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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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但人生嘛, 沒有跌宕起伏,到底是沒有多大的意思。

麵對著這未知恐懼和不可掌控的環境,霍滄月幾乎已經是認命了。卻忽然發現, 那股力量竟然就終止了,她自然是沒有多想,直徑往前麵那崖上的宮殿跳過去。

這裡, 仍舊是那黃河底下,她還能清楚地看到河底的河砂和千年的陰沉木,以及些不知是人或是牛羊的骨骼。

當然,沉船也不在少數。

而宮殿沒有大門,兩個威風凜凜的將軍騎著胡馬守在兩旁, 她抬頭看去, 發現就是普通的石雕罷了,可不知為何,在這水底存放多年, 竟然還一副十分嶄新的樣子。

不過更讓她嘖嘖稱奇的是跨過這大門後,裡麵就仿佛被什麼東西隔絕了一般,那裡就像是地麵一樣,沒有一滴水, 滿滿的空氣。

而這洶湧的黃河水,竟然也沒有要流往殿裡的意思。

她猶豫了一下,雖然這會兒心中還恐懼剛才那個聲音,但處於好奇, 她還是踏入了殿中。

大致掃視了一眼,發現竟然是一座南北朝時期的宮殿, 而且那牆壁上還有當時盛行的各種壁畫。

隻是一個人的腳步聲。但因為空曠的環境,使得那聲音無限被放大,重復循環,上一聲的回音還沒結束,也連接上這一聲的回音。

這會兒正是子時二刻左右,這裡比不得上遊,黑漆漆的,唯一的光輝全靠那被山頭擋去了大半的月亮。

不過當然也不可排除,當年這座宮殿建造的時候,可能黃河水也沒淹沒到這裡也說不定。

也是他這疏忽間,霍滄月麵前又浮現一張黃符紙。

她打著口哨快活地收起那七枚銅板,沒有一絲留戀,飛快出了宮殿。

身形很高大,戴著一張青麵獠牙的麵具,壓根就看不清楚長什麼樣子,但可以確定是個男人。

不過眼下她也顧不得去感慨這張麵具到底怎麼做出來的,怎麼她這樣的人看了,居然都會覺得心生恐懼?隻下意識地垂下眼簾,一麵準備伺機離開。

一路沿著下遊走,到與陳平安說好的渡口邊時,發現小和尚果然坐在岸邊。她從水裡揮了揮手,「陳平安,這裡!」

如此交錯,硬是讓這氣氛一下變得詭異恐怖起來。

隻不過說著,見霍滄月滿臉的狼狽之態,便又問:「我看到天雷了,你被劈了?」

而那本來離他數丈之距的男人,這會兒與她近在咫尺,她是能真真切切看清楚這張青麵獠牙的恐怖麵具。

但她也不管了,隻道了一聲『啟』,旋即四周這宮殿便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虛空。

與他這好聽的聲音一起從這殿中盪漾開的,還有一種未知的危險氣息,霍滄月想都沒想,就飛快地搖著頭,「我不」然後試圖離開這宮殿。

裡麵特麼還住著個人。

連帶著他這個人,似乎也就變得高不可攀,仿佛不是人間凡俗人。

他剛從那甬道裡出來,一頭如黑緞般的長發就隨著這陣陣陰風飄浮起來,如果不是因為他那張醜陋凶惡的麵具,是有幾分境意的。

「是麼?那你就好好留在這裡解這雕蟲小技吧。」霍滄月終於鬆了一口氣,有種翻身把歌唱的快活。

在李家村時附小做低,那是沒辦法,能力沒有恢復。可現在她怕什麼?大不了魚死網破!

所以抱著這樣的態度,她也是一點不留後手,七枚銅錢從她袖中飛出,懸浮在她頭頂上空,瞬間便行成了那七星之像,頓時一道耀眼刺目的金光散開。

至於那人,還被困在其中。

她以前見過海底墓,井底墓, 但這黃河地下藏了這麼一座宮殿,她還是有些出乎意料。

黃符紙的出現,那人麵具底下的表情她雖看不清,但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氣息變化,甚至多了一股濃濃的殺意。

也不知到底這項大工程花費了多少精力和人工才建城的,但銀子肯定不會少的。

尤其是他的身上,不知道那是什麼料子,像是月光一般散發著寒涼的微光,給人一種十分華貴的感覺。

但隨著那聲音越來越大 ,她也能依稀看到甬道口走出來的那人影。

那人似乎被氣笑了,「好本事,隻不過在本王跟前,也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也虧得霍滄月,什麼妖魔鬼怪沒有見過,所以倒也能屏住呼吸,冷靜對待。

但那人明顯根本就不打算放過她,霍滄月隻覺得迎麵而來的壓力,似要將給她碾碎一般,她氣得眼睛都瞪圓了。

但陳平安還是看到她了,連忙起身,「那個姐姐可真沒禮貌,一上岸她就走了。」

這不是欺負人嗎?

她越想越氣,但又於事無補,隻朝陳平安要了一身新衣裳,自己到林間換了,然後與陳平安商議,「都半夜了,咱們就在這裡等著,明天有船路過,就直接走。」

而且還沒等她問對方是何人,那人好聽得過份的聲音又響起來了,「知道上一個吵醒本王的人,是什麼下場麼?」

餘音未散,人卻已經出現在宮殿中了。

她正想著,忽然感知到身後的危險,條件反射地避開,滿身戒備地望著前方。

隻是對方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她才意動,忽覺得後背一怔重創,她竟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摔在身後的壁上,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玄門中什麼時候竟還出了你這樣的人?」對方顯然被這七枚銅板吸引了過去。

霍滄月腦子裡飛快地回憶,自己也算是見多識廣,卻從來不知,這孫琅被關押的地方,底下原來還有這麼深的水域,而且這裡還有這麼一座華貴的南北朝時期宮殿。

但她壓根沒害羞,反而是惱怒,她心想自己也不算醜,身材雖還沒完全發育,可也不是一點看頭都沒有,自己衣裳都破成這個樣子了,那人居然一點不動凡心。

隻怕在那宮殿裡的時候,她也是這副樣子的。

殿中的牆壁上,有三四盞鮫燈,這光輝不算太明亮,能讓霍滄月看清楚這大殿中的布置,卻無法讓她看清楚殿後那長長的甬道究竟通往何方。

「沒有,那棺材不知怎回事,如果不毀掉的話,要不了三個月,她就會被重新關回去,又要等五百年,所以我給炸了。」霍滄月說話間,已經爬到渡口上,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裳破破爛爛的,甚至可以說是衣不蔽體。

當然,霍滄月隻是瞧著他像人,是不是人她現在是不敢確定的。

而現在,聲音便是從那邊傳來的。

陳平安聞言,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忘記什麼?」霍滄月白了他一眼,「行禮和大洋不都在你那裡麼?」雖然和王漢庭說好了撈到女屍給兩千大洋,但那壓根不是什麼女屍,是孫琅。

所以這大洋是不能要了,也懶得再上去和王漢庭打招呼。

陳平安急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楊長生怎麼辦?」

「別提他了,我懷疑我這麼狼狽,就是他跟在咱們身邊的緣故。」霍滄月現在恨不得躲著這楊長生,最好此生不再見。

陳平安那小圓臉上卻升起一抹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憂愁,「我覺得他肯定會找我們,一路上還不知道要和多少人打聽消息呢!」然後抬頭看朝霍滄月,「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三尺之距,活物都沒好下場,輕則傷病,重則要命。

他要真去找人打聽,不曉得要禍害多少人。

霍滄月深吸了一口氣,「真是造孽啊!這大洋怎麼那樣難賺呢?」但是她也不想動了,「那你去找他,你順著河上去,反正你在水裡快,我就在這裡等你們。」

陳平安同意,但是要五個大洋做小費。

霍滄月給了。

他走後,難免是無聊,隻招呼了幾個孤魂野鬼在渡口便打牌等他們。

也不知道打了幾圈,一向賭場無敵手的她,竟然輸了一億多的冥幣。

轉眼快天亮了,山裡的鳥都開始嘰嘰喳喳,幾個小鬼看她還沒付錢,有些著急起來,「你別是想拖到天亮跑了吧?」

「那哪能?我是那樣的人麼?」霍滄月有些上頭了,當然也把自己輸的緣由歸咎在楊長生的頭上。

幾個小鬼有苦說不出,隻能陪著她繼續打。

天邊破曉,他們正要走,就聽得陳平安的聲音響起。

但不是從水裡,是從渡口後麵的路上。

她扭頭看去,隻見楊長生沉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

但她顧不上,連忙喊了陳平安掏紙錢,當著這三個小鬼的麵燒給他們三。

幾個小鬼得了錢,臉都笑開了花,「霍小姐下次還找我們啊。」

霍滄月看他們笑得那樣開心,不懷疑是楊長生拖累自己了,反而覺得是這三個小鬼出老千。

「做孤魂野鬼還這麼高興。」陳平安表示不是很理解。

「地府鬼滿為患,下去了落腳地都沒有,還不如在人間做孤魂野鬼快活。」至於地府鬼滿為患的緣故她知道,不是昨晚黑無常說才曉得的。反正小道消息說,現在的地府根本就沒有閻王,導致於很多大決策都沒有人敢做主,所以很多公務就隻能暫停。

陳平安聽到這話,一時想起當初在李家村被自己送走的那些河神新娘了,「那我當初豈不是害了她們?」

「那不一樣。」霍滄月本要解釋的,可沒想到楊長生又問,「既然如此,那怎麼還口出狂言答應公主送華東走?」

「我說的是入輪回好吧。」都不用去陰間好吧,霍滄月看了他一眼,臉好看歸好看,可是想到他這麼晦氣,她都不想看了,沖陳平安伸了伸手。

「乾嘛?」陳平安不解。

「紙筆。」當然是畫符,雖然不能壓製楊長生這倒黴氣,但好歹不要出事那樣頻繁啊。

陳平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拿出朱砂黃紙。

霍滄月大筆一揮,畫了一張他們倆都看不出是什麼的符,就往那楊長生的身上一扔,「盡量帶著吧,不然咱們怕是有生之年都到不了遼北。」

楊長生半信半疑,埋怨地看了霍滄月一眼,因為霍滄月的嫌棄,導致他現在都開始懷疑,自己真那樣倒黴?不是幸運麼?不管出什麼事,他可都沒受傷。

但最終還是把符紙收起來了,貼身攜帶。畢竟他也擔心像是霍滄月說的那樣,不帶著的話,有生之年到不了遼北。

畢竟這才兩三天的時間,發生了這麼多倒黴事。

不過這會兒他也想起正事了,「在水底發生了什麼,李懷真上岸後,就匆匆拿走了,聽說女屍在他手裡。」就是看著他臉色很不對,刷白刷白的。

後來他聽人說,李懷真好像受了重傷。

陳平安接過他的話,朝霍滄月道:「是呢,我上去的時候,人都快走完了,我也聽大家說,女屍被李懷真帶走了,他為此還受了傷重傷。所以王漢庭問你的時候,我也說你受了重傷,在下遊休息。」說著拿出十個大洋,「他說手裡沒多帶,先給十個,剩下的一百九十個下次遇到給。」

霍滄月示意他把大洋收起來,卻是心生疑惑,那李懷真什麼時候受了傷?特麼受傷的是她,而且還是炸了棺材後。

不過至於李懷真說得了女屍,怕是顧忌麵子罷了。

總不能他受了傷,還沒得到女屍吧,他可丟不起這份人。

而霍滄月猜測他這樣說,多半是因為他到下麵的時候,也不見女屍在棺材裡,恐怕以為在自己手裡。

到時候找自己就好了。

想到這裡,不禁擔心起來,「這些天咱們低調點,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楊長生聽得這後半句話,頓時不滿,「我已經戴上你畫的符了,到時候出什麼事可別怨我。」

船是九點多才來的,顯然上遊已經恢復了,路過的船隻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也不知道是不是楊長生戴了符的緣故,這一路上倒也平安。他們乘了兩天的船,到了一處小城裡,那裡剛好有火車經過。

便直接往北平去。

一路上也算是車馬勞頓了,楊長生去問了去奉天的車票,得明天才有,三人便找了一處旅店住下來。

晚上還出去吃了一頓川菜。

陳平安有些不滿,覺得沒有鴛鴦鍋,回來的路上還在叨叨。

霍滄月想著他一個和尚吃了好些肉,還假模假樣的,就懶得理會他。隻環視著四周,「我總覺得有人盯著咱們。」

陳平安卻覺得霍滄月疑神疑鬼,「人家那是看長生哥。」畢竟楊長生長得好看,在川菜館的時候,老板娘過來親自添茶就添了五六次,水撒了楊長生兩次,借故給他擦拭,把楊長生整張臉都擦得跟豬肝色一樣紅。

霍滄月一聽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於是覺得楊長生應該換身衣裳,他這麼引人注意,除了那張臉,還有他這一頭長發和那奇怪的袍子。

於是轉去裁縫店,給他買了一身西裝,還配了個禮帽戴著。

但他不願意剪頭發,說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霍滄月爭執不過,也就不管了。

不想才回到旅店,路過大廳的時候,有個體型彪壯的男子攔了過來,壓低著聲音,「霍小姐麼?借一步說話。」

上一次聽人說這話,還是被王漢庭攔。

不過霍滄月見對方神色緊張,隻示意他跟著上樓,待一行人進了套房中,那中年男子便摘了帽子自我介紹:「鄙人姓秦,家裡拍行老二,原來在關中一帶行商,和漢庭有過命之交。」

一聽他提起王漢庭,陳長生立馬就想到了餘下的一百九十個大洋,「你是替他來還錢的麼?」

那秦二卻一臉疑惑,「什麼還錢?」隨後看朝霍滄月,「我不知道黃河邊上具體發生了什麼,但聽說李家在四處找霍小姐,說霍小姐以卑劣手段暗害他們家公子,如今要活捉你回李家賠罪,而且出的賞錢不少,霍小姐還是當心些。」

霍滄月聽到這話,氣不到一處來,「我不去找他,他反而有臉來找我。」不過要不是還有華東公主這樁事,她馬上就去找這李懷真,她還想問李懷真那個女鬼到底是誰?

罵了幾句那李懷真,這才想起什麼,問秦二:「你怎麼認出我的?」

秦二的目光卻是落在陳平安和楊長生的身上,「漢庭說,你身邊跟了個三歲小和尚,還有一個特別俊美的長發少年。」

這北平雖大,但是要找這樣的三人行,不難。

霍滄月就知道,這倆拖油瓶。朝秦二謝過後,三人連夜換了個地方休息。

楊長生可以戴著禮帽把頭發藏起來,那陳平安三歲的身高是硬傷,所以霍滄月建議,「要不,給你買個假發,穿上小裙子?你昨天不是說那櫥窗裡的小洋裙好看麼?」

陳平安當然是百般拒絕的。

於是到了第二天,去火車站的時候,楊長生穿了新買的西裝,長發也藏在了禮帽中,舉止端正,倒也像是個小少爺。

而霍滄月換了粗布衣裳,梳了一頭麻花辮子,抱著個小魚缸,叮囑著楊長生,「月要杆挺直些,你現在就是少爺,我是你丫頭。」她其實也當小姐,讓楊產生當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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