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5章 880處置(兩更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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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安靜了一瞬,似乎連呼吸聲都停止了。

平陽侯昨晚思前想後,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隻是心中還是不忍,這才為了女兒勉力一試。

他心裡長嘆一口氣,毅然地直視蕭奕,一鼓作氣地說道:「世子爺,小女既然是舊西夜王的宮妃,留在駱越城也不像話……下官明日就啟程,親自把她送去紫燕行宮。」那紫燕行宮就是西夜都城東郊的那個行宮,原西夜王高彌曷的王後和妃嬪都在裡頭。

哪怕是暫時把女兒送入佛堂,也許有一天他還能把她接出來,一旦送回西夜的紫燕行宮,她的命運就注定了,注定要老死其中,再也沒有未來!

平陽侯心裡泛起一絲苦澀:他能做為女兒做的已經全都做了,可偏偏女兒就好像著了魔一般,執迷不悟……他也不能為了她一人去犧牲整個曲家。

蕭奕眉頭微揚,表情總算緩和了不少,淡淡道:「曲平睿,總算你還沒糊塗到家。」

蕭奕用一種孺子可教的表情看著平陽侯,揮了揮手示意他走吧。

聞言,平陽侯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籠罩心頭的陰霾漸漸消散,心底反倒是有了一絲慶幸:幸好,還為時未晚!曲家總算沒有被那逆女給毀了!

「那下官就不打擾世子爺了。」平陽侯識趣地抱拳退下了。

離開碧霄堂後,平陽侯就火速回了曲府,立刻有下人上前來通稟說:「侯爺,姑娘她不肯吃東西,吵著要見侯爺……」

一哭二鬧三上吊。平陽侯了然地苦笑,直接去了曲葭月的院子。

這一次,曲葭月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平陽侯跟前,認錯道:

「爹……我錯了!」

她也是一夜無眠,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裙,絕美的臉龐上黯淡無光。

她知道平陽侯過幾日應該就要回西夜,打算先把父親哄下來,否則萬一父親一氣之下強硬地把她帶去西夜,她就徹底完了。

她恨西夜,她再也不要回西夜那個鬼地方!

平陽侯麵無表情地看著曲葭月,如果是以前,他還有可能被她三言兩語所蒙蔽,可是此刻曲葭月的虛與委蛇在他眼中一目了然。

平陽侯心裡更為失望,緩緩道:「明月,晚了。我已經答應世子爺明日啟程送你去紫燕行宮。」

曲葭月當然知道什麼是紫燕行宮,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眸,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了。

「爹,你這是要女兒死嗎?!」曲葭月扯著嗓門尖叫出聲,也把平陽侯心底的最後一絲憐惜抹去了。

曲葭月纖細的嬌軀微顫,她是真的怕了……

比回西夜更糟糕的懲罰,就是去紫燕行宮!

當年在西夜王的後宮中,她覺得高彌曷年富力壯,覺得自己隻要得了他的寵愛,誕下孩子,將來當上西夜太後也不無可能!

為了爭寵,她用盡了各種手段,得罪了不少妃嬪,甚至於西夜王後還為此掉了一胎,王後的心裡不可能忘記這筆賬。一年多前,當西夜都城被南疆軍攻陷後,因為她是大裕的和親公主,就沒被送去行宮,她還暗暗地鬆了口氣……如今要是再被送回去,她一定會被那些女人折磨死的!

「隨你。」平陽侯拋下兩個字,就轉身離去。

女兒竟然不自量力地想要嫁給官語白,可見她的野心與欲望,這樣的人,會舍得死嗎?

曲葭月更害怕了,如同拚死一搏般飛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平陽侯的大腿,哭喊道:「爹,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讓我嫁給誰,我就嫁給誰!」

曲葭月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掉下來,混雜著糊在臉上,狼狽不堪,而她再也顧不上形象。

此時,平陽侯已經懶得跟曲葭月說一個字了,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說,晚了。

如今是真的晚了!

世子爺跟前,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平陽侯對著一旁的婆子使了一個手勢,立刻就有兩個膀大月要圓的婆子上前一左一右地鉗住了曲葭月。

女兒本來有第二次機會的,卻被她自己生生毀了!

人生是沒有回頭路的。

如同他投效了蕭奕一般……

平陽侯毫不回頭地離去了,而曲葭月的嘴巴直接被婆子捂上了,「吚吚嗚嗚」地發不出一點聲音,溢滿淚水的黑眸中有悔、有懼、有恨、有不甘……

然而,她已經什麼也做不了了!

次日一早,一輛馬車以及幾匹駿馬自曲府駛出,出了城後,一路往西邊飛馳而去……

曲葭月的事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解決了,而蕭欒卻是一無所知,每天都是膽戰心驚地窩在自己的書房裡,一步也不敢外出,以致王府中的下人們都在暗暗地交頭接耳,說什麼二爺自從最近去了兩趟青雲塢後,就被官語白感化了,從此打算洗心革麵,發奮讀書。

蕭欒如同驚弓之鳥般一連等了好幾日,沒等到曲葭月再來找自己,卻從貼身小廝口中聽到了另一個消息。

「你說那曲姑娘昨日就啟程隨平陽侯去西夜了?」蕭欒眨了眨眼,難以置信地問道。

「是啊,二爺。」小廝忙不迭點頭,擦了擦額頭的汗液,也替蕭欒鬆了一口氣。這曲姑娘走了,二爺犯的那些錯也就可以揭過去了吧?

事情就這麼解決了?蕭欒重重地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狼狽地痛呼出聲。不是夢,這事真的解決了!

蕭欒喜形於色地掏出一個銀錁子隨手丟給了小廝打發他:「賞你的,自己喝酒去!」

小廝千恩萬謝地退出了書房。

雖然了結了心頭大患,但是蕭欒沒高興一會兒又愁了起來。

哎,事情是揭過去了,可他終究是做錯了事,背著妻子在外頭與人苟合……總是他對不起周柔嘉!

蕭欒既內疚,又心虛,更煩躁,在書房裡轉了一圈又一圈。現在大哥又不許他和離,他該怎麼辦?!

思來想去,蕭欒最終咬了咬牙,三天來第一次出了院子,朝著琺琅院去了。

蕭欒的出現讓整個琺琅院都震動了!

這段時日,二爺和二夫人一直在鬧別扭,甚至還有流言傳出兩位主子要和離,也有人說為此連世子爺也找二爺談了一回。二夫人一向與世子妃、大姑娘投緣,下人們也猜到十之八九這和離是不成的,但是就算是不和離,世子爺也不能逼著二爺去二夫人房裡啊……二夫人若是沒有子嗣傍身,這以後的日子能好嗎?!

一時間,府中上下議論得沸沸揚揚。

如今一看蕭欒竟然來了琺琅院,整個院子都騷動了起來,氣氛瞬間就煥然一新。

不一會兒,蕭欒就被丫鬟迎進了東次間。

「二爺。」周柔嘉從羅漢床上站起身來,笑著福了福,笑容溫婉,「大嫂剛剛給我送了些茉莉花茶過來,二爺可要一試?」

花茶什麼的是婦道人家的玩意,又香又甜,蕭欒平日裡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可抵不住他現在心虛又尷尬,周柔嘉一說,他就迫不及待地應下了。

淡淡的茉莉茶香很快就彌漫在屋子裡,清新宜人,令人精神一振。

蕭欒磨磨蹭蹭地飲了大半杯茶,發現茶都快見底了,這才清了清嗓子,先把屋子裡服侍的下人們都揮退了,然後才訕訕然道:「娘子,咳咳,我……我有話同你說。」蕭欒表情僵硬地看著周柔嘉,一副欲言又止的糾結模樣。

周柔嘉也不催促他,仔細地又親自給他添茶,眸光微閃,心裡隱約知道蕭欒想要與她說什麼了。

哎,抬手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蕭欒咬牙心道,於是就結結巴巴地把他與曲葭月春風一度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當然略過了曲葭月想給官語白下藥的事——這是他和曲葭月的事,自不能把官語白給扯進來。

這一次,麵對周柔嘉,蕭欒說得比前兩次還要艱難、羞愧。

「事情就是這樣……」蕭欒麵露愧色地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作了個長揖,不敢看周柔嘉,「總之,都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

最後,他急忙又補充道:「還有,和離的事,是我太沖動了。」

雖然把事情都交代了,但是蕭欒卻無法鬆一口氣,有些提心吊膽地等著周柔嘉的宣判。

周柔嘉看著蕭欒神色間凝重了幾分,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須臾,周柔嘉方才緩緩問道:「那二爺之前說要與我和離,可是想要迎娶那曲姑娘進門?」

「不,不……」蕭欒自是連連擺擺手,想了想後,斟酌著用詞道,「我怎麼會錯上加錯!」

周柔嘉又問:「二爺,那我們不和離了?」

蕭欒拚命地點頭,之後又不放心地補了一句:「我跟曲姑娘也不會再有半點乾係。」

兩人四目相對,靜默片刻後,周柔嘉捏了捏帕子,似有幾分猶豫,但還是正色道:「二爺,我娘家是什麼樣的情況,你也知道……我父親兼祧兩房,我娘這一輩子都直不起月要來。」說著,她言語間就透出了濃濃的苦澀來,神色黯然。

蕭欒有些手足無措,他也知道嶽父多年來都是偏心二房,以致周柔嘉和嶽母在周府沒少受委屈。

周柔嘉繼續說著:「自從我嫁給二爺後,二爺一直對我很好,我在王府過得很好,很快樂。」她仰起小臉看著蕭欒,閃著水光的眼睛有些發紅,眼神堅定,卻又隱約透著一絲柔弱。

她覺得自己對她很好嗎?蕭欒一時有些自豪,有些感動,又有些心虛。

他一直覺得他對周柔嘉頂多算相敬如賓,怎麼也沒到「很好」的地步。不得不說,大哥雖然對自己這二弟還有侄兒煜哥兒都很混賬,但是對大嫂那可真是好啊,那簡直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比起來,自己那是差得十萬八千裡了。

沒想到妻子的要求竟然隻是這麼一點,由此可以想象嶽父以前有多虧待妻子了!

而他,差點就變成了他所唾棄的嶽父。

想著,蕭欒在愧疚的同時,心中升起了一股豪情壯誌。

他上前半步,一把握起妻子的一雙素手,柔情款款地宣誓道:「嘉兒,我以後會對你更好的!我的妻子隻有你,我會保護你還有我們以後的孩兒的。」

他要讓煜哥兒羨慕他的孩子有他這麼一個好爹!

蕭欒越想越是熱血沸騰,仿佛他的人生終於有了一個目標。

蕭欒那一聲「嘉兒」讓周柔嘉的表情變得更為柔和了,她看著蕭欒的眼眸中有著依賴與信賴,笑道:「我相信二爺。」

她以後一定會過得越來越好的。

周柔嘉在心裡對自己說,心裡對大嫂南宮玥充滿了感激。

其實,前兩天她已經得了大嫂的提點,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甚至於,連蕭欒不知道的部分,她也知道了,比如曲葭月恐怕是誆了蕭欒。

哎,曲葭月的這件事,蕭欒雖然是被人設計了,但是也正是因為他渾噩度日,才給了別人可乘之機!

如果經此一事,能讓蕭欒有所領悟,那也是因禍得福了!

與周柔嘉的這番長談後,蕭欒心頭的巨石總算是徹底落下了。

這一夜,他睡得極好,一夜無夢,次日醒來更是覺得渾身一輕,宛若新生。

蕭欒神清氣爽地出了門,親自去白家鋪子排隊,買了四盒點心回去,一盒玫瑰餅送去給周柔嘉,一盒桂花紅豆糕送去碧霄堂給小侄子,最後兩盒桂花紅豆糕則親自拎去了青雲塢。

這求人當然要有求人的禮數。

「官大哥。」蕭欒涎著臉把那兩盒點心雙手恭送到官語白跟前,先吹捧了一番這兩盒剛出爐的點心,然後又熱情地招呼小四道,「小四,你也來吃一點吧。」

吃人嘴軟。歪在樹上的小四沒理會蕭欒,倒是風行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笑嘻嘻地搓著手說:「二公子,我有沒有份啊?」

「當然有。」蕭欒大方地把其中一盒點心給了風行,風行就不客氣地捧著點心一邊兒玩去了。

官語白含笑地請蕭欒坐下。

青雲塢裡,除了院子裡負責灑掃的粗使婆子以外,沒有任何下人,官語白一向喜歡清淨,喜歡自己動手,正要給蕭欒斟茶,蕭欒眼明手快地自己接手了。

蕭欒自小就是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公子哥,當然沒伺候過人,但是抵不住他喜歡玩啊,鬥雞、鬥蛐蛐,鬥茶什麼的,他都玩過,所以這泡茶斟茶的功夫做得也還算流暢漂亮。

「官大哥喝茶。」蕭欒殷勤周到地把茶送到官語白跟前,這才道出來意,「官大哥,我今天來,是想找官大哥再討個主意……」

蕭欒完全沒注意到躺在樹上的小四臉又黑了,這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

蕭欒接著說道:「我想著呢,我每日這樣無所事事的,也不是法子,官大哥,你看,我這文不成武不就的,能做些啥呢?」

蕭欒一臉信賴地看著官語白,他不敢去找蕭奕,也不想去鎮南王那裡討罵,思來想去,還是官大哥比較靠譜!

頓了一下後,蕭欒又想到了什麼,急切地補充道:「官大哥,就是別送我去軍營啊!」

想到那血肉模糊、屍橫遍野的戰場,蕭欒就打了個寒顫,頸後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自小就追隨官語白沖鋒陷陣的小四聽得無語了,閉上眼睛,直接把蕭欒的話都屏蔽了。

官語白失笑,問道:「二公子,那麼你自己想做什麼?又擅長什麼?」

蕭欒訕訕一笑,先是搖了搖頭,跟著又問:「那個……吃喝玩樂算不算?」

話出口後,他又露出懊悔之色,試圖挽回自己的形象,「官大哥,你別誤會,我也就是貪玩,可不是什麼敗家子……」跟著,他就言辭鑿鑿地舉例城中的趙公子是如何花費千金包養花魁,還有那錢公子是如何在賭坊輸光了家業,孫公子又是如何被人騙了多少銀子,相比下,他也就是每天和朋友喝喝小酒、聽聽小曲、鬥鬥蛐蛐、投投壺什麼,雖然會輸塊玉佩什麼的,那也是湊個興致。

說著,蕭欒忽然發現不對,他似乎連擅長吃喝玩樂都說不上,平日裡玩什麼,好像都輸人。

自己居然連個紈絝公子哥都不合格!

想到這裡,蕭欒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二公子莫急。」官語白微微一笑安撫蕭欒,然後又問,「那你可知道自己名下有多少產業?」

蕭欒再次搖了搖頭,一頭霧水。這跟他的產業又有什麼關係。

「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內。」官語白提點了一句。

蕭欒有幾分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他霍地站起身來,激動地撫掌道:「官大哥,我明白了!」

他激動的聲音驚起庭院裡的一片雀鳥,振翅亂飛。

蕭欒毫無所覺,繼續道:「我得先把自己的東西理清楚了,然後再去『開疆辟土』!」當然,開疆辟土什麼的隻是個比方,打仗什麼的,他可沒興趣!

蕭欒的一雙眼眸如燈籠般閃閃發亮,情緒亢奮地看著官語白道:「官大哥,你真好!」

官大哥果然是他的指路明燈啊

蕭欒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他仿佛一下子有了動力,做起事來興致勃勃,當下就命下頭的管事把名下那些產業的賬本都拿來了,堆滿了大半個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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