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嘗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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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完生理問題,唐釉又回去補了一覺。

這下再醒過來,就已經是下午了。他光著腳下床,踩著地板咚咚咚地轉了一圈,沒在房間裡看見人魚。

推開窗,落日隱沒在長河盡頭。

花燈比昨夜更多了。

「哎呀。」

他正在看碎在水中的落日,頭頂忽然一涼。抬手一扌莫,是一朵新鮮的花兒,聞起來甜甜的,不知道什麼品種。

順著抬頭,層層疊疊的花蔓爬滿了牆壁,橘色的如小鈴鐺一樣的花苞,組成一串串風鈴,漂亮極了。

唐釉喜歡沒見過的植物。

又有花掉下來,落到他扶著的欄杆邊上。

這下是朵粉色的玫瑰,唐釉認得這花,當初第一次上岸,就有人往他們的車上丟玫瑰花。季言不喜歡這個,唐釉回憶了一下,想起季言喜歡一種叫曼陀羅的花,可惜它有毒,不會被拋過來。

唐釉自己是什麼都喜歡,見什麼都欣喜。

至於小沈……他還不知道小沈喜歡什麼花,但大約是適合一些藍色花的。

想著想著,上方忽然探出一顆腦袋:「花掉下來了,我是不是砸到你了?」

唐釉和他對視,看見他手上的剪刀:「有點,但是不疼,不要緊。你在剪什麼?」

「花。」上方的青年撚起一支黃玫瑰,「修剪過後它們才會開得更好。」

唐釉不懂這個,他其實覺得蠻可惜的,掉下來的花還很新鮮呢。不過陸地上的東西他不懂太多了,因此隻是似懂非懂地點頭。

他仍然沒看見沈寂宵回來。

沒了人魚當陸地導遊,他就不太想動彈,慢悠悠地挪回了房間,發現桌底下有一個水缸,裝滿了新鮮的海水。唐釉眼睛一亮,知道這是沈寂宵給他準備的,當即就想要變回水母。

他想做就做,伸出八根精神力觸手,一並開始解扣子,超快速地把自己扒乾淨,還順手疊好了衣服。

結果才脫了件外衣,內裡的襯衫解了一半,門就被敲響了。

唐釉:「!」

他以為小沈回來了,登時從椅子上蹦噠起來,跑去開門——開到一半發現不是小沈,動作瞬間慢了,偷偷地在門口後把自己的衣服攏上。

「你是……」

青年帶著一身的水露花香,抱著一大捧花,笑眯眯道:「我住樓上,來給你道歉,這些送你了。」

「哦……」小水母的眼神粘在花上,「謝謝你。」

「你喜歡植物?」青年問。

「嗯,它們很美。」唐釉接過那捧花,「有一種攻擊性的美。」

青年的笑容一頓:「攻擊性?」

唐釉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奇怪的話:「是呀,它們很有攻擊性不是嗎?每一根枝蔓都在努力占領其他的地方,葉片要盡可能地覆蓋領地,追著縫隙裡的陽光,連花也要擠擠挨挨的,讓自己變得更獨特。大家都在很努力地活著,我喜歡這種努力。

他見過海裡植物的競爭,很殘忍,當一片植物覆蓋了一整塊水域,其他的植物便被擠壓了生存空間,很難生長——卻也很美。

其實動物也大抵如此,生存相關,大家都打得很凶。

「很有意思的看法,大部分人會覺得植物更溫和。」

唐釉抱著一大堆花,臉幾乎埋在花瓣裡了,他注視著青年,覺得他還有話沒說完。但他並沒有等到下半句,青年微微轉身:「我差不多該走了,如果你想看花,可以來上麵找我。」

「好。」

唐釉抱著一大堆花不知所措,這些花被剪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存活的可能性,現在隻是慢性死亡。但這不妨礙它們很好看,唐釉想了想,把花一支一支地拿出來,放進房間裡的每一個瓶子。

……

沈寂宵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這幅情景,房間裡零零碎碎地掉了一地花瓣葉片,小水母埋在一堆花裡,不知所措。

「哪兒來的花?」他問。

「樓上的人送的。」小水母頭頂站著幾片粉粉白白的花瓣,「很漂亮,他人真好。」

「……」沈寂宵的表情有片刻的扭曲,「他人很好嗎?」

唐釉看著小沈,感覺小沈肚子裡一汪黑水,精神力嗖嗖地往外冒怨氣。

沈寂宵:「這家客棧是他開的,聽說我過來,收了十枚金幣,還要了些尋回來的失傳魔法。」

唐釉想了想:「可你還是過來住了。」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嘛,他覺得沈寂宵沒有那麼討厭那位青年。

他在散落的花兒挑了挑,選了支最好的放在沈寂宵手心,自己嗅嗅手指,聞到了殘留下來的香氣。

「要出門逛逛嗎?」沈寂宵問,「最近幾日是花神節,按傳統,居民會在河裡放上自己疊的花燈,祈願今年的運勢。」

唐釉當然答應。

和昨夜迷迷糊糊被抱回來不一樣,這回唐釉清醒著上船,才發現小木船窄而長,踩上去就晃得厲害。他現在反而沒有醉的時候大膽了,剛上去,就窩在船頭裝死——小水母至今仍舊沒能馴服自己的四肢。

沈寂宵站在另一頭,拿起船槳。

「誒……」唐釉縮成一團,「你會劃船?」

沈寂宵:「會一點。」

事實上,在東域這樣親海、多河的地方,很少有人不會水,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總得學一學遊泳和劃船。當然會遊泳並不能代表他能用尾巴遊泳——他也算魚初步馴服尾巴的珍貴記錄。

正因如此,他遇到了小水母。

他在船頭一撐,小船便晃悠著滑出去了。

唐釉抱著膝蓋,看小沈握著船槳,左一下右一下,十分輕鬆地控住了船的晃動。船中間有個小棚,彎月要穿過去就能到沈寂宵那邊,但唐釉不敢挪過去。他都快把自己疊成一片了,兩條腿支在木頭上,隻留下腦袋轉來轉去。

像是害羞蜷起的白鳥。

太陽已然落山,河邊的行人

逐漸多了起來,此時租船遊樂至少得付半枚銀幣。沈寂宵撐著船過河,竟還有人擲了花過來問多少錢願意載一程。

小沈主打一個充耳不聞,隻管劃船。

唐釉坐在船頭,支著腦袋看他。

河畔垂落著花枝,開到頹靡的花偶爾被風吹散了,花瓣隨著春風卷到空中,又落到他手邊。

小水母壯著膽子去抓落花。

運氣好,被他撿著朵完整的粉櫻,放在手中揉碎了一吹,那些花瓣便被無形的精神力托著,落到沈寂宵腦袋上。

沈寂宵低頭一看,發現小水母粲然一笑,說不出在笑什麼,但總歸是很高興的。

於是他也高興起來。

恰好船多起來,叫賣聲一片。

「賣花咯——新鮮的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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