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盛都盜版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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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春天的時間流逝很好感受,一茬茬的花次第開放,臘梅開的時候冰雪還沒融盡,迎春開的時候春光已經攀上柳尖,丁香和杏花擠擠簇簇總要遞芳香在枝頭,桃花開起來嬌艷又驕傲,不聲不響滿庭芳。

往日裡春天都是很好打發的,賞賞花,踏踏青,遊遊園也就過了。

今年的春天人們卻不如往年散漫,空氣中彌漫著微微焦躁的氣氛。

一來是春闈的日期定下了,就在三日之後,今年的春闈比往年遲了些,延遲到了三月中,據說是為了等皇太女回歸。

春闈的主考官終於定了,出乎眾人意料,兩位主考,一為賀梓,一為太常寺卿段延德,對於考生來說,兩位都是知名大儒,但對於朝野來說,兩位都是保皇派。

段延德也曾是躍鯉書院出身,算得上是賀梓的半個弟子。

而常規的應為考官的禮部尚書和大學士,前者屬於蕭派,後者多半出於容派,都沒能成為主考。

據說原本首輔次輔都據理力爭,但是架不住人選不爭氣,禮部尚書在定下人選前一夜忽然病了。

據說這回是真病。反正鐵慈問了楊一休,楊一休高呼冤枉。

而原本選中的東閣大學士,也在定下的前一天摔傷了腿。

太巧,而過分的巧合就包藏禍心。

而且就在當晚,蕭立衡十分乾脆地退出了主考官人選推薦,蕭派所有人偃旗息鼓,甚至連替代人選都沒提。

這一手比繼續爭搶更陰險惡毒——直接將「皇太女背後推手,不是她派係的人誰上誰倒黴,蕭派為了保護大臣不得不退出」這種猜測種進了每位大臣的腦子裡。

不得不說蕭立衡這一手很厲害。

人選雖然定了保皇派,但卻頓時失去了整個朝廷的人心。

畢竟每個人都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打擊對象。

政治鬥爭是講究規矩的,一個不講究規矩的儲君,會讓每個人恐懼。

誰又願意讓一個不擇手段的暴君繼位呢?

此時六部曲的弊病也暴露了出來,為了洗脫傀儡形象,夯實皇儲「強大敢為」新麵貌,六部曲對於皇太女的決斷和手段都作了比較淋漓盡致的描述,固然令鐵慈麵貌一新,推翻傀儡廢物既有印象,令年輕人熱血沸騰,心生崇拜,卻也讓一些守成固化的老派人,覺得皇太女是不是性格太強硬,太不擇手段了些。

在這種印象作祟下,關於「非自己派係的主考人選被報復打擊」一事的猜測,無形中在這些人心中便有了佐證,從而加深了對鐵慈的反感。

這也是容溥之前和鐵慈說的,蕭氏無論爭不爭,都會有手段對付鐵慈。

鐵慈未必不明白這一點,但是卻也不能不爭。

這就是陽謀。

當晚決議一出來,鐵慈就急令朱彝也告病,退出了對副考官的人選競爭。

某種程度上她這一手也算是反擊,將水攪渾,稍稍減輕了自己的嫌疑。

同時既然已經兩位保皇派成了主考,朱彝退出也是保存己方力量,避免更多嫌疑,以防萬一的時候可以替補。

鐵慈並沒覺得蕭家的報復到此為止。

在這種情形下,萬一兩位主考出了任何事情,保皇派就會遭受嚴重打擊。

為此鐵慈近日忙得不可開交,召集臣下推演討論的同時,也要將之前蕭家挖出來的己方的問題一一補出。朱彝取回翻自己的所有詩作,找出自己當年所謂「大不敬」詩作的溯源,鐵慈派人去找最初狀告朱彝寫反詩的人,戚淩按例征兵,補足兵員缺額,補足吃空餉的銀兩,戶部開始自查,搶先處罰了有問題的主事,調撥糧食前往青州糧倉……

至於賀梓涉嫌誣告唐王魯王,這本就是皇族隱晦事,牽涉到當今陛下和太後,蕭家輕易也不會掀出來,但鐵儼還是下了旨,明旨重申唐王魯王叛逆大罪。當初兩位親王雖然賜死,還是留了顏麵,以王禮下葬,直係子孫斬,親族徙瓊州,無旨不得回京入仕。這回直接廢為庶人,皇族除名,遷出王族墓地。送瓊州歸葬。

等於敲實了唐王魯王的謀逆罪名,在這種情形下,便是賀梓曾經和唐王魯王作對,也談不上罪責了。謀逆大罪,人人得而誅之。

忙完了打補丁,鐵慈也不敢鬆口氣。下令太女九衛好好保護主考官,乃至封存試題的整個貢院。

朱彝退出考官人選之後反倒輕鬆了許多,第二日就趕去他的書館去監督慈心傳第七部的印刷事宜了。

京城百姓的焦躁氣氛也和這事有關,她們等連載已經等了一個多月了!皇太女回來都快一個月了,這第七部也該出來了吧?

他們還日如何打退遼東,皇太女和女指揮使如何沙場攜手一笑,酷炫狂霸拽地打退遼東佬呢。

尤其那些當日城門援救的女子們,都翹首期盼著在第七卷,說不定自己等人也能在傳奇中露一露臉,流芳百世呢。

盛都外城四裡坊,聚集著許多的書坊和印坊,最近天天很多百姓書生都會繞路過來,打聽一下第七卷上架了沒。

四裡坊的書坊不堪其擾。

不過這幾日,四裡坊的書坊坊主們,詫異地發現,往常如織的人流竟然少了許多。倚著書架殷殷詢問第七卷的書生們也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

朱彝帶領的慈心傳寫作班子,就潛伏在其中的一間普通的四合院裡。

一大早朱彝的吼聲就滿院子都能聽見。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咱們的稿子剛剛完成,還沒付梓,如何市麵上就有了第七卷?誰泄露的?!」

朱彝抖著手中嶄新的散發著淡淡墨香的書,素藍色封麵上慈心傳幾個大字十分顯眼,那書名還是他親自題的,整本書的印刷,裝幀,字體,紙質,完完全全就是慈心傳的版本,甚至紙張好像還更白一點。

暴怒之下的朱彝將書稿翻得嘩啦啦響,越翻,最初以為泄稿的惱怒便越降,他發現不對勁了。

稿子剛剛定稿,便是泄露,印刷也要幾日,而且他這裡印刷的慈心傳不計成本,已經是業內獨一份的精美講究,除了他這裡,還有哪家財大氣粗的能在短時間內印出這麼精致的書稿來?

那就是偽作?

「豈有此理!皇太女傳也敢偽作!等我查出來,非叫他傾家盪產不可!」朱彝日常性子不錯,卻最受不了「抄襲」「偽作」之類的辱沒文人的行徑。已經出離憤怒,拿了書稿就要向外走。

卻有人道:「這書寫得……」

「書寫得怎樣?粗製濫造麼?」朱彝下意識問。

「倒也不是……我說不好……您自己瞧瞧?」書坊一個幫工笑道,「和咱們的不能比,但就……還挺帶勁兒的。」

朱彝倒來了好奇心,當真坐下來開始翻著,翻著翻著,眉毛就挑了起來,越挑越高,越挑越高,就快飛出額角了。

周邊書坊裡的負責謄寫宣傳售賣的幫工和負責分工寫稿的書生們也翻看了起來,這都是他們發現忽然沒人來問第七卷之後,出門在別的書坊發現的,那些書坊老板把書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引得人人爭搶,他們擠進人群搶了幾本,拿到手第一時間竟恍惚起來,仿佛那真是自己書坊獨家印出來的慈心傳一樣。

此刻把書一翻,有人詫異,有人興奮,有人臉紅,有人拋書捂眼,有人把書猛地合上,過一會兒又忍不住打開,反復觀摩,嘿嘿直笑。

朱彝飛快地看過去,不住地道:「咦,這裡頭對永平軍和遼東大戰細節描述也很詳盡啊,這抄子也參加過戰役?」

「咦,五色原之戰中遼東王在哪裡,帶了哪些人,咱們也不清楚,這位寫在五色原西北角的矮山上,還帶了好幾位王子觀戰……真的假的?」

「容蔚?他怎麼出現在第七卷裡?還救了太女?太女不是容溥他們救的嗎?啊呸!欺世盜名之徒!」

「這都寫了什麼?描述戰爭一筆帶過,倒把容蔚和太女之間種種寫得這般香艷?」

「什麼海上初見,什麼乾坤顛倒,什麼書院定情,什麼你猜我昧……」

忽然聽見嗚嗚哭聲,他猛一回頭,看見一群人看得如癡如醉,不可自拔,其中一個年輕幫工,還抱著書嗚嗚哭起來。

「嗚嗚嗚太感人了。」

「嗚嗚嗚這什麼神仙愛情!」

朱彝:「……」

不行,這像話嗎。

盜版還搞倒正版了?

朱彝將書一擱,就準備帶著人去查那幕後盜版書商,結果喊了好幾聲,無人應和,眾人都沉浸在更加細膩的情節中不可自拔。那個哭點低的,還時不時擤一擤鼻涕,哽咽幾聲。

朱彝:「……」

過了半晌,他把書撿起,也坐了下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道,「我先看完,看完我就知道對方深淺幾何了!」

……

從朱彝所在的四合院往後走,轉過三個不長的小巷,也有一個差不多的小四合院。

現在四合院裡人來人去,抱著書的,拿著紙的,運送雕版的,川流不息。

門口有無數書商,帶著大車揮舞著銀票擠擠挨挨,拚命往門裡擠,「給我來一千本!」

「我要三千本!」

「我先來的,你讓開!」

「放屁!我昨天就帶鋪蓋卷兒睡在門口了!」

大門猛地打開,一群人前赴後繼地砸進門裡,手裡的銀票還沒丟,在開門的人眼前金光閃閃地拚命揮。

開門的人看也不看,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哼,道:「今日賣完了,下一批明日才能印出來,明日趕早。順便說一聲,三日後出第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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