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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老師?」同事叫她,「怎麼了?那邊是你的熟人嗎。」

「不熟。隻是我的學生,還有……」遊紓俞默了下。

「沒什麼。」

午休時分,遊紓俞收到新消息。

是在藝術學院執教的某位老師,她相熟的朋友,說拿到了半個月後某場音樂會的內場票,想送給她。

對方生性熱情,了解她喜歡聽音樂會後,總樂意投她所好。

恰好下午沒課,作為回禮,遊紓俞邀她去西餐廳吃飯。

可她從沒有告訴朋友,她已經很久都沒獨自去嘉平的音樂劇場了。

過去幾年倒總去。愉快時去、心情鬱結時也去,無論主場音樂家是誰,遊紓俞都照單全收。

雖然坐在座位裡,她總覺得自己與氛圍格格不入。

冉尋離開後,去音樂會成了遊紓俞的生活常態。

她想要從那些或無名或鼎沸的鋼琴家身上,或多或少找到冉尋的影子。

但結果慘淡,沒有人像她。

冉尋像雨幕中不經意掛上鬢角的某顆可愛水珠,調皮沾濕她,親口勿她臉頰後,融入潮風中,無聲逃跑了。

融入江海、匯進溪流,離遊紓俞越來越遠。

越來越像兩個世界的人。

所以,當朋友說起,票是半個月後某位歸國女鋼琴家的主場時,仿佛鑿冰湧水,封閉失望的過往被沖得鬆動,讓她希冀而不安。

「遊老師這次肯定是要去的,你最喜歡的鋼琴家不就是她?」朋友笑問。

朋友的話有歧義。

刪掉「鋼琴家」三個字,其實也成立。

心跳雜亂,逐漸蓋過呼吸聲,遊紓俞發現連向朋友道謝的措辭都斟酌了許久。

她又能看見冉尋在台上彈琴了。

餐廳點餐時,遊紓俞舍棄拿鐵,要了一杯巧克力芭菲甜品。

這分外不符合她素來的形象。朋友看見了,善意打趣她:「小遊老師還是年輕,喜歡吃甜。」

遊紓俞用小勺攪著奶油,默認了,維持表麵的平淡禮貌。

但沒人知道,第一次嘗芭菲,是有人給她的獎賞。

冉尋的第一場獨奏會,她在後台等待女孩結束,一起回校。

卻被拐進了平時從未進過的高檔甜品店。

冉尋那晚很開心,黏著她止不住撒嬌,嘰嘰喳喳,卻在點餐時苦惱地糾結起來。

「姐姐,你是不是討厭甜食?這個不太甜,可以試試。」

遊紓俞沒有拒絕。她喜歡甜,也沉浸在當時的氛圍裡。

一不留神,就被小貓偷襲了。

冉尋垂眼,貼過來口勿了一下她臉頰,又臉紅退避很遠。

問她做什麼,她眨眨眼,倒是大言不慚,「親我女朋友。」

後來,遊紓俞在冉尋寫下的某封信裡,得知那天自己的模樣。

「冷淡寡言的某人,竟然喜歡熱量炸彈的甜品。刮走奶油尖抿進嘴裡的模樣好乖,而且!嘴角翹起來了!」

「……雖然隻翹起來幾個像素點,但肯定是喜歡的。」

「在專心品嘗的時候親她一口,這樣以後吃巧克力芭菲的時候就會想起我。」

「這麼好看的美女竟然是我女朋友,嘿嘿,生來就是要挨親的!」

「很想請姐姐吃一輩子的芭菲。」

「害羞,吃我也行。」

但學校餐廳的甜品太膩了,甜到盡頭,隻留下酸澀回甘,遊紓俞不太喜歡。

她隻好時而和朋友閒談交流,轉移注意力。

卻看到不遠處的人影。

或許冉尋信中的內容是真的。

點一杯巧克力芭菲,真能看見那時的人。

冉尋正姿態放鬆地倚在軟椅裡,端著咖啡杯,另一隻手托腮,自然地笑著,聽對麵人傾訴。

當初的戀人的確變了很多。

對比從前,如今的冉尋不會莽撞表露自己的心意,而是迂回婉轉,夾雜禮貌笑意。

外熱內冷,讓遊紓俞看不清晰。

本是單方麵的注視,直到無意間,兩人視線接觸。

戲劇得像幕啞劇,遊紓俞雙手交疊,想。

-

蔣菡菡轉頭回來,瑟瑟發抖,「三寸姐姐,你怎麼不早說。」

她好害怕。

最悲慘的遭遇無異於八卦導師的時候發現導師就在現場,也不知道那邊能不能聽見。

冉尋裝作若無其事模樣,笑答:「這不是讓你提前演練一下?不然後麵被抓住可怎麼辦。」

蔣菡菡:「所以我們現在怎麼辦,逃嗎?」

冉尋伸出食指放在唇邊,「太不自然了,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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