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2 / 2)
「淩朵,淩朵……」
淩朵臉色煞白,她傻了。
季蕎安靜地等著,好一會兒才聽她說:「真的嗎?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嗯。」季蕎點頭。
淩朵終於回過神來:「我要去醫院看看。」
「我陪你去。」季蕎說。
見淩朵往車棚的方向跑,季蕎又把她拉了回來,說:「下午馬上就開始上課,犯不著逃課,下午下課再去。」
等到傍晚,淩朵下課就往外沖,在教學樓前麵等季蕎,兩人騎車去往醫院的方向。
「我真希望這是假的,施俊那麼老實巴交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呢。」淩朵的聲音機械又麻木。
她好像已經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季蕎說:「男人都是管不住下半身的動物。」
除了淩霽,她想淩霽應該是個例外。
「二嫂,你快點騎。」淩朵火急火燎地催她。
季蕎特意放慢速度,說:「你冷靜點。」
到醫院按照陳竟成的指示,他們找到了相應病床。
路上,季蕎一再告訴淩朵要冷靜,淩朵也說她會冷靜,可到了醫院,看到那個叫曹紅葉的女人跟她的孩子,淩朵的聲音還是帶了幾分挑釁:「我是施俊對象。」
季蕎覺得在施俊的孩子麵前,對象這個詞顯得很無力。
床上的孩子臉色蠟黃,已經睡著,正在輸液。
在八十年代,肝炎是常見病。
這個叫曹紅葉的女人皮膚微黑但長得清秀,看上去非常淡定,對淩朵的到來絲毫不見驚訝慌亂,甚至一點觸動都沒有。
平靜地打量她幾眼之後,隻是看向床上睡著的孩子,沒接話,自顧自地說:「孩子是我自己要生的,是我自己的孩子,施俊他不知道,跟他無關,要不是盼盼生病,我也不會到北城來。請你放心,我不會破壞你跟施俊的感情,你不要責怪施俊,不要抱怨他,等孩子病好我就走。」
季蕎覺得這女人外表看上去像是那種任勞任怨堅強隱忍的傳統女性,簡直是鄉土題材電視劇裡的女主配置,可這幾句話聽得她血壓幾乎爆表。
要是施俊真像書裡那樣把孩子給淩朵養,自己在國外當甩手掌櫃不回來的話,跟曹紅葉還真是像,倆人那麼般配怎麼不鎖死呢。
可書裡曹紅葉怎麼放棄養自己的孩子了呢。
淩朵這個外強中乾的姑娘又傻掉了。
她的話沙啞無力:「盼盼,你是盼著施俊嗎?盼著他回去找你們?盼著他承認你們
母子?」
曹紅葉淡定又強硬:「我的事情跟施俊無關。」
淩朵臉色慘白:「既然你說孩子跟施俊無關,那你為啥要把孩子生下來,這能是單方麵的事情嗎?」
曹紅葉說:「我生的是我自己的孩子,我當然能決定,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大學生會認為我沒有生育權嗎。」
淩朵氣傻了,說:「口口聲聲跟施俊沒有關係,那你為啥到北城來,還不是來找施俊!」
曹紅葉瞥了她一眼,麵無表情:「你說的可真輕鬆,我沒錢,當地醫療條件差,我難道看著孩子死?」
聽這語氣,對方內心非常強大,她有自己的邏輯體係。
她這種固執的理所當然的態度激得季蕎火氣繼續往上躥,但她不是當事人,再說對一個帶孩子來看病的女人又能說些什麼呢,她強忍著沒說話。
季蕎拽淩朵:「走吧。」
不要跟這種人說話,她又弱勢,又試圖用她強大的邏輯打敗你。
季蕎拉著機械又麻木的淩朵走了。
這個前二十年人生過得非常平順沒有風浪的姑娘還是第一次受到重大打擊。
站在醫院門口,淩朵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季蕎停下自行車,把她拉到人少的地方,說:「你哭啥,這不是好事兒嗎,你跟施俊又沒怎麼樣,最簡單的解決辦法不就是不管曹紅葉,也不管那孩子,你不搭理施俊跟他分手不就完了嗎,多簡單啊,隻要你下決心,這事兒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淩朵隻是哭,等她哭夠了,抹乾眼淚說:「我不回學校,我回家。」
「那走吧。」季蕎說。
她們回去的晚,一進門宋義蘭就說:「你們還沒吃飯吧,飯在鍋裡給你們留著呢。」
橙橙知道媽媽還沒吃飯,馬上拉著季蕎的手往廚房裡走,季蕎很欣慰,不大丁點的小奶團子也知道關心她。
「媽媽,吃飯。」奶聲奶氣的聲音非常治愈。
淩朵哭得通紅的眼睛被老夫妻看到,宋義蘭問:「這是怎麼了,這麼大丫頭哭成這樣?」
見淩朵不說話,板著臉徑直往屋裡走,又問季蕎:「她咋回事?」
季蕎可不想自己扛著這事兒,反正家人都知道淩朵這個對象,當然要把這件事跟家人說,於是一邊吃飯,一邊把這件事簡略說了一遍。
宋義蘭馬上就炸了,拍著沙發扶手說:「啥玩意,我琢磨著詩人就不靠譜,那小子還真不是好東西,淩朵不是被糊弄了嘛!」
她去拍淩朵房門,可是淩朵不開,宋義蘭隻能坐回到沙發上,說:「這丫頭又蠢又倔,當時我們就不看好那個對象,原來是這樣。」
宋義蘭召集大家緊急開會,淩朵被他們保護得很好,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虧,他們都很生氣,七嘴八舌地罵個不停。
宋義蘭問季蕎:「你們都是小年輕,你怎麼看?」
季蕎說:「媽,這事兒多簡單啊,不就談對象失敗了嗎,不搭理他們就得了
,又沒啥損失,現在我們知道了這事兒絕對是好事兒。」
要是知道書裡養孩子的內容,他們這些人還不得炸了。
正是知道書裡內容,季蕎才這麼淡定,當然是及時止損比什麼都強。
宋義蘭說:「對,你看我都急糊塗了,多簡單的事兒啊,別跟他們摻和就行,讓淩朵跟那人斷了。」
——
季蕎幫淩朵請了兩天假,到第三天她才去上學,施俊還是拒絕處理這事兒,沒來上課也不露麵,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他們班的學生倒是給捐了款,給小孩治病。
「你給小孩捐了十塊錢?」季蕎問。
淩朵點頭:「對。」
季蕎想淩朵真善良,但這份善良最好止步於此。
淩朵這些天好像不太清醒,腦子暈乎乎的,季蕎沒跟倆飯搭子一起吃飯,每天都陪著淩朵,這天中午吃完飯從食堂出來,在路上遇到陳竟成,淩朵立刻就跑了過去。
她沖到對方麵前,大聲質問:「陳竟成,你為啥多管閒事,要不是你多管閒事施俊的私事也不會鬧得全體學生都知道,施俊他是無辜的,他也是受害者,他不願意這事兒被曝光,都怪你,他的清白他的名譽都被你毀了,以後你讓他怎麼做人,你們休想逼著施俊承認。」
季蕎:「……」這是戀愛腦的說辭嗎?槽多五口。
陳竟成有點懵,微微皺眉說:「可是那小孩需要治病,母子倆需要醫藥費生活費,再說我也沒做什麼,這件事曝光跟我關係不大。」
季蕎攬著淩朵肩膀讓她冷靜,說:「是我讓陳竟成幫忙留意施俊,這才發現了這件事,陳竟成是好心啊,他給母子倆醫藥費加吃穿用度一兩百塊錢呢,別人能墊這麼多錢嗎,連施俊自己都不管。」
她聲音沉下來:「你冷靜點,你早點知道母子的存在是好事,要不是陳竟成,你說不定還蒙在鼓裡。你指責錯對象了,你該指責的是施俊,不是提供幫助的熱心同學。」
處於混沌狀態的淩朵一時找不出話來反駁,恨恨地看著陳竟成不說話。
季蕎又對陳竟成說:「她現在不太冷靜,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陳竟成很寬容地點頭:「沒事兒,有需要我幫忙的話盡管開口。」
這幾天季蕎沒怎麼對這件事發表看法,等跟陳竟成分開,把她拉到沒人的地方開始勸她:「你清醒點吧,不要同情施俊,不管他是受害者還是跟曹紅葉兩情相悅,隻要你跟施俊分手,那些跟你都沒關係,你一身輕鬆,找個沒有爛事兒的對象多好啊。」
「我接受不了。」淩朵囁嚅著說,她憤懣,不甘心,覺得被騙被辜負。
「你用不著接受,分手就行了,你先冷靜下來,好好想想,記住,你最好的出路就是分手。」季蕎說。
——
淩霽這兩天忙,晚上九點多才回,季蕎跟他說了這件事,又問:「青梅竹馬真是勢不可擋,找個有青梅的對象真是倒黴啊,你有青梅嗎?」
淩霽看了眼她水潤晶亮的雙眼,那是熟悉的猹在瓜田裡上躥下跳時明亮的眼神。
她循循善誘:「咱爸的戰友的閨女,工友的閨女,家屬院這麼多人,跟你一塊長大的肯定有不少吧,你跟哪些關係比較好?聽咱媽說,愛慕你的女青年很多,你的青梅呢,嫁人了嗎,在做什麼工作?」
淩霽唇角保持著好看的弧度。
媳婦這是在找茬,她要深度挖掘他的歷史然後借題發揮。
他輕鬆回擊:「任長安跟沈培初算嗎?」
季蕎被他逗笑,說:「算啊,他們倆就是你的青梅竹馬,剛好兩個,你的青梅有了,竹馬也有了,他們倆知道你把他們當做青梅竹馬肯定很開心。」
淩霽點頭:「嗯。」
來自媳婦找茬的壓力輕鬆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