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簪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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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狄一葦吃喝完,扌莫扌莫肚子,覺得肚子有點脹氣的感覺,她有點詫異。

她因為胃病,吃東西一向節製,這是以前常在戰場上形成的毛病,今日也沒吃多,怎麼就不舒服了。

但好在這感覺一會兒就消失了,她也沒在意,回了營帳寫了信,蓋上自己最隱秘的私章,喚來自己的親信護衛,讓他日夜兼程趕去西戎,給鐵慈送個信。

親信接了信藏好,當即出了營地,一路趕往孚山,再從孚山出境。

當他越過孚山,跨入西戎境內的瞬間。

身後忽然沖出來一支隊伍,將他扭倒在地。

有人從他身上搜出了那封密信,大叫起來,「他果然是去給西戎人送信的!指揮使和西戎人勾結!」

一群人湧出來,好些是軍中將領,眾人都認識他,看著他和他手中的信,麵露驚訝之色。

黃監軍也出現了,一臉憾色地道:「聽人密告的時候我還不信,狄指揮使國之乾城,如何會和西戎勾結?雖然她近期調動軍隊頻繁有些不對,咱家也沒想到這事上,這叫怎的……這叫怎的……」說著嘖嘖搖頭。

親信隱約明白自己掉進了陷阱,指揮使也掉了進去,絕望地大叫起來,「不是!這不是勾結的密信!這是給葉……」

他忽然住了嘴。

心中充滿恐懼,渾身都在顫抖,因為他忽然想起,葉辭等人的任務十分秘密,除了有限的兩三個人,根本就沒人知道。

而將領叛國通敵,是何等可怕的罪名!

「這是給在西戎執行任務者的密信!不是通敵的信!」

信被奪了過去,黃明笑嘻嘻地道:「是不是,就讓人辨明一下唄。」

親信看著信被拿走,心中湧起希望。

或許這些人沒有惡意呢?或許他們確實隻是接了誣告要查證一下呢。

他走時曾向指揮使保證,自己無論如何都會護好這信,絕不會讓人靠近一點。

指揮使笑起來,說這信看了也無妨,沒說什麼要緊事,更重要的是,看也看不懂。

既然如此,這信拿走,也沒事吧?

……

拿了信的人走向一座低矮民房,有人在那裡等待。

他接過信,看見幾乎全部空白的信紙,信紙上麵根本沒有字,隻有下端和下端有一些扭曲纏繞的花邊。

跟進來的黃明滿懷希望地一看,笑嘻嘻的臉色立即變得猙獰,「怎麼會沒有字,可惡!莫不是用了藥水?要不要放水裡泡一泡?」

那人淡淡地道:「泡一泡,這信十有八九就毀了。你莫忘記,咱們真正需要的是她的私章,她寫什麼又有什麼要緊?」

黃明恍然大悟。

是了,自己接到的命令,是要想辦法拿到狄一葦用了私章的書信,好偽造她通敵的證據。畢竟大將通敵,私下往來,是不可能用放在書記官那裡的官印的,隻會使用能證明個人身份的私章。

狄一葦這種人物的私章,更不會輕易動用,永平軍這麼多年都沒幾個人見過。

兵部史檔倒是有她幾封用了私章的書信,但是兵部尚書是個死硬的老頭子,而且當年還曾受過賀梓的恩惠,將兵部嚴防死守,讓人想把信偷出來偽造私章都做不到。

好容易遇上這個她往西戎送信的機會,哪怕沒有字,有私章就夠了。

因為,這裡有個會寫她的字的人在。

坐在破爛桌子前的人,慢慢地看了那白紙很久,黃明挺著大肚子道:「怎麼,舍不得你家指揮使了?要咱家說,隻有這樣做,指揮使才真正會是你家的啊。不然她誌在千裡,哪有成家之念?」

男子又凝視著他,黃明笑眯眯舉起手道:「咱家拿身家性命發誓……」

風將柴門重重關上,透過殘破的窗口縫隙,可以看見有人低頭磨墨揮毫。

不多時,黃明拿了兩封信出來,一封上麵已經滿滿的字,是原件,另一封內容和原信一致。

他帶來的一隊衣甲鮮明的護衛早已在風雪中待命。

黃明收了笑意,將仿造的那封交給永平軍裝扮的信使,下令繼續送往西戎。另外那封被加過料的原件則裝進盒子,火漆封印,遞給護衛。

「立即奉此上京。八百裡加急,換馬不換人,驛站旅舍一律不許停留,務必在最短時日內,將此物遞交太後和李公公!」

「是!」

……

赤雪抬頭,看見立在麵前的崔軾。

她心中一沉。

看來方才他還是看見她了。

崔軾長長對她一揖。

他現在更蒼白了,身形柳條兒一般,再加上跛了一條腿,身子有點歪,便刻意做點弱柳扶風的搖擺姿態,自以為瀟灑倜儻,看在她眼裡卻覺得像看見一條青白的鼻涕蟲兒。

軟而黏膩,惡心。

然而他陰惻惻的笑,看人時微斜的眼睛,又讓她想起隱藏在草叢裡的毒蛇。

她敏銳地感覺到,崔軾和在書院時比,大不一樣了。

他眯起的眼眸彎彎像橋,橋的另一邊連著毒液的地獄。

她退後一步,麵上卻帶笑,愕然道:「崔公子。」

崔軾看著她,細聲道:「沒想到姑娘在這裡,」他環顧四周,「那麼想必,皇太女也在永平咯?」

赤雪笑道:「崔公子聽說是和黃監軍來的?來了也有些日子了,看見皇太女了嗎?」

崔軾沉默,隨即道:「書院的同學都不在,莫非跟隨太女去秘密營地訓練了?」

「公子說笑了,書院學生們都是文人,文人來軍營不過取個歷練之意,這等寶貴人才,哪裡真需要他們上戰場了?不上戰場又何必秘密訓練?更不要說我家主子那樣的身份,她訓練什麼?」

崔軾心裡覺得有理,一時有些想不通,便輕聲細語問赤雪,「那你們太女去哪了呢?我之前一時糊塗,得罪了她,如今改過自新,想起此事,總覺得心中懊悔,想著要當麵求得太女寬恕才好。」

「怕是要叫公子失望了。」赤雪道,「我們太女沒來永平。」

「那你為何在這裡?我沒聽說過奴才可以私自離開主子。」

赤雪忽然對著崔軾拜了下去,「還請公子救我一命!」

崔軾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扶她,「好端端為何下跪?快起來,起來!」

他細長的手指觸及赤雪的手背,赤雪隻覺得那手指冰冷,指甲奇長,像瞬間搭上了幾條蛇。

她忍住渾身要起的雞皮疙瘩,低頭啜泣道:「我……我對不起我家主子……我……我和人……私奔了……」

崔軾正想著這姑娘大方美貌,連手背都柔軟滑膩,一時心癢癢的,乍然聽見這一句,頓時一呆。

他道:「逃奴被發現是死罪。」

赤雪咚咚磕下頭去,「所以請公子憐憫婢子!」

「不對。」崔軾道,「你是皇太女的婢子,是有品級的宮女吧?你這樣的身份跑了是要株連九族的,再說好好的大宮女不當你做逃奴?」

「奴婢沒有九族……奴婢也沒什麼品級……奴婢本也不想跑,但是喜歡上的那個冤家,他是遼東人,太女說對方是遼東細作,接近奴婢隻是為了探聽消息,不讓奴婢去見他……其實太女身邊又是什麼好去處呢,我便跟著她,也未必會有好收梢……」

崔軾又覺得很有道理,太女比傳說中出色又怎樣?她越出色,死得越快。

「那太女去了哪裡?」

「她去了懷慶府,要在那裡見見當地官員。」

懷慶府本就是書院三大歷練地之一,崔軾是知道的。

「那你如何又來了軍營?」

「我……我那朋友說從此地取道遼東,誰知道近期往遼東的道路都被永平軍封鎖了,他乾脆帶著我在永平軍中找了個雜差,說混熟了便可取得出關路引……」

崔軾笑道:「你那朋友,莫不真是個遼東細作吧。」

赤雪就低下頭不說話了。

崔軾上下打量著她,疑惑猶在,目光卻不由在她細月要豐臀上停留。

以往她那主子風頭太盛,倒叫人忽略了這丫頭竟也是好姿色。

「你那口子呢?」

赤雪紅著臉,對遠處招招手。

遠處雜差營裡混日子的朝三看見,快樂地也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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