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粟特資本(1 / 2)
盡管如此,並不意味著韋瑜就此認輸。
這不是他的性格。
現在是開元盛世,從歷史的角度來說,這個開元盛世也確實算得上名副其實。
國內繁榮穩定,民眾生活富庶。
大唐國力強盛,如日中天。
大凡一個國家的繁榮與否,這個時代的衡量標準就是糧食和人口。
目前各地糧食富足,糧倉裡堆滿了糧食,足夠全國三四年的口糧,人均糧食占有量將近700斤。
這個量,在中國歷史上達到高峰。在此後的1200多年裡,也一直處於高峰,直到1982年的時候,才重新達到這個標準。
此時全世界的人口隻有兩億左右,大唐就有人口5000來萬,占全世界的四分之一。
人口就是生產力,就是軍力。所以大唐是世界上最大、最強的帝國。當之無愧的第一強國,世界中心。
長安城麵積84平方公裡,人口一百多萬,是全世界最大、最先進的城市。在這裡經商、學習、傳教、寓居的外國人就有五萬多。
中國的絲綢、瓷器、茶葉、漆器等各種商品,通過陸上和海上絲綢之路傳遍世界。世界各地的商品匯集長安,行銷全國,轉銷日本、新羅、東南亞、中東等地。
這裡有世界上最先進的農業和手工業,有最先進的典章製度。
當日本、新羅等國的留學生和留學僧在長安學習的時候,當這裡開放包容的文化盛極一時的時候,歐洲處於黑暗的中世紀初期,非洲處於蒙昧的原始社會,澳大利大陸的少數土著處於原始社會的漁獵階段,美洲大陸也處於原始社會的部落時代。
但是,這個繁榮昌盛、開放豪邁、包容多元、氣象萬千的盛唐景象,二十年之後,將因為一場安史之亂而消失,大唐也轉入逐漸衰落之中。
「安史之亂不僅僅是大唐由盛轉衰的轉折點,也是中國古代由盛轉衰的轉折點。從此以後,在中國古代史上的各個朝代,再也沒有大唐這樣的崇高地位。」
韋瑜站起來,推開了窗戶,任思緒飛揚。
大唐,是中國人心中永遠的驕傲,也是永遠的痛惜。
如果韋瑜沒有穿越,他可以看在歷史的時候,發出無限感慨。
但是他現在來到了大唐,成了一個唐人,這個大唐就跟他有了切身的關係。
不管是從國家的角度,還是從個人的角度,他都跟大唐的命運息息相關。
他今年才十七歲,二十年之後才三十七歲,今後的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安史之亂跟他有關,大唐的衰落跟他有關。
在大唐繁榮的外表下,危機開始醞釀。
從政治上來說,李隆基從最初的雄才大略、勵精圖治,開始倦怠政事,覺得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可以歇歇,追求享樂了。
李林甫拜相,兩年之後正直的張九齡被排擠罷相,標誌著吏治開始腐壞。
大唐由盛轉衰的三個重要人物李林甫、安祿山、楊國忠陸續粉墨登場。
商業的空前繁榮,催生了櫃坊、飛錢這樣的新型金融業態,出現了獨立的金融資本。
金融資本和商業資本結合,造就了以王元寶為代表的一大批富豪。
這些富豪公開資助和網羅貢舉考生,為他們進入官場提供幫助,培養他們的代理人。
富豪們跟權貴結合,合夥斂財。
權貴們也把自己的錢投入到櫃坊,放高利貸,或者自己做生意,或者到富豪們那裡入股。
資本和權力的結合,產生了大量的豪強。這些人成為特殊的利益集團,已經開始乾預和左右朝政。
關於資本跟權力結合,韋瑜有了一個重大發現。
他認為這個發現非常重要,在他前世的歷史研究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那就是外族的龐大資本已經開始跟大唐的權力勾結起來。
這種資本,以粟特商人的資本為代表、
到了大唐,韋瑜才發現,粟特商人在大唐是個非常重要的商人群體。
他們不僅僅是絲綢之路上最主要的商業力量,控製了絲綢之路上大部分的生意。而且深入到了長安、揚州、益州、廣州等重要的商業城市和全國幾乎所有的大城市。
在各個城市的高利貸中,粟特商人的資本是主要來源。
長安的許多官員子弟、宗室子弟、世家子弟,都是粟特商人高利貸的客戶,很多官員、權貴都跟粟特商人有生意上的合作。
可以說,粟特商人的資本,已經滲透到了大唐的高層權力之中。
要命的是,這種資本是完全不受監管的。
由粟特資本,韋瑜聯想到安祿山造反。
安祿山雖然領有三鎮節度使,但是範陽、盧龍、河東三地的正常賦稅,不足以支撐他十五萬大軍的龐大軍費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