第六十九章 到底誰村(1 / 2)
等到朱剛送完人回轉,已經暮色四合。
霍五將馬車留給了兒子,霍寶招呼薛孝上了馬車。
「這幾日就在金陵運糧,糧食留出一倉,一倉盡快送到滁州,半倉送曲陽,半倉送濱江。」霍寶道。
「那價格?」薛孝問道。
這糧食都是薛彪貯藏的,都有成本。
就是霍寶出來運糧,也說好了是合股買賣。
即是買賣,就要賬目清晰,「人情送匹馬、買賣不饒針」。
「按金陵市價九成給七叔本錢,市價加兩成運費給各位長輩,有銀子收銀子,沒銀子用其他東西頂,也可以賒欠,可隻能賒欠一回。」
薛孝打小跟著薛彪的,心裡一盤算,道:「如此一來,這利潤就沒多少了!」
聽著是三成利,可水路、陸路一百多裡下來,車馬人手都要不少。
不說滁州州府物價,就說曲陽,鬥米千錢。
三月到五月,金陵鬥米從七八十文,也漲到鬥米一百多錢,七、八倍的利潤,當足以叫商人冒險。
可實際上,從金陵運糧到滁州的大商戶沒有;隻有些小行商,三、五結伴,全靠人力背個一鬥、兩鬥賺得辛苦錢。
就是因滁州混亂,百姓沒了吃食,全民皆匪,這路上實在不太平。
「先這樣,回頭去蘇州收糧,再說糧價。」霍寶道。
這兩年大旱的又哪裡隻是淮南淮北呢?
晉魯豫這幾個省雨水也不好,那邊才是最好的賣糧之處。
「常州那邊,每次送多少糧食過去?」
「一百石,二十輛騾車……跟車一百四十人……」薛孝眼神有些閃爍道。
那一百四十人中,四十人押車,一百人是金陵招的「夥計」,與侯曉明他們一樣。
「七叔說那邊直接換生鐵?」
「嗯,二斤糧食換一斤生鐵……一個青壯換五十斤生鐵……」
一次下來,糧食換生鐵六千斤,青壯換生鐵五千斤。
「送了幾回?鐵都藏了?」
「去年冬月開始,一月一回,攏共六回……其中兩次的生鐵給了萬山嶺上麵的寨子……剩下四次換的,都是常州莊子裡放著……」
那剩下的,也有四萬四千斤生鐵,足夠裝備一萬人的隊伍。
這樣推斷,豈不是說萬山嶺上可能有幾千號人?
可薛彪說萬山嶺上有八百人,那剩下的生鐵哪裡去了?
薛彪將糧道、鐵道都交出來了,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扯謊。
霍寶腦子裡顯示常州大概位置,右上是江陰、右下是太湖。
上麵是江匪窩子,下麵是湖匪老巢。
他抽了抽嘴角,這生鐵的去向似乎有著落了。
說著閒話,一行人到了金陵城外,天色盡黑。
薛家糧鋪就在城外,霍寶直接跟著薛孝過去。
糧鋪大,後院子倒座一排,都是大通鋪,這邊原有的夥計就有幾十號人,加上霍寶、薛孝帶來的一百人,也都安置得下。
至於薛寶,則是薛孝做東,去望江樓吃席。
城門早關了,可有那綿延三、四裡的牆豁口,這城門禁形同虛設。
城牆豁口,有守軍巡邏。
薛孝拿了兩個銀豆子,與霍寶兩個順利進了城。
霍寶回頭看看城牆下堆著的土石堆,道:「新知府下令修城牆了?」
薛孝道:「就是借由子斂財,借著這由頭收了商戶三十萬兩,又收丁役銀十萬兩。真是夠貪的,這金陵城內外七萬戶,家家都沒落下,攤了役銀。四十萬兩銀子收了,弄了兩堆破石頭擺著,就算完事了。」
霍寶暗暗乍舌。
金陵還真是繁華之地,知府一個由頭就能斂財四十萬;擱在滁州,拿下兩個縣城,才湊齊了銀子三十萬兩。
「城外流民越來越多,衙門就不怕?敢這麼糊弄?」霍寶道。
「越是這時候,才越能發財,新知府加的稅裡就有一條『治安』費……從商家收了五萬兩,衙門賣了幾個巡丁的缺,就算過去了!」
薛孝帶了鬱悶:「士紳人家多有官場關係,他們不敢太盤剝;尋常百姓人家,炸不出二兩油,這是可著商戶宰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走到秦淮河邊。
兩邊酒樓都掛著明角燈,足有數千盞,照的如同白晝。
秦淮河上,畫船簫鼓,淒清委婉,動人心魄。
連帶著空氣中,都是胭脂香氣。
望江樓裡大堂裡,早已賓客滿堂。
迎賓看到薛孝、霍寶兩人,忙躬身道:「店裡座滿,樓船那邊還有雅座,今晚還有大家小曲,兩位大爺要不要去樓船瞧瞧?」
薛孝隨手打賞兩個銀豆子道:「下回再樓船吧,訂了富字一號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