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警告十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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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警告十聲

◎想也沒想就抱住。◎

陸枝吹了會涼風,乍一進到暖和的屋子裡,攝入的酒精徹底生效,令她神誌不清。

她酒品挺一般,撒潑打滾,周遲也去拿毛巾給她擦臉,剛邁出左腳,右腿被她拽住。

沒錯,是拽住。

陸枝窩在地毯上,像一隻貓匍匐前進,雙手抱住他的腿,嘴裡唱著「小白菜、地裡黃」,還自帶蒼涼的bgm。

周遲也太陽穴突突直跳。

忍住把她掐著脖子提溜起來的沖動,周遲也和她對峙許久,直到陳安淮推開門,爬行生物陸枝找到新的玩具,一路爬到他身邊,就要抱住陳安淮小腿的那秒,一道擎天柱從天而降。

她眯著眼,比較了下,還是從天而降這個更美觀。

吧唧。

想也沒想就抱住。

陳安淮:「……」

陸枝終於把話說清楚,一字一頓砸進他耳中。

所有的親戚對他們避之不及,他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陸家。

她努力辨認出眼前的人,揪住他的袖子,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停往下掉。

「周遲也,對不起。」陸枝用力抓著他,眉毛痛苦地皺在一起,她嗚咽著,說出的話淩亂又破碎,「都怪我、我花錢大手大腳,錢都買零食吃了,我幫不到你……」

「我也不理解我媽媽,她為什麼會那樣。」

難道是他最近太忙,忙到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不等他細想,細碎的哭聲傳入耳中。

當年父母離婚,父親爭搶他的撫養權,婚內出軌理應淨身出戶,但母親手中沒有十足的證據,法院無法判決。

陸枝身量很輕,被他一把抓過來,滿臉淚痕,哭得鼻尖都發紅了。

後來母親患病,所有的積蓄用完,他迫不得已去求助。

「藥放這了,你給她擦擦臉,吃了藥睡一覺。」他連鞋都沒敢換,更別說多留一秒,在周少爺陰惻惻的注視下,飛速離開公寓。

周遲也單膝撐住床榻,去撈角落裡的女孩。

周遲也沒聽明白。

周遲也給陸枝收拾好,扶她到床上,把解酒藥兌水餵給她。

那晚,陸枝竟然看到了。

他的抵抗最終讓他爸失去耐心,連夫妻間的最後一絲溫情都不顧,僅將城西別墅留給母親。

當了藝人還是有點好處,至少家裡有女生用的卸妝產品。

周遲也眼底閃過一絲頹唐,所有的話卡在喉嚨裡,他薄唇翕動,垂下眼簾,輕輕嘆口氣說:「這些不怪你,也怪不得別人。」

陸枝折騰累了,抱著枕頭安靜窩在角落。

周遲也愣住,抬手撩了撩她額前淩亂的劉海,手停在那,就放在她額頭上,大拇指輕揉著她的眉毛,安撫意味十足,「陸枝,你哭什麼?」

周遲也坐在床邊,一聲不吭陪著她。想不通陸枝怎麼會突然崩潰,需要酒精排解憂愁。

喝下解酒藥,陸枝的神智恢復了些許清明。

陸枝記得,那晚周遲也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垂著頭,聲音艱澀,「阿姨,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說他會想辦法賺錢,他會寫欠條,盡快把錢還上。

十七歲的少年放下他的身段和臉麵,彎下凜凜傲骨,求得不過是十萬塊的初期治療費用。

回應他的是陸母冷漠的拒絕。

她還好心給出建議,讓周遲也原諒他爸爸,試圖緩和父子矛盾,全然不在乎她口中的男人是導致一個家庭分崩離析的罪魁禍首。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

譚阿姨出身書香門第,並非大富大貴的家庭,所以他們選擇了周遲也的父親,放棄了情義。

這對混跡在名利場的人來說,似乎輕而易舉,不需要多加思索,也不會受到道德譴責。

這根尖刺卻紮在陸枝心上,永遠無法忽視。

看到周遲也成為練習生,沒日沒夜練歌跳舞,看到他腳腕腫成饅頭還被迫上台,最後隻能由人攙扶著鞠躬謝幕。

看到他醫院公司兩頭跑,越來越沉默寡言。

那根刺一直往肉裡鑽,傳來隱秘又無法忽視的痛感。

陸枝以為,媽媽做了那樣不道德的事,周遲也就不會理她了。

期中考試,周遲也照例來參加。

橫亙在它們之間的,除了數月不見的時日,還有陸枝自以為的隔閡,她慢吞吞走過去,手指摳著桌角,小心翼翼叫他的名字。

「周遲也。」

少年單手撐著下巴,雲淡風輕翻著書。薄薄的眼皮掀了下,似笑非笑睨她:「你別用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我,沒用的——再看我也不會把第一的位置讓給你。」

那股拽比又欠嗖嗖的語氣,是周遲也本人沒錯了。

好像這段日子,他隻是瘦了。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變化。

依舊是她認識的周遲也。

陸枝哭累了,眼眶紅腫酸澀,她腦袋往下一垂,沒骨頭似的整個人趴在周遲也身上,額頭抵住他瘦削的肩膀,聲音悶悶地響起:「也也,我會賺錢的,以後會賺很多錢。」

揪住他袖口的手指失去了力氣,慢慢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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