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怪你太有看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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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嗷地一聲嚎叫,伸手也如爪一般,狠狠向鐵慈抓來。

鐵慈手中鐵筆一橫,架住對方惡狠狠的爪子,笑道:「丹野!」

丹野的手一頓,此時霧氣才被海東青翅膀散開,他看清了鐵慈的臉,更惱怒了。

「你竟追到這裡偷看我洗澡!」

「你的臉呢!」

他伸手就去扌莫他的武器,扌莫了個空才想起洗澡脫光了,哪還有武器。

鐵慈趁這空隙已經退開半丈,笑道:「堂堂小狼王,竟被人看了洗澡,你的臉呢?」

丹野盯著她,眼神陰惻惻的。

遇上這女人,總沒好事。

被誣賴是凶手,居然還進了大牢,好容易看見她也被拽進來了,結果牢還塌了。

牢塌了他出來時,將那些阻攔的差役殺了好幾個,便和墨野飛走了。墨野喜歡呆在山野,喜歡鑽山洞,之前找到鐵慈之前,他就住在那半山上一個洞裡,那洞十分曲折幽深,他探索中發現洞中深處有溫泉,今日回來了,因為坍方一身灰土,便進溫泉洗一洗,誰知道這也能遇上這女人!

他盯著鐵慈,看她雖然說笑自如,眼神卻在霧中飄。

丹野忽然笑了。

他猛地站起身來。

鐵慈立即閉了眼。

丹野一聲不出所料的冷笑,嘩啦一聲出了水,半空中腳尖一挑,放在石頭上的衣袍呼地飛起,丹野張開雙臂,下一瞬衣袍悠悠罩落,長臂伸入那一瞬間,他另一隻腳已經將溫泉邊的石頭接連挑起三塊,霍霍霍三聲,勁風如雷,分襲鐵慈丹霜赤雪。

海東青長唳一聲,貼地飛過。

等鐵慈拍開石塊,就看見濃濃霧氣裡衣袍一角,伴隨光裸的大長腿一閃不見。

看似瀟灑實則倉皇。

褲子都沒來得及穿。

鐵慈嘿嘿笑了一聲,一邊想大漠裡長成的男兒雖然糙了點,但身材挺有料。

她也站起時,站起瞬間卻覺得月匈前忽然一痛,如被閃電忽然貫穿,但那感覺瞬間消失不見,她也沒在意。

轉臉對丹野消失的方向一看,隱約一條人影閃過,但她過去看時,卻隻看見濕潤的牆壁。

這洞中也應該另有通道。

但她並不打算嘗試,看清這洞中就是幾個溫泉,並無它物,有一處岔道往上,但是十分狹窄很難通過,有溫泉的地方狹窄,也不適合做什麼,便退了出去。

換了個方向,遠遠看見有個洞口的腳印微微閃光,鐵慈蹲下身才發覺,那是細細的冰屑。

她精神一振,往裡走,感覺走了頗遠的距離,越走越冷,火折子飄搖的黃光之上漸漸升起淡淡的霧氣,四麵洞壁微光明暗,在火光映照下便如星星滿壁,灼灼閃爍。

忽然轉過一個彎,眼前霍然開朗,大片大片的霜白色的鍾乳石從頭頂高高低低垂掛,似倒置的雪中石林,尖端凝著晶瑩的冰珠,在火光下五色閃爍。石壁上一層層凝著魚鱗般的淺霜薄冰,仿若曾經被雪浪從頭到腳卷過。

這是一個冰洞。

鐵慈嘖嘖稱奇。

這地方真是得天獨厚,方才一個溫泉洞,這裡一個冰洞,這山脈之底,是要集齊春夏秋冬嗎?

熱洞裡熱得滿身汗,這裡卻冰寒徹骨,忽熱忽冷,鐵慈都禁不住激靈靈打個寒戰,月匈間上次沖開的穴道那裡,又是一陣奇怪的閃電般貫穿感,隨即消失。

但和之前幾次不同,那處關竅,此刻隱約有了通暢感。

她也顧不上這些,因為她終於看到了想要看到的。

前方一個巨大的方形冰池,晶瑩剔透,像一座方方正正房子,房子上無數個洞,大部分洞都扁扁細細長長,最寬的有巴掌寬,最窄的不過兩指寬。偶爾也有一些異形的,比如外寬裡窄的不規則方形,圓形長洞,還有三個尖形洞口連著的。

在冰池旁邊還有冰梯。有踩踏的痕跡。

冰池和冰梯顯然是有人根據這洞的特質製造的,在這裡麵用冰造東西很方便。所以連地麵都全是冰,鋪得平平整整,還有備用的雪橇和釘鞋,看來裡麵的人要麼用雪橇要麼用釘鞋行走,不然很容易滑倒。

鐵慈看到了,就打算退出了,忽然砰地一聲,仿佛有人摔倒,然後便是風聲疾響。

鐵慈一抬頭。

瞠目結舌。

前方冰道微微傾斜,是個下坡,此刻一片晶光雪亮之中,有人飛一般滑來,罩在身上的大紅衣袍向後飛卷,屁股下摩擦得哧哧有聲,不斷濺起雪沫冰晶,而兩條大長腿無處安放高高舉起……

整個冰洞裡都是他惱羞成怒的吼聲:「滾開——」

眼看那家夥就要炮彈般撞在自己身上,鐵慈雙腿張開,騰空跳起,一個漂亮如體操的動作。

下一瞬哧溜一聲,丹野從她張開的雙腿下滑過,溜起一串冰花。

這姿勢著實要命,丹野的吼聲已經劈了:「你這是什麼姿勢!」

鐵慈落地,臉不紅氣不喘,風度翩翩躬身:「開合跳橫飛燕,謝謝。」

丹野拔刀。

嚓一聲,彎刀入冰,厚厚的冰層上冰屑亂飛如白色煙花散,嗤地一聲犁出一條長長深溝,往前延伸了足足半丈才停住。

身體剛停,丹野便跳起,嘿地一聲拔刀轉身,刀身卷著無數冰屑雪花劈下,用力太猛,空氣似有爆裂之聲,地麵冰層碎裂,半空裡似落了一場狂雪卷梨花。

「哧溜」一聲,一座雪橇卻準而又準地從那刀風縫隙間溜了過去,雪橇三個人,最前麵的鐵慈沖丹野揮揮手,眼眸彎彎。

片刻後鐵慈聽見身後冰層爆裂之聲響徹全洞,大片碎冰潑出來險些砸到坐在最後的丹霜。

鐵慈嘖嘖一聲。

她也不是故意的。

大概就是老天看不慣丹野退婚還退這麼囂張,安排他每次見她都這麼倒黴吧。

這個念頭還沒閃完,身後忽然風聲呼嘯,有什麼巨大的東西轟然而來,氣勢如山傾,鐵慈來不及回頭,控製著雪橇往旁邊一移,蓬地一聲沖進旁邊的雪堆,濺起千層雪。

沖入雪堆之前鐵慈眼角餘光瞄到撞過來的竟然是那個巨大的冰池,此時才發現那東西是活動的,順冰溜得飛快,冰池擦著鐵慈的雪橇而過,徹骨的寒氣和埋頭的雪險些把鐵慈凍閉了氣,隨即砰然一聲,巨響震得整座山洞都似抖了三抖,雪橇上三人齊齊被震起,雪堆被震散,不知道哪裡嘎吱一聲,像是什麼機關被打開了,鐵慈忽然身下一空,連人帶雪橇齊齊掉了下去。

她掉下去的時候,丹野正撲過來準備抓她,也一起隨著掉落,鐵慈於亂花碎雪裡清晰地聽見他用西戎國罵罵了一聲。

但鐵慈顧不得了,掉下去的瞬間她感受到了熱浪,夾雜著嗆鼻的煙味,那熱度比先前的溫泉洞熱得多,像是底下架了一個沸騰的大鍋,正在等著她下鍋。

鐵慈百忙間大喊:「抓住所有能抓住的!」

同時伸手一抓,也不知道抓住了什麼,光溜溜又毛茸茸的觸感,柔軟又堅硬,彈性又紮實,很奇怪的手感,然後她又聽見了一聲鷹唳伴隨一聲國罵。

滿頭碎雪飄落的瞬間被熱浪蒸沒,鐵慈一低頭,看見懷裡居然抱著一雙大腳丫子。

再往上看,看見一雙勁健小腿,腳踝上栓著用青金石、天珠、氂牛骨和琥珀串成的珠鏈,還有一卷垂下的紅袍褐帶。

鐵慈:「……」

上頭丹野怒蹬大腳:「你給我下去!」

鐵慈低頭看,看見丹霜抱著自己的月要,赤雪抱著丹霜的腿,最下麵的赤雪搖搖盪盪。而在她身下,不是一個大熱水鍋,而是一整片的黑壓壓的坑,偶爾還有點白色,邊緣卻又流動著赤蛇一般的紅光,在一片黑暗中不祥地閃爍。紅光周圍有裊裊的煙氣升起,熱浪正是由此而來。

黑色是燃盡又冷卻的炭,白色是正在燃燒已經熄滅的炭,紅色是正在燃燒的星星炭火,這是一個巨大的炭爐!

冰洞之下,竟然是燃燒的炭洞,上下洞之間距離並不高,掉下去摔不死,卻會被燙死,鐵慈聽見嗤啦一聲,似乎什麼被燒著了,隱約有暗紅的火星一閃一閃地向上升。位置最低的赤雪吸了一口氣,引發一陣咳嗽,鐵慈問:「赤雪,你是不是衣帶被燒著了!」

赤雪:「沒有!公子你放心!」

一邊回答,一邊拔下自己的簪子,割斷了衣帶。

赤雪就連頭上的簪子,都是一邊鋒利如小刀的。

衣帶割斷,但是危機並沒有過去,因為拉住丹野的是海東青,而海東青力量再大,也拉不起四個人,全靠那隻鳥聰明,在將要落下的瞬間,鐵爪摳住了上頭的冰壁。

但是冰層再厚,也同樣禁不住那鐵爪帶著的四個人的力量,哢嚓一聲,海東青一聲長唳,冰層裂開,鐵爪下滑,堅硬的岩壁一路崩飛碎石無數,摩擦之聲戛然聽得人牙酸。

四個人也隨之不斷下墜,最底下的赤雪腳底已經感覺到了炭火的灼熱,卻咬牙一聲不吭。

鐵慈大喝:「把冰抓下來!」

刀光一閃,丹野的彎刀盤旋而上,越過頭頂洞口,繞著上頭冰壁轉了一圈。嘩啦啦一陣響聲起。同時海東青也抓到了洞底,尖唳一聲順著冰洞滑倒。

砰地一聲,四人跌落炭爐,與此同時,頭頂晶光耀眼,大片冰雪落下,碎雪亂冰瞬間汽化成水,如雨般濕了四人一身,大片的冰塊則轟然砸下,大炭爐裡立即處處響起冰火交擊的嗤啦之聲,煙霧騰騰而起,一時間遮得人什麼都看不見。

腳下黑炭頭頂冰雨,一時間冰火兩重天,但好在冰雨總算澆滅了大部分的炭火,腳底熱歸熱,但並不能令人燙傷。鐵慈看見上頭有柱子,令丹霜擲出月要帶,四人順著爬了出去。丹野沒穿鞋,走得分外小心,忽然腳下裂響清脆,身子一歪,隨即一聲大叫。

鐵慈回頭,就看見丹野叉著雙腿,極其小心地慢慢後退,等他退出一步,鐵慈才看見一塊炭被踩翻,一截黑烏烏的長形物體翹了起來,那不規則斷裂的尖銳的邊緣,正對著丹野空盪盪的袍子,顯然剛才丹野踩翻了炭塊,這東西忽然刺出來,從那東西足有兩尺許的長度來看,多虧丹野腿夠長,不然恐怕瑞祥殿的小蟲子,就要添新姐妹了。

丹野難得的臉發白,看了那東西半晌,一抬頭死死盯住鐵慈,鐵慈第一次認識到,原來吃人的眼神是這樣的,看來這家夥把這次倒黴的帳也算她頭上了。

她也無所謂,灑然一笑。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得罪到死又怎樣?沒得罪他的時候,也不見他溫柔一些。

爬上去才發現這處四麵有壁,看起來就是一個巨大的爐子,再從外爐壁上爬下去,到了底部,可以看出底下有爐門,生鐵爐門上也是一個個的細扁縫隙,密密麻麻看得人要得密集恐懼症,鐵慈看了一會,一伸手拔出丹野的彎刀,丹野猝不及防,大怒抬腿要踢,鐵慈已經閃電般把他的彎刀插入了其中的一個縫隙。

嚴絲合縫。

丹野的腿半途硬生生停下。

鐵慈已經將刀拔出,拋還給他。

「鍛刀巨爐。」

丹霜赤雪驚嘆地仰頭看那巨大炭爐。聽說過鍛刀的重要工序就是炭爐高溫百煉,然後不斷捶打,即所謂千錘百煉成鋼。

但日常打鐵匠不過一爐一台,哪裡見過這般的場麵。如果這些密密麻麻的洞每個都屬於一柄刀劍,那麼這裡豈不是能最短時間內練出千百刀劍?

這個洞很大,炭爐旁邊果然有石頭平台,可以看出被一次次砸過的痕跡,牆角堆著一些鐵錘。地上被收拾得很乾淨,鐵慈仔細看了一遍,才從角落裡撿出幾塊灰黑色的石頭。

她敲了敲石頭,聽了聽回音,感受一下硬度,將石頭放進自己懷中。

她在這洞中找了找,果然發現還有一處通往上頭冰洞,這一處就平緩很多,明顯是人工開鑿,還鑿出了簡單階梯,兩壁有不少硬物拖拽摩擦的痕跡。

到得如今,鐵慈也算驗證了心中的疑問,正想原路返回,忽然聽得上層洞中遠遠傳來人聲。

有人進洞了。

鐵慈問丹野:「你之前是從哪裡進入溫泉洞的?」

丹野對著她抬了抬腳。

鐵慈:「?」

「給我把腳舔乾淨,我就告訴你。」丹野微抬下巴,左邊耳垂上青金石珊瑚耳墜和他的目光一般閃閃地晃。

鐵慈看他一眼,笑笑,轉身就走。

對方聲音越來越近,聽人數不少,最先沖到炭爐洞,但此時鐵慈正好順著那道縫隙進了冰洞。

丹野跟過來,覷著鐵慈,然而鐵慈看也不看他一眼,不急不忙低頭一看,找到之前丹野下滑的痕跡,順著痕跡找到冰洞裡一處狹窄通道,先前丹野洗澡被她看見,就是從這裡躥進冰洞的。

再順著那長長的通道回到溫泉池,她帶幾人回到溫泉洞的時候,那批找人的人正好搜索完炭爐洞,去了冰洞,火把從洞口一晃而過。

那些人搜索完冰洞,進入溫泉洞的時候,鐵慈已經順著溫泉的方向,走入了溫泉洞的深處。

溫泉洞原本是半封閉的,之前住在這裡的人把這裡當湯池用,從沒想過這洞是通的,倒是丹野在山洞裡住著的時候,出於好奇往裡走,最後走不通,便砸開了一片不厚的石筍,破開之後,找到了這處溫泉池。

順著丹野劈開的路一直走,穿越整個山腹,鐵慈不時看見那種灰黑色的石塊散落於地,便是整個石壁到了山腹朝下的位置,也是整片的那種灰黑岩石。

前方微微出現光亮,到出口了,出口處藤蔓密布,洞壁上石縫間探出淡紫色的小花,鐵慈湊近,看了看那些小花上折斷的莖葉,正要撩開洞口遮蔽的藤蔓,忽然聽見了人聲。

鐵慈立即做了個暫緩出來的手勢,側身在一邊,悄悄撩開了洞口的藤蔓對外看。

這裡算是半山月要,前方一方突出的崖石上,立著幾個人,但鐵慈一眼就看見最前方那個黑衣男子。

那人身形頎長,烏發似漆,垂在緊束的月要際,周身都是濃如夜色的黑,整個人凝如墨玉,唯有衣袖下垂落的手指指尖雪白,像烏崖上落了雪。

是那種僅僅看背影,也知道定然芝蘭玉樹,皓齒丹唇,十足美人。

他正看著山下,和身邊人交談著什麼,「……看他們這行路方向,應該不會走水路了。」

他身邊一個男子應道:「接到消息,海右都司和登州千戶所都有動靜了。」

鐵慈一驚。

海右都司是海右最高的軍事指揮機構,即都指揮使司,負責海右一地的軍事保衛,而登州是距離來州最近的州府,登州千戶所捍衛登州一地,受海右都司管轄。

現在這兩處都在調兵,那麼,哪處是忠哪處是奸?

沈謐拿了自己印信去調兵,到底去的是哪處?

從時間來看,應該是登州,但是如果他調的是登州兵,海右都司卻動了,那問題就大了。

而眼前這幾人,顯然一直注視著滋陽的動靜,又是何方神聖?

鐵慈原本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此刻心神都被他們的對話吸引,隻顧著琢磨,心中剛才一閃而過的一個想法也忘記了。

身後丹霜和赤雪也明白其間危機,丹霜微微一動,外頭黑衣美人忽然回頭,「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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