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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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便縮頭要溜,不青在屋頂上喊一聲:「接著!」扔過來一隻羊腿,黃副將急忙接著,將羊腿往懷裡一揣,一轉身就溜了。

他當初在燕南之行中,作為蕭雪崖的親信,沒少和太女打交道,和負責太女護衛的不青,兩邊也算打出了交情。

他這一跑,小院子裡的人麵麵相覷。

什麼意思,蕭雪崖來了?

駐守邊地的統兵大將,無令是不許出境的,否則視為謀反。

不過眾人不知道的是,蕭雪崖一直往盛都派水軍,幫助鐵慈這邊監視著盛都水域,算是一手防備,這事在鐵慈這裡過了明路,確實也在事變時幫了鐵慈。

鐵慈也對蕭雪崖一向信任,給了他事急出境之權,但是這次事變,一來事發突然,二來鐵慈知道當前大乾士兵肉體凡胎對上那些天外來客毫無作用,不過是白白送死,因此連自己的軍隊都沒帶,更不會抽調遠在燕南的水軍來接應。

但是,蕭雪崖來了。

但他就算出門也該往盛都,這就意味著他是去盛都的路上再折轉往海右,還和鐵慈前腳後腳到了躍鯉書院。

鐵慈一路出京可謂狼奔豕突,蕭雪崖遠從燕南而來,還是走了回頭路。

這一路趕路有多急?

這些念頭,有些人沒想到,隻是單純詫異蕭雪崖怎麼會來。

容溥卻是一轉眼就想到了,微微挑了挑眉,一笑,手上穩穩地給鐵慈的粥上,加了一勺香脆的肉鬆。

一聲看似不經意實則微帶尷尬的咳嗽。

門前緩緩出現了一個人影。

高山之雪,雪下峻崖,是這個人給人的第一感覺。

但細細看,卻又能看出那雪衣其實很久沒換,衣角都蒙塵,靴幫也厚厚一層泥土。

但他站在那裡,就依舊是潔淨的,疏離的,一雙眼睛琉璃般冷,映著高遠的天。

他站在門口,遠遠看著鐵慈,也不進來,也不行禮,隻道:「甲胄在身,不能全禮,陛下恕罪。」

院內的人和院外躲在一邊的學生們麵麵相覷。

你老人家著名地上陣也不穿甲胄,一身白衣永遠的標配,哪來的甲胄?

這當麵撒謊,不願行禮,又是手握大軍的將帥,換任何皇帝,都要認為是不臣之心吧。

大家都禁不住看鐵慈。

大將無令出境,還疑似有不臣之心,當此情境,陛下如何處置?陛下頭也不抬喝粥,美美喝完一口,才端著她的粥,揮舞著筷子,對蕭雪崖笑道:「吃飯的時候,什麼禮不禮的,快過來。這粥熬得可好了。你趕不上趟一定會後悔的。」

萍蹤笑了一聲,低頭繼續吃肉。

阿扣從頭到尾就沒抬頭,她眼裡的皇帝一直是這樣子的,從初見到現在。

景緒挑了挑眉。

不青躺在屋頂上,想當初他在沙漠裡,還曾攛掇大王殺了皇太女,對大王派他來的任務也不情願,但是他來了,皇帝就用了,不僅用了,還不聽漢臣的勸告,把他的家小從沙漠接來,在盛都給他賜了府邸,讓他一家團聚。

皇帝就是這樣一個人,如一團溫暖火焰,便經風霜亦不滅,護佑四方不受寒意侵襲。

蕭雪崖是想走的。

太尷尬了。

他不想露麵,他不該出現的,又不想當麵和皇帝解釋自己怎麼接到飛鴿傳書就奔出燕南了。

他不能說,就沒有理由解釋自己的行為,那麼他就是有罪的,皇帝不會問罪他,他卻不能令她為難。

然而卻被老黃那個混蛋一句話給道破了。

就為了報復自己踹他來看情況的那一腳。

老黃整天鬼裡鬼氣地在他麵前說什麼,喜歡便要,看中了便搶,無主之物,下手宜早不宜遲。至不濟也得表現出來,不要悶在葫蘆裡搖。

又炫耀自己的老婆孩子和新得的孫子,有時候炫耀多了,蕭雪崖甚至懷疑他自己是不是不是才三十歲,而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光棍,以至於讓老黃如此著急。

著急到尊卑上下不分,一嘴皮子就把他賣了。

應該立即退下的。

但等蕭雪崖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腿已經邁進來了。

或許是因為,小院子裡的那個人,臉還沒看清楚吧,千裡迢迢地來了,總要看一眼再走。

容溥看他進來,笑了笑,示意院外的學生進來伺候,添凳子。

鐵慈卻直接拍了拍自己身邊空著的位置,道:「來,坐這。」

蕭雪崖不想的。

太近了。

他會吃不下。

不過似乎也不需要吃什麼……

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在鐵慈身邊坐下了。

身側的人盡在咫尺,這是當初燕南一別後,他和她最近的距離,近到他能感受到她散發的淡淡暖意,和她身上摻雜著藥香的清淡香氣。

鐵慈看看他,目光在那一身風塵上掠過,知道他的性子,也沒說什麼,挽起袖子就要親自給他盛粥,但一旁的容溥已經飛快地裝好一碗粥遞過來,笑道:「都督請用。」

蕭雪崖微微頷首接過,依舊沒看鐵。

勺子在粥中翻攪,撞擊在碗壁叮啷有聲,很清越的聲音,他卻渾身不自在,全身似乎都變得敏感又僵硬,唯有耳聰目明,能感受到她的每一個動作,聽見她細微的喝粥聲,有時候還因為坐得太近,不小心碰著了他的肘,他想往外讓,旁邊卻又是萍蹤。

粥的清香撲鼻,讓一路也沒能吃好的蕭雪崖忽然便覺得飢餓磨人,他卻沒動,隻盯著粥碗道:「臣是接到了盛都水鬼的飛鴿傳書,知道了……」

「吃飯時候不議糟心事,以免消化不良。」鐵慈夾過來一筷子肉鬆,「嘗嘗,趕緊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乾仗了。」

蕭雪崖盯著那筷金黃的肉鬆,散在雪白的粥米間,有香氣幽幽地鑽入鼻端,他低頭,喝了一口。

隻一口,飢火、一路趕路焦灼的火,坐在她身邊的莫名心火,忽然就被壓滅了。

一個女學生端著一盤冒著熱氣的點心過來,老遠就能聽見爆油的嗤啦作響。

鐵慈笑道:「好極,油煎包來了,當初經常下山去客來酒樓吃這個,一晃好幾年沒嘗過了。」

容溥給她準備醋碟:「這也是山下客來酒樓外賣最熱的菜品,隻是這點心最好是現做現吃,這回臣是請了酒樓專做這個的大廚等在這裡的。」

鐵慈並沒有說他靡費,很有興致地夾了一個包子,親自遞過來,笑道:「先謝主人。」

容溥起身接過,正要謝恩,鐵慈道:「你我之間,還來這個?」

容溥也便一笑,一手托著包子盤子,一手托著一張帕子等著。

鐵慈又夾一個包子,轉身給了蕭雪崖,「再敬遠客。」

蕭雪崖一怔,要起身,但內心總有點抗拒,卻又不知為何抗拒,隻這一猶豫,包子已經到了麵前。

鐵慈一手拿過伺候的學生送上來的帕子,看了看蕭雪崖一臉懵,便笑了,抬手幫蕭雪崖把帕子係在了脖子上,笑道:「油煎包裡都是油,一口咬下會濺開,為免把衣服弄髒,最好先係個圍兜。」

蕭雪崖整個人都僵硬了。

皇帝側著身,雙手攬過他的脖子,她的下頜幾乎靠近了他的唇,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呼吸淺淺地撲在他脖頸上。

微帶藥氣和甜香的氣息。

他能感覺到那一處的肌膚忽然變得灼熱,火線一樣從脖頸延伸到腳底,渾身上下似乎都轟然一聲被燃著,連指尖都微微發顫,卻又抬不起。

鐵慈此時卻有些尷尬。

並不是因為有點親近的距離,她一向拿蕭雪崖當重臣、大將、哥們看待,從未有過兒女之私的想法,也正是因此,她對於蕭雪崖便毫無顧忌地展現出一份親熱來,畢竟這位鎮守燕南,手握大軍,卻又性情古怪,待她若即若離,當皇帝的,少不得要籠絡一二。

她隻是手傷一直沒好,做不了什麼精細動作,給蕭雪崖戴圍兜是一時好玩,也是故意的,畢竟看高嶺之花吃癟害羞也是她的惡趣味,隻是錯誤估計了自己的能力,以至於係不上去,倒像她一直在抱著蕭雪崖一般。

開個玩笑如果變成皇帝調戲臣下,就不大好了。

她急中生智,乾脆不係了,將圍兜邊角塞在蕭雪崖衣領裡。

這一來手指便觸及蕭雪崖脖頸肌膚,蕭雪崖頓時又炸了毛,隻覺得脖頸上的手指肌膚細膩滑潤如涼玉,一拂而過。

他此刻渾身的感官好像都集中在了脖頸之處,整個人僵硬得連阿扣都看了他一眼。

萍蹤看過來,忽然撲哧一笑。

就覺得吧,雪山高崖一樣的人,忽然戴上這麼個玩意,直挺挺坐那裡,怪滑稽的。

景緒左右手各一個包子,目不斜視,心裡卻頗快意。

大奉皇帝那小子欺負得他慘,現在被撬牆角了吧?

容溥忽然起身,很自然地繞過來,笑道:「這種係法可不行,轉眼就掉了。」順手將圍兜拉下,塞到了蕭雪崖手中,道:「陛下給都督示範過了,都督或者自己係,或者就擋在月匈前便可。」

蕭雪崖有點僵硬地接過圍兜,沒說話。

鐵慈歉意地對他一笑,專心吃包子。

蕭雪崖沒係圍兜,也沒吃包子,看了一眼她有點變形的手指。

之後喝粥便喝得無滋無味。

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麵前碟子裡被容溥布了許多菜,主人家非常熱情,善盡地主之誼,就不需要皇帝陛下親自動手了。

不過布的菜,豬蹄啊鴨掌啊,都是需要偏頭大啃的那種,也是出身貴胄的蕭都督蕭大帥從來不吃的那些玩意。

蕭雪崖隻好繼續喝粥。

容溥一邊給鐵慈布菜一邊問,「怎麼餓成這樣?」

「也不是餓,是一路上沒機會吃一頓好飯。像這樣坐下來,安安穩穩地吃。」萍蹤嘴裡鼓鼓囊囊地道,「一直就是追上,打架,再追上,打架,這個循環。」

「在盛都附廓縣,那群騎著怪車的長得像豹子一樣的家夥,眼看就要追上我們,我去引開了他們,借著周邊大山地形把他們繞迷了路,然後其中一輛車我給踢進了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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