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論演員的自我修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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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慈正在想那細細長長的東西是什麼,好像狄一葦一直拿在手中,忽然一直隨伺在狄一葦身邊的一個將領走了過來,道:「指揮使給你們安排了車馬,等會隨她一起去別山。」

鐵慈想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這位不親自留下來審問麼?

那將領看出了她的疑問,解釋道:「近期邊境不安分。西戎動盪不安,遼東那邊也似乎在調動兵馬,指揮使不願離開別山太久。」

鐵慈第一次肅然起敬。

現下正是鞏固權位收攏水師並反擊爭權的好機會,換成朝中那些大臣,打他都不走。

隻有她將關乎自己前途的權爭放在一邊,先緊著這邊境安寧,國家百姓。

這位不管有多少毛病,僅這一條,鐵慈便願意為她多花心思。

隨即她嗅見了一點奇異的氣息,這味道隱然熟悉,她抬頭看那將領,那將領已經走開了。

鐵慈低頭想了想,想起來這氣味是什麼。

少時有一次在父皇書房玩,看他把玩一個精致的罐子,那罐子裡散發著奇異的香氣,她探頭去看,父皇捂住罐子,笑道這玩意你可千萬別碰,最好聞也別聞。

她問為什麼,父皇就把她抱在膝蓋上,和她說了前朝某國發生的一個故事。

割據一地的大世家麵臨朝廷削權,就從洋外尋來了這福壽膏,送與大臣吸食,這東西會上癮,一旦上癮,就會被徹底控製,癮君子發作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隻求能吃上這麼一口。

可以想象,一旦群臣都被這東西控製,整個朝廷就握在別人手裡了。

後來被人發現,及時毀了這東西,並截斷了大臣們的癮,才挽救了王朝。

最初發現並幫助截斷的,就是那一朝唯一的女丞相,後來的攝政王妃,皇帝他娘。

她發現那東西的時候還沒成為丞相,隻是一個小小的女官。並以此屢立大功,平步青雲,雖然嫁得皇子,但本身並不依仗夫君得勢,相反,她是那個時代的廚神和名臣,和自己的夫君,如王朝雙星,永久閃耀。

鐵慈對這個故事印象很深,那也是女子,普通家族出身,最終走上巔峰,俯瞰世間。

更絕妙的是,那個時代,這樣的女子,足足有好幾個。她們驚才絕艷,各據一國,各自卷起一地風雲,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那樣一個群星璀璨的年代。

這給了她莫大的信心和勇氣。

出身草根的前輩先賢可以,她為什麼不可以?

她也記住了那香氣,直到今日再次聞見。

她明明記得父皇說那東西在那個時代因為接連出現在幾個國家,被幾位女性領導人聯手下令取締,甚至最後滅了種植罌粟的國家,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能看見。

這位將領身上的味道很淡,一個普通將領,似乎也不具備吸食這東西的條件。

狄一葦這種性格,發現了豈不立即把人砍了?

除非……

她看了看。

前頭,除了指揮使,所有人都騎馬。

狄一葦為什麼不騎馬?

在鐵慈的想象中,作為皇朝唯一的女將,尤其還是女扮男裝的女將,應該是麵若重棗,身高八尺,聲若洪鍾,至不濟也該是個英姿颯爽。

結果,哪怕隔著霧氣,也能感覺到她身材不高,蒼白荏弱。

出行都要坐車轎,能坐著絕不站著。

甚至可能,還吸食福壽膏。

她手裡那細細長長的東西,那吧嗒吧嗒的聲音,明滅的紅光,那是煙槍。

那將領因為是她的副手,才沾染了些味道。

福壽膏除了上癮性,還能治病。最初是作為藥物存在的。

鐵慈皺起眉。

剛才還覺得狄一葦不愧國家將才,此刻卻覺得要命。

吸食福壽膏的大將?

鐵慈嘆了口氣。

覺得此行真正的招攬目的,遇見了麻煩。

既來之則安之,她隨著狄一葦的馬車繼續前行,路上不曾停留地走了兩天,吃飯睡覺都在車上。

指揮使都這樣,別人自然更是衣不解帶。

鐵慈是男裝,狄一葦自然隻撥給她和飛羽兩人一輛車。飛羽正中下懷,總愛趁著馬車搖晃或者傾斜的時候往鐵慈身上栽,他栽過來鐵慈也不避讓,順手一擼,擼狗似的,擼多了飛羽也察覺這操作似乎有點不對勁,之後也便規矩多了。

兩人白日裡各自看書,鐵慈看的書,封麵上古篆《山川奇物記》,看起來很是高大上。

飛羽看的更正經,封皮色澤肅穆,裝幀精美,上幾個字歪歪扭扭,不是漢字,鐵慈課業多,也必須通幾門外語,認出好像是洋文辭典。

飛羽看得認真,神態怡然,時不時還拿筆批注。

鐵慈正想肅然起敬,忽然瞥見裡頭圖畫似乎甚多,眼角一瞥,就看見兩人隔牆親嘴。

鐵慈:「……」

失敬,原來是披著洋文外衣的艷情話本子。

再看飛羽批注:「隔牆親嘴此技甚好,但牆皮冰冷,還有掉落之虞,有損情趣,莫如隔紗親口勿,隔簾親口勿,隔澡盆親口勿……」

鐵慈要看,飛羽就大大方方給她看,眼角微微上挑,挑出點「我們要麼也試試?」的味兒來。

鐵慈看完不動聲色,提了筆,加上幾個字。

「……隔江親口勿,隔岸親口勿,生殖隔離親口勿。」

飛羽:「……」

又來了。

總說那些我每個字都懂連起來就不懂的話。

鐵慈的書放在一邊,風穿簾而過,掀起書頁。飛羽忽然伸手按住。

書頁掉了下來,裡頭又是一個書皮,橫寫「論演員的自我修養」。

飛羽:……哈!

大哥別笑二哥啊。

「這又是什麼高深學問?」他戳鐵慈臂彎。

鐵慈奪回書,「你說對了,高深著呢。人生扮演最高教科書。」

「就是這書教會你扮男人騙我的?還教了你什麼?」

「還教我如何以牙還牙又不動聲色地打爆騙婚者的狗頭。」

飛羽手肘靠在窗邊,眼光自下而上瞟上來,轉眼間便似將她看了個乾淨,「若真能騙到婚,你便打唄。」

鐵慈拿起他那「西洋辭典」糊了他一臉。

好好批注他的艷情辭典吧。

回頭說不定還能出版呢!

到了晚間,兩人一人一邊,趴在桌子上睡,到了半夜,鐵慈迷蒙之中,感覺有人扶住了她的頭,隨即被攏入淡淡木香的懷抱中,腦後平整而有彈性,想必是某人的大腿。

身體也被舒適地放平,大長腿終於有了安放之地。

鐵慈裝睡。

不想醒。

隱約有人低笑一聲,溫醇悅耳的聲線,能撫慰人身心的那種,她的心莫名安定。

迷迷糊糊中她想,這人性子又毒又皮,聲音卻很有迷惑性啊……

忽覺耳廓一熱,溫暖的氣息籠罩而下,耳朵尖上似乎微微濕了濕。

隨即那股熱力離開,她的耳朵卻依舊慢慢地紅了起來。

心間有什麼酥酥麻麻的,貫穿至全身,渾身都似乎軟了軟。

她想,又不是沒親過,男裝女裝都嘗過,但偏偏這黑暗馬車廂裡悄悄一觸,也能這般令人心生繾綣呢?

大抵人都是喜歡偷的,偷親也在其例。

她胡思亂想著,身子一動不動。

馬車裡,飛羽坐著,抱著膝上的人,月光從掀開一線的馬車車簾透入,照亮他唇角一抹淺淺笑意。

……

饒是有飛羽的大腿做枕頭,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鐵慈還是覺得渾身和散架似的。

她用內息調理了一陣,才好多了。

轉眼看見飛羽偷偷地在轉月要轉脖子,他昨晚坐了一夜,現在想必更不好受。

鐵慈伸手在他月要間捶了一拳,道:「還不起來。」

她那一拳看似粗魯,飛羽卻覺一股熱流貫通全身,頓時舒服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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