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什麼照片？」
直播管家的話讓譚宥希心裡起了疑，「你看不見嗎？」他抬起手。
「你可以描述一下嗎？」直播管家回道。
「一張本不該存在的照片。」譚宥希看著手中的照片，那赫然是一個『全家福』，缺少一人的全家福。
照片中，譚淵坐在正中間，偏後的位置一左一右站著譚景瑜和譚景亦，周致惟擠在二人中間。然而看似很完美的一張『全家福』，卻充滿了詭異。尤其譚淵的姿勢……
譚宥希目光盯著譚淵雙手微微往前伸，仿佛懷裡抱著一個人的動作，心裡愈發感到異樣。而且，他的手是不是伸長了？
譚宥希狐疑的看著照片。比起一開始他以為的『環抱』，現在他的動作更像是在伸手往外探。
意識到這點，譚宥希心口一跳。
他還記得自己拿到照片時他們臉上那抹詭異滲人的笑，那不是錯覺。
所以……他的姿勢真的改變了。
譚宥希死死盯著照片，呼吸有些急促。
似乎察覺到他的發現，照片中除開譚淵，其他三人臉上的笑容越發深邃。
至於譚淵……
譚宥希眼睛猛地閉上，手指也順勢合上照片。然而即便這樣，他好像還是能感知到譚淵注視自己的眼神。
專注、平靜、包容以及寵溺。
好似一位寬容的長者，在注視著一位不聽話離家出走的小輩。
家？
小輩？
譚宥希嘴唇微微泛白，爾後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哪家的長輩會和小輩結婚。
雖說一開始有他的推動，可隻要他堅持，誰也無法替他做決定。
不可否認，譚淵才是他那個計劃成功的關鍵。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都不確定譚淵會不會順著他的計劃走。
但凡他當時定下結婚的時間再晚上幾天，就算計劃順利，在副本關閉的時限外，他也回不來了。
突然發覺自己當時有多驚險的譚宥希心口一滯。
他自詡一切順利都按著自己的想法進行，哪知這一切隻要行一點差錯就會失敗。他這種行為，不似賭徒，更像在走鋼絲，稍有不慎，迎接他的就是跌入深淵。
而且，他真的有被自己蠱惑了嗎？
譚宥希突然想起譚淵看自己的眼神，驀然發覺，他自始至終都不曾有過太強烈的波動。哪怕麵對譚景瑜和周致惟的背叛，他也一如既往的從容。
還有，他將婚禮定在他生日那天，是巧合？
還是故意的？
譚宥希捏緊照片，再次意識到自己還在為副本中的表現感到沾沾自喜的心理有多可笑。
或許他能活著離開副本，不是他『聰明』，而是他們有意為之？
不，是他，譚淵。
譚宥希渾身發冷，徹底清醒。
他沒有騙過那個男人。
從一開始，初次見麵他興許就發現了他的身份，所以才會說出『殺了他』之類的話。
虧他那時還覺得自己演技好。
譚宥希捂住自己的臉。
「管家。」譚宥希平復了一下心情，「副本中的人能察覺到玩家的身份嗎？」
「不要把副本中的人當成你所玩的遊戲中的nc。」直播管家冷漠的發出了這麼一行字。
「所以，我以後有機會和他們再見麵？」譚宥希喃喃道。
這次，管家沒有回他，而是主動問道：「關於我說的副本，你感興趣嗎？」
譚宥希：「有沒有提示？」
「不要過於相信提示，副本中，一切皆有可能。」直播管家再次用警告般的話語提醒了譚宥希一次。
譚宥希沉默了片刻，答應了。
但是，「我需要提示，哪怕沒用。」他說。
「你這次進的副本主題是『重生』。」
一般副本核心圍繞主題展開，因此副本主題有時和關鍵人物有關。
就像上個副本的主題是「真假」，所以他收獲的線索也是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不過「重生？」
譚宥希皺眉，直覺告訴他，這個副本可能比譚家那個副本還危險。
許是見他答應進副本，直播管家略關心地問：「你說的那個照片，是什麼樣子的？」
譚宥希低頭看了眼手中被他捏皺的照片，眼睛和上麵的譚淵對上，鬼使神差的，他隱瞞道：「沒什麼，看錯了。」
直播管家：「如果你在出副本後感到身體不適，比如出現幻覺、幻聽等異常情況，可以谘詢你的管理者，也就是管理員。他會適當的給予你建議。」
「以前有人出副本後有過身體不適？」譚宥希抓住重點。
「玩家遊走在各個副本之中，出現精神方麵的問題很正常，不必擔憂。商城有藥物可以治療。」
「還得自己買藥？這不是工傷嗎？」
管家：「……一切解釋權歸直播間。」
眼見他用這句話敷衍自己，譚宥希也懶得和他交談。
「副本什麼時候開啟？」
管家：「你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進入。」
「為什麼一定要我進入？」
「不是一定要你，你可以選擇不去。」
譚宥希：「……那我不去了。」
「可以。」直播管家的回復看起來並沒有問題，似乎找他去副本真的隻是單純的幫他把導致他進副本的仇人拉進同一個副本。
「三天後，我需要在副本裡看到譚宥嘉。」
「好的。」
和管家結束了對話，譚宥希思來想去，找到007：「你知道『重生』這個副本嗎？」
007：「重生？文德高中那個重生？」
「是吧。」譚宥希遲疑，「還有幾個重生副本不成？」
007：「我隻是驚訝，你怎麼知道這個副本的。」
「這個副本有什麼不對嗎？」
007：「和你第一個副本差不多，死了不少簽約主播，比較麻煩。」
譚宥希：「……管家讓我去。」
007：「什麼管家？」
「直播管家。」
007：「？」
譚宥希：「怎麼了？」
007：「你說他讓去重生副本？」
譚宥希：「他聯係我，讓我去，還答應我可以指定一個人和我一起去。」
007：「……既然他聯係你去，你就去吧。」
譚宥希看著007回的這句話發呆，不知為何，他從這句話中感覺到007的退讓和忌憚。
沒多久，007突然聯係他。
007：「你身體有什麼不適嗎？」
譚宥希：「沒有。」
007：「沒有就好，如果身體有什麼不適，麻煩立馬告訴我，我會根據你的情況給你推薦相應的藥物。」
007：「對了，聽說你毀容了？商城裡的復原藥劑可以幫助你治愈臉上的疤痕。」
譚宥希：「買不起。」
商城他去看過了，那些藥劑，動輒需要成百上千的人氣積分購買。他現在一個人氣積分都沒賺到，拿什麼去買。
007：「我可以給你賒賬，等你開直播，有了人氣積分再還給我。」
譚宥希：「賒不起。」
復原藥劑1000積分一瓶，他進副本臉就好了。從副本出來臉上的疤痕也會慢慢自愈，何必浪費那個積分。
007：「是這樣的，由於直播間接到大量『觀眾』反饋主播『顏值詐騙』。現今主播在進副本恢復原貌後，將進行最真實的一比一還原。還原標準包括身上麵部的所有疤痕胎記等，且不允許主播在副本中『美顏』自己。」
譚宥希：「……」
007：「買一瓶吧，復原藥劑不止能醫治你身上的疤，還能讓你的身體恢復到最健康的狀態。」
在007的竭力勸說下，譚宥希買了。
復原藥劑很小一支，用玻璃試管裝著，直徑長度和人的食指差不多。裡麵的液體呈藍色，聞著沒什麼味，搖晃間和水一樣晃動。
譚宥希沒有猶豫喝了藥劑。
不多時臉上身上開始發燙，同時伴隨一陣無法避免的困意。
最後他隻來得及躺在臥室裡還沒收拾的硬板床上，便陷入了昏睡。
他昏睡沒多久。
一直被譚宥希放在身上的照片落在地上無火自燃，幽藍色的火苗很小，卻驅散了房間裡不正常的陰冷。
譚宥希這一睡就是四個小時，等他醒來，外麵的天已經黑了。
他微睜著眼，神情略顯迷茫，似乎忘了自己在哪。等回過神，譚宥希扌莫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找到房間裡的開關將燈打開。
隻是…譚宥希看著全然一新乾淨整潔的房間，有片刻的呆滯。
發生了什麼？
誰打掃的房間？
房間裡有其他人？
一時間，譚宥希腦中閃過各種念頭想法。最後視線在床頭的合照上停下。
看到合照的剎那，譚宥希頭頂仿佛被一盆冷水澆下，渾身發涼。
卻是先前譚家的那張全家福，此刻放大了數十倍並裝裱了相框正明晃晃的掛在床頭。
照片中，幾人臉上的表情愈發深刻耐人尋味，似乎隨時都能從那上麵走下來似的。
而幾人中，最大的變化是譚淵。
猶記得譚淵之前是雙腿並齊坐在椅子中，兩手張開的姿勢。但此刻的譚淵，卻是兩腿交疊，雙手並攏放在腹部傲然直視前方。
譚宥希：「……」
他就說不是他的幻覺，他們確實是活的。
譚宥希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緊張，鎮定地轉身往外走。
到了客廳，他抖著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到嘴裡才發現水是溫的，剛好能入口的那種。
再次看看四周被打掃的乾乾淨淨的房間，譚宥希沉默了。
該說不說，他們人還怪好嘞。
可以確定，他們對自己沒有惡意，至少現在沒有。
譚宥希坐在客廳。
新租的房子自帶的家具雖然是舊的，卻也比他之前住的地方好。黃色的人工皮質沙發被人清洗的很乾淨，忽略磨損痕跡，看的就像新的一樣。至於電器，拋開基本的冰箱，電視，空調什麼都沒有。便是廚房也隻有一口鍋。
正如將房子租給他的王姨所說，這房子一個月八百的租金是他占了大便宜，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
想到租房時打聽到的『鬧鬼』的傳言，再想想正掛在他床頭的照片，也不知道哪個『鬼』更厲害。
譚宥希捂頭，隻覺頭疼的厲害。
忽然，他驀然抬起頭，手指顫抖的扌莫上自己的臉。當扌莫到一塊皮，譚宥希沖向衛生間。
看到鏡中自己的那一刻，譚宥希先是愣了兩秒，爾後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異常。
直到現在被忽視的汗臭和腥味直沖他的口鼻大腦，熏的他頭暈腦脹。來不及嫌棄自己，譚宥希伸手在臉上一抹，頓時一塊早已乾裂的皮膚被他抹掉，像蛻皮般，並不疼，且下方新生的皮肉光滑細膩，宛如嬰兒。
譚宥希怔怔地看著手中撕下的皮膚出神。
這一刻心口劇烈的跳動和至今為止的表現提醒他，他內心遠比他以為的那般在意自己被毀容。
「嘩嘩嘩」
譚宥希抵著浴室的牆體，任由溫熱的水流沖刷著他的身體。
隨著汙水漸去，清水流下，一具完美猶如美神的軀體出現在水霧升起的浴室中。
當水聲停下，譚宥希伸手甩去臉上頭上的水漬，不著寸縷，□□坦盪地從浴室裡走出。
他就這樣堂而皇之的走向臥室，行走間，身後的燈光驟然熄滅，隱藏在暗處的存在似乎想用這種方式將他藏起來，又或者將他困於黑暗隻有自己才能欣賞。
譚宥希對於身後的反應好似沒有察覺，推開臥室門，迎著黑暗，他沒有猶豫踏了進去。
與此同時，床頭的合照微微閃爍，緊跟著，一道人影從合照中飄了出來。
「不聽話。」
伴隨一聲輕微的嘆息，下一秒，譚宥希感覺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物。
下意識的，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將他抓住，結果卻撲了空。
站在房間等了片刻，確定他不會再出來後，譚宥希開了燈。
看著自己身上熟悉的衣物，譚宥希沒有扯掉，抬眸注視床頭正上方的合照，照片依舊是那個照片，隻是表情各異。
譚景瑜看起來一臉興奮，譚景亦皮笑肉不笑有點陰森，至於周致惟，眼睛直勾勾的都忘了掩飾。
譚淵看上去沒變化，實際上眼裡的譴責和不愉讓譚宥希知道，給他披衣服的，就是他。
看清他們的變化，譚宥希眉眼彎彎笑了。
他這一笑，直接讓合照上的四人眼睛再也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瑰麗的長相，褪去遮蔽物後開始肆意綻放著屬於他的芳香。
「今後還請多多關照，我的…新晉家人們。」
房間裡的燈光隨著這句話落下，狠狠跳動了幾下。
——
東五區上城區主城大道104號江區醫院。
「怎麼樣？找到人了嗎？」vi病房裡，穿著病服麵容清秀的男子焦急地詢問剛從外麵進來的男人。
「小心。」進門的男人眼看他即將從病床上摔下去，連忙上前伸手扶住青年。
「你身體不好，不要太過激動。」男人約二十五六，相貌不俗，舉手投足間充滿了貴氣，「嘉寶，我覺得你不必尋找你那個哥哥，他對你並不好不是嗎？他走就走了，以後沒了他的拖累，你還能輕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