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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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寧雪瀅傳來薑管家,一邊點茶,一邊請之入座。

熱盞投茶末,以筅調拌成膏體,隨之注水拂擊,直至浮出雪沫乳花。

茶湯鮮白,泡沫咬盞不散。

身為貴女,寧雪瀅在焚香、點茶、插花、掛畫上一個不落。

「薑叔嘗嘗。」

年過半百的老管家頷首接過,笑嗬嗬道:「大奶奶也快趕上點茶三昧手了。」

「薑叔謬贊,三昧手的技藝之高,是晚輩望塵莫及的。倒是早聽聞薑叔茶藝高超,晚輩不過是班門弄斧,投其所好。」

「哪裡哪裡,大奶奶折煞老奴了。」薑管家執起黑釉盞品嘗,盡顯風雅之姿。

放下盞,他開門見山地問道:「大奶奶有事盡管直說,能力之內,老奴責無旁貸。」

對方是個爽快人,寧雪瀅也不拐彎抹角,「晚輩確有一事相求,想要通過薑叔的人脈查一查自三月起,太醫院的醫女蔡妙菱是否動用和變賣過俞夫人的家財。」

這就要從銀號和當鋪查起了,難怪要尋自己來,薑管家縷縷須,大體猜到了緣由,「老奴會盡快調查清楚。」

「有勞。」

寧雪瀅繼續點茶,姿態從容有度,不受外麵風聲影響。

別人毀她名聲,她便加倍奉還。

除非蔡妙菱行為坦盪,沒有汙點,否則就一樁樁來,直至被她拿到把柄。

閒著無事,她拿出醫書翻看。經歷之前的遭遇,她深刻體會到學醫的重要性,對研習醫術的熱忱達到了另一重境界。

十一月十六,是日也,彤雲散去,旭日璀璨,裹冰寒木迎風不凋,竟也有了傲霜鬥雪的梅花之姿。

一大早,薑管家帶來消息,說蔡妙菱從順天府還未立案前,就開始轉移養母的家財,存入自己賬中,還當掉了不少養母做尚宮時得的貴重打賞。

拿出相應的證據,薑管家嘆息道:「此女心思不純,嘴上一套背後一套,可憐了俞夫人用心栽培她十五年。」

寧雪瀅合上手裡的醫書,拿起那摞紙張一一查看,「再勞薑叔將這些證據傳出去。」

薑管家一愣,起初隻以為大奶奶要用這些證據換取蔡妙菱的公開致歉,以擺脫近來的風言風語。

「如此一來,那女子定然不會為您澄清流言。」

「靠她來澄清,不具分量。」

寧雪瀅寫好一份請帖,遞給侯在一旁的青橘,「等蔡妙菱無法翻身,再將這帖子送去大理寺少卿的府中,就說我要邀府中三小姐在茶樓一聚,聊聊她向世子遞送情箋一事。」

青橘接過,沒太明白大奶奶的用意,與薑管家對視一眼,而老者已然會意。

情箋,表達傾慕之書信。

想來,程三姑娘曾仰慕過世子爺,並踐行過。

關乎仕女名聲,等同於程三姑娘在大奶奶這裡有了把柄。

待兩人離開,寧雪瀅閉眼按揉起額頭。

無婚

約前的男女,以情箋含蓄地表達傾慕雖會被世俗之人非議,但在她看來是無可厚非的,甚至是勇氣可嘉的。

此舉,寧雪瀅自認用的是損招,誰讓是程胭不仁在先,就休怪她以眼還眼了。

雖已找不到那封情箋,但聽聞程胭極其重注臉麵,必然是不願讓人知曉她傾慕衛湛一事。

當蔡妙菱貪圖養母家財的事被傳遍大街小巷,甚至傳到了關注俞夫人影蹤的景安帝的耳中,連從不打聽閒事兒的薛禦醫都當麵指責起蔡妙菱。

「還沒立案,你就急著轉移養母的家財,還滿口仁義孝心,屬實是虛偽至極、忘恩負義!」

不少太醫也在旁指指點點。

蔡妙菱耳根發熱,難以自處,當日告假躲在家中不出,但還是讓錦衣衛找上了門。

是否,蔡妙菱在覬覦養母家財的前提下,對養母起了殺心?

錦衣衛需要帶她回北鎮撫司詳細盤問。

當晚,程胭收到門侍遞來的請帖,拆開後愣在閨房門口,萬萬沒想到自己被一個草莽之女威脅了。

對方查出了背後推波助瀾的人是她。

而她已與世家公子定親,絕不能讓人知曉她給衛湛遞過書信一事。

沒想到那時的一腔孤勇,竟成了如今的把柄。

事關臉麵和清譽,她忍著火氣,差人送出回帖,約寧雪瀅於明日辰時在陽春樓見麵。

可寧雪瀅比約定的時辰晚了足足半日。

茶香四溢的雅間內,程胭屏退侍女,持著鍾鳴鼎食之家嫡女該有的禮儀和教養,請寧雪瀅入座。

寧雪瀅落座,聽茶藝師傅詳細介紹起店中的特色。

看她不緊不慢的,程胭有些沉不住氣,直接點了一壺玉桂,「世子夫人喝得慣吧?」

寧雪瀅淡笑,「程三姑娘都點單了,還需問我的意見嗎?」

等茶的工夫,程胭率先捅破窗紙,「咱們日後幾乎不會再有往來,就別打啞謎了。說吧,你約我來,有何目的?」

寧雪瀅依舊打著啞謎,「你說呢?」

程胭心知肚明,「無非是要當麵看我笑話,讓你求你保守秘密。」

「三姑娘狹隘了,我沒那麼多閒工夫與你鬥氣。」

茶藝師傅剛好端來茶具,卻被程胭拒絕,「我們自己來。」

等房門合上,她抖著手朝小爐中加炭燒水,「那還請夫人指教。」

看她過於手抖,寧雪瀅提起沸水壺澆灌起紫砂盞,動作穩而輕柔,「三姑娘傾慕成婚前的世子,勇氣可嘉,本沒什麼可計較的,可姑娘前些日子的做法,有違淑女所為,令人不齒。我約你前來不為羞辱,也非責問,而是要你公開致歉,還我名聲。」

程胭手更抖了,如此一來,她會陷入眾矢之的。

知她在權衡情箋與攪弄是非的利弊,寧雪瀅沖泡起茶葉,粉白指尖氤氳在水汽中,「我隻是給了三姑娘一個優先選擇的機會,若三姑娘不照辦,那隻能把機會讓給蔡妙菱了。到時候,

她為了自保,或許會顛倒黑白,把責任全都推到三姑娘的身上。」

屋裡燃著地龍,程胭卻感到陣陣寒涼,「揭露蔡妙菱貪財的事,與你有關?」

寧雪瀅以食指碰了碰唇,「噓,你知我知就夠了。」

此情此景下,程胭心道自己小看了草莽和宮婢養出的女兒,「那全是蔡妙菱的錯!我是受她蒙騙,一時糊塗,為她鳴不平。」

這個時候還要裝無辜嗎?

寧雪瀅搖搖頭,沒了品茶的興致,徹底冷下臉來,「是與不是,三姑娘心裡比誰都清楚。約扌莫著,你此刻還忘不了世子,才會因妒火刻意潑我髒水。今日已說到這個份兒,好自為之,告辭。」

繡墩在地上發出聲響,寧雪瀅起身留下一半的茶水錢,徑自走向房門,心裡默數著「一、二、三」

「等等!」程胭匆忙起身,「我公開為你澄清便是。」

寧雪瀅轉眸,「還有致歉。」

「……好。」

當一張張致歉書貼滿大街小巷,世家的貴女們瞠目結舌,莊舒雯更是在當晚來到伯府,為閨友程胭賠起不是。

縱使沒怎麼打過交道,寧雪瀅也看得出莊舒雯是個有話直言的性子,或許值得深交。

難怪婆母對她極其喜愛。

聽聞莊舒雯登門,二公子衛昊獻殷勤似的來到玉照苑,手裡提著洗好的各色鮮果,還一改常態,跟著未婚妻一同為程胭賠起不是。

「舒雯交友不慎,讓大嫂受委屈了。」將竹籃放下,衛昊笑道,「這些鮮果有降火之效,大嫂賞臉多吃些。」

隨即拿起一個遞給寧雪瀅。

縱使知道衛昊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顧及著叔嫂關係,寧雪瀅接過小咬了一口,脆果碎裂迸出甜汁,在口壁中蔓延開來。

莊舒雯上前一步,「雪瀅姐姐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小妹一定竭力相助。財力、人力皆可。」

聽婆母說起,莊氏紮根在皇城數十年,人脈甚廣,寧雪瀅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問道:「妹妹可認識錦衣衛審理案件的官員?」

莊舒雯仔細想了想,「小妹認識一人,有些交情。」

沒等寧雪瀅說出請求,莊舒雯拉著她的手晃了晃,「小妹改日做東,為姐姐引見。」

隻是與錦衣衛的官員了解一下俞夫人的案子,寧雪瀅沒有太多顧慮。既然對方肯幫忙,她自是欣然接受的,「多謝。」

漫漫長路,會有投桃報李的機會。

走出玉照苑,莊舒雯跳起來拍了一下衛昊的後腦勺,「聽人說你嫌大嫂是草莽之女,擔憂撐不起伯府門麵,如今是不是臉疼?」

衛昊故作憨笑地揉了揉後腦勺,「妹妹說的是,以後啊,見到大嫂,我可得繞著走。」

「不是繞著走,而是要把大嫂當家人處。大嫂是長媳,是伯府的下一任主母,你該敬重才是。」

在莊舒雯麵前,衛昊一向俯首聽命,心裡也是門兒清,寧雪瀅看似溫和,實則是個不好對付的

。()

自己還好,就是苦了那個一心想要掌家的嫡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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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昊抱臂一笑,一副看好戲的德行。

比之衛昊,莊舒雯想在嫁入伯府前就與寧雪瀅處好關係,以免因為衛昊碰壁下不來台。

想想自己要嫁的人蠢而不自知,莊舒雯又氣又好笑,狠狠踢了對方一腳。

少卿府的三姑娘可是皇城小有名氣的閨秀,無論在宮宴還是家宴上,都是個愛出風頭的,加之世家的身份,為人極為清高,如今被人拆穿了本來麵目,不免引起貴女們大範圍的議論。

寧雪瀅此舉,算是一戰成名,令那些對寧嵩懷有成見繼而看不起寧雪瀅的權貴們,再不敢小覷她。

**

深夜,衛湛從東宮回府,對懲治蔡妙菱和程胭的事已有耳聞。

妻子能獨當一麵是好事,該給予鼓勵。

是以,在走到寧雪瀅的麵前時,他稍稍附身,抬手抓了抓她的發頂。

燈火暖意融融,男人眸光清潤,寧雪瀅放下手裡繡活,露出小女兒的羞態,「做什麼?」

「肯定你。」

頭頂被抓揉,連帶著頭皮發麻,寧雪瀅像貓兒一般眯了眯眼睫,盡顯嬌憨,既溫順又傲嬌。

「她們罪有應得。」

「嗯。」

「隻是可憐的俞夫人,辛苦拉扯大的養女,反過來占有她的家財。」

衛湛收回手,走到軟榻前,「一碼歸一碼,俞夫人或許有可恨的一麵。」

「此話怎講?」很少從他口中聽說俞夫人的事,寧雪瀅來了興致,走過去坐在他身旁,挨得很緊,不到一拳的距離,不似之前會規規矩矩坐在炕幾對麵,大有要秉燭夜談之勢。

衛湛打開鏤空爐蓋,打出一個漂亮的香篆,「我的意思是,沒有見過的人,還是別輕易給予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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