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名聲(2 / 2)
是儒門,是世家,是門閥。
這其中,沒有「民」這個字。
在這些學子的認知中,治國之術,便是牧民之術。
一個「牧」字,足以道盡一切。
百姓,隻是牲口。
真正需要富的「民」,是世家門閥,才是大稷的根基。
江舟的話對他們來說,與對牛彈琴無異。
其實江舟自己也心知肚明。
他當初做過流民,雖隻短短幾天,也足以讓他看到一鱗半爪。
之所以敢在這裡「大放厥詞」,也是知道自己說的多半不會被人當回事。
但是用來唬人已經完全足夠。
江舟不急不慢地笑道:「在下不過是肅靖司中一個小小的巡妖衛,沒讀過多少書,胡言亂語,貽笑大方,諸位高士聽過笑過便罷,又哪裡能壞什麼國之根基?」
那人哼了一聲:「你知曉便好,算你還有幾分自知之明。」
他們說話之際,卻沒有注意一旁的幾位師長卻一個個都在沉默著。
李東陽與戴幼公相視一眼,彼此眼中的驚異之色毫不掩飾。
朱元皓捋著黑須,時不時閃過幾絲掙紮迷茫之色。
他們自然知道,江舟那一番話,沒這麼簡單。
這些學生不過是在詭辯,或是根本沒能聽懂。
隻是畢竟親疏有別,他們欣賞這個巡妖衛,卻也不會幫著他打擊白麓書院的名聲。
聽聞那學子的話語,不由微微蹙眉,側首道:「文卿,你以為如何?」
徐文卿對他施了一禮:「學生慚愧,雖不知這位兄台所言是對是錯,但聽一言而知其人,於道理文章一道,文卿自愧不如。」
他轉身朝江舟道:「這位兄台,可否告知高姓大名?」
江舟抱拳道:「在下江舟。」
徐文卿正色道:「江兄,文章道理,我不如你。」
「但事關白麓書院名聲,徐某不服,仍想與你再比一場。」
燕小五譏諷道:「嗤,你小子是擦粉進棺材——死要麵子是吧?行,來比吧,別說一場,再比十場你也是輸!」
「說吧,你要比什麼?」
徐文卿眼中並沒有燕小五,隻看著江舟道:
「詩詞小道,本不能與江兄的道理高論同日而語,但徐某生平最擅者唯此小道爾,為白麓書院名聲計,徐某也顧不上這張臉麵了。」
江舟哪會做什麼詩?
雖然他抄上幾十上百首不是什麼難事,臉皮也夠厚,人前顯聖,也是一件很爽的事。
但今天他出的風頭已經夠大了,過猶不及。
當下抱拳道:「閣下言重了,在下粗人一個,哪裡懂得什麼詩詞?適才也是怕在下這位友人沖撞了各位,一時心急,才胡言亂語,當不得真。」
「江兄若不擅詩詞,徐某也不敢逼迫,徐某做詩一首,若幾位先生長者,和在場諸人,均無一句貶斥之意,便算你我各勝一場。」
徐文卿卻隻當他是自謙,更沒有半點罷休的意思。
神情嚴肅堅定:「還請江兄成全。」
江舟無奈道:「徐兄,我真的不懂啊。」
徐文卿雙手交疊,長身一拜:「請江兄賜教。」
「……」這人咋這麼軸呢?
兩人僵持時,朱元皓在旁邊打圓場道:「既然這位小兄台不願張揚,文卿你也不要強人所難了。」
話鋒一轉又道:「適才你不是要為東陽先生作送行詩嗎?便趁此機會吟誦出來,請這位小兄台為你評鑒一二便是了。」
雖然他對江舟沒有什麼不滿,但他身為白麓書院博士,終究還是偏向徐文卿,也想為書院挽回幾分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