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哪兒有什麼歲月靜好(1 / 2)
第169章 哪兒有什麼歲月靜好
自己苦心孤詣為反抗軍們創造機會,固然是為了拖延冥王星大開發戰略為自己發展爭取時間,但在最終復仇之前,韓陽不介意先收回一點利息。
這利息,便是劉凱的命。
此刻,在評議團、陪審團成員,以及總督府參事等高級官員的注視之下,劉凱仍舊在侃侃而談。
「我的無能,為冥王星大開發戰略造成了無可挽回的損失,無論對我做出什麼樣的處罰決定,我都願意接受。」
「說說看,你的失誤主要表現在哪些地方。」
高高在上的參事大人終於發了言。
參事,是地球政府,或者說總督府裡的一個官職,相當於馬倫丁總督的助理,其地位之高,甚至於還要超過沃爾夫,更不要說隻是副職的劉凱。
劉凱深吸一口氣:「一,政令不暢,內部整肅不力。
主要表現在沒有抓好內部整肅,……
二,戰鬥力不足,遲遲無法找到那名軍火商的藏身之地和真實身份。
……
三,……」
劉凱洋洋灑灑,歷數這數年來自己的失誤,主打一個坦誠,主打一個毫無保留。
總督府參事平靜道:「這樣看來,警衛隊鎮壓叛軍不力一事,責任全部在你。為什麼還要讓復興集團韓陽出席會議?」
劉凱語氣同樣平靜:「我鎮壓不力,淪為開發戰略的絆腳石,我罪有應得。但,身為一名人類,我有責任,也有義務將另一塊同樣存在著的絆腳石的挖出來,盡可能為開發戰略做出一點貢獻,彌補一些我的錯誤。」
他絲毫不提推卸責任的事情,隻是將復興集團稱之為另一塊絆腳石。
韓陽神色同樣平靜,沒有任何變化。
「哦?你可以闡述一下伱的理由。」
劉凱道:「我想詢問韓總幾個問題。」
「可以。」
劉凱轉身看向韓陽:「韓總是否一直聲稱自己對於冥王星大開發戰略絕對支持,並且聲稱自己名下產業全都是為支持開發戰略而創建?」
韓陽平靜道:「是。」
「韓總是否一直聲稱絕對忠誠於人類復興事業,並堅定認為冥王星大開發戰略是人類復興事業的重中之重,還聲稱為了人類復興,讓你付出名下所有財富都無怨無悔?」
「是。」
「鎮壓叛軍一事,你是否認為關係到冥王星大開發戰略的成敗?」
「是。」
「如果讓你付出一些財富作為代價,就可以換取到叛軍的覆滅,讓開發戰略可以更順利的執行下去,你是否願意?」
「願意。」
「你是否……」
無論劉凱問什麼問題,韓陽一律回答是或者願意。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人設」,是他保住自身的最大護身符。
這並未出乎劉凱的預料。
他心中很清楚,韓陽隻能回答是或者願意,不可能做出別的回答。
劉凱深吸一口氣,忽然間大聲訓斥:「偽君子!人渣!敗類!」
「劉副總隊長,肅靜。」
參事大人發話。
麵對劉凱的辱罵,韓陽仍舊神色平靜。
劉凱轉身鞠躬:「對不起,參事大人,我一時情緒失控。實在是看到韓陽這樣的小人道貌岸然,心口不一,依靠欺騙來贏得榮譽,我心中憤怒。」
「闡述你的理由。」
「韓陽,數年之前,我是否向你的復興集團提出過,要求你將復興商城所售商品價格大幅提價?」
「是。」
這是明擺著的事情,都有記錄,撒謊沒有用處。韓陽乾脆承認。
「你是否承認,復興商城提價,有助於迫使叛軍暴露,有利於警衛隊鎮壓叛軍?」
「我承認。」
這同樣是明擺著的,否認沒有用處。韓陽再度乾脆承認。
「你是否承認,復興商城提價,會令叛軍組織補給艱難,一定程度上有助於警衛隊鎮壓叛軍?」
「我承認。」
「你是否承認,對於我的要求,你不僅不配合,還發動關係,找各路官員向我施壓,迫使我不得不收回這個要求?」
「我承認。」
「你承認就好!」
劉凱心中一鬆。
這一次的質詢策略,劉凱並未使用陰謀,反而是陽謀。
一切都是事實,都是明擺著的。當我將這一切羅列出來,那麼,隻要不是傻瓜,就都能通過這些事實自己推測出什麼。
他原以為韓陽會對此作出一些辯解。當然,他也準備了大量的證據和材料,保證無論韓陽怎麼辯解,都無法掙脫出這個邏輯框架。
但現在,韓陽絲毫不做辯解,一律承認,那自己就更省事了。
跟我鬥,你韓陽還嫩了點!
他聲色俱厲:「既然你一直聲稱為了人類復興可以獻出一切,為什麼僅僅隻是提價,僅僅隻是損失一點利潤而已,你卻一口回絕,反而找關係向我施壓?
如此心口不一,你不是偽君子是什麼?
你可知道,那個時候,槍支泛濫情況還沒有此刻這般嚴重,如果當初你復興商城配合,那時候警衛隊有至少一半以上的可能性,可以將叛軍連根拔起,哪裡會鬧到現在這種幾乎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為了自己的一點私利,延誤戰機,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後果,卻還在聲稱自己對於文明的忠誠,你不是敗類是什麼?!
參事大人,我絕無任何推卸責任的意圖。鎮壓叛軍不力一事,主要責任絕對在我身上。可是,哪怕九成責任在我身上,復興集團就沒有一成責任了麼?
我犯下大錯,死不足惜,但我就算是死,也要將韓陽這個敗類挖出來,不能再放任他這種虛偽的敗類,打著忠誠的幌子卻去挖開發戰略的牆角,不能再任由他這個蛀蟲欺騙我們謀取榮譽!」
劉凱的話語擲地有聲,鐵骨錚錚。一時間,會議廳裡滿是肅然。
暗中觀察著人們的表情,劉凱暗暗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的謀劃,基本上成了。
雖然口口聲聲說絕不推卸責任,可是,復興集團在這次事件之中的責任基本上已經被坐實——沒見韓陽自己都承認了?
大家都看在眼裡,誰心裡沒點譜?
如此,便從事實上達成了分擔責任的目的。如此,沃爾夫總隊長的臉麵也能好看一點,自己的處分,也能略微輕那麼一點。
說不定不是市級警衛局,而是可以在省級警衛廳主管的位子上養老了……
會議廳之中議論紛紛,偶爾還有一些低語傳進韓陽的耳朵。
「偽君子……」
「真是虛偽……道貌岸然……被他騙了這麼久……」
「枉我那麼相信他……」
主席台上,參事大人那瘦長的臉上似乎也帶上了一點厭惡。
在這個時候,劉凱再次開口,將自己所準備的最後一顆,也是威力最大的一顆子彈打了出來。
隻將對手埋進坑裡怎麼能算完?不得再添上最後一鍬土?
「韓總,其實最讓我好奇的是,你拒絕提價的理由,真的是因為那一點利潤麼?
你寧願為鎮壓叛軍增加障礙,也堅持要讓復興商城在底層民眾之中具備如此之高的聲望,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韓總,你能回答我麼?」
劉凱的話語並不激烈,也不攜帶太多的情緒。但僅僅這平平淡淡的幾句話,卻讓整個會議廳陡然間陷入到了極端的安靜之中。
在這一刻,便連韓陽都忍不住有些感嘆。
這個劉凱,為了推卸責任,為了降低自己所要承擔的後果,真的是將事情做到極致了,竟然連這種精奇的進攻自己的角度都能找到。
誅心之論啊,真真正正的誅心之論。
之前的那些長篇大論,看似炮火猛烈,但整體看起來,還屬於內部爭端。
但最後那幾句話,卻完完全全是「敵我」之間的矛盾了。
「如果我不是早就做好了準備,這一次恐怕還真要被你幾句話給乾掉。」
韓陽神色平靜,沒有絲毫慌亂。
在劉凱這幾句話之後,高高在上的參事大人似乎也忽然間打了個激靈。
片刻沉默之後,他向劉凱訓斥道:「與本次事件無關的話不要亂說!」
表麵是訓斥,韓陽卻能看出,劉凱的話真正說進了他的心裡,並引起了他的一些注意。
一顆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如果不加以乾涉,這必將會成為整個復興集團覆滅的導火索。
麵對參事的訓斥,劉凱立刻低頭:「是。」
暫時中止了這個話題,參事看向韓陽,語氣冷漠:「既然在之前的談話之中,你已經承認了劉凱副總隊長的指控,那麼,我將做出如下裁決:復興集團在警衛隊鎮壓叛軍不力一事之中,承擔有……」
「慢!」
這個時候,衛良忽然站了起來。
來自政策研究院的意見,高高在上的參事大人也必須要重視。
別看衛良隻是一名處長,級別很低。但他撰寫的文章卻有可能直接到達馬倫丁總督麵前。他的意見甚至有可能影響某一項大政策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