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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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藍衣婦人客氣地道:「多謝。」

那說話的聲音柔和, 格外好聽,柳巷街邊的婦人哪個不是粗嗓門兒,冷不丁遇上這麼個講究之人, 婦人的嗓門也跟著收了不少, 「不客氣。」

「鐺——」

戲曲開始了。

婦人的目光不由偷偷瞟向她,單是半邊側臉都能看出其傾城絕色,身上雖穿著粗布,卻沒能壓住她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雍容氣質。

這樣精致的人, 一瞧便知並非尋常婦人。

橋市裡什麼人都有, 隻怕這又是哪個官家商富屋裡的人來體驗民情,婦人怕說錯了話, 不敢多說,轉頭默默地聽戲。

沈明酥還真唱了《思夫》。

期間不斷有叫好聲, 身旁的藍衣婦人也跟著一道鼓掌,一場戲從頭頭到尾,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那塊幕布,聽得極為認真。

今日淩墨塵不在,戲曲結束,十錦自己拿著托盤出來收銅板。

在座的看客都懂,她收價每人三個銅板,給多了, 她會提醒,給少了或是不給的, 也不會強求。

一圈走完, 到了最後一排靠河岸的位置,身旁的婦人先起身丟了五個銅板在她托盤裡,不待她提醒便道:「多的就當給十錦公子的打賞, 除了十錦公子這兒,還能上哪兒去聽這麼精彩的戲曲。」

「多謝柳嬸子。」

「客氣什麼,明兒我再來。」

「好嘞,柳嬸子慢走。」就差最後一位了,沈明酥轉身看向了藍衣婦人。

從她一出來,藍衣婦人的目光便跟隨著她,看著她拿著托盤從每個人身前走過,陪著笑點頭哈月要,態度卑微卻不卑賤。

如同此時這般,她看自己的眼神帶著真誠,並非奉承。

她是在靠著自己的努力討生活。

藍衣婦人袖筒底下的手緊緊相握,細細端詳她,那雙眼睛和太子真像,盡管黃泥擋住了她的容顏,她卻仿佛曾無數次地見過這張臉,熟悉得讓她揪心。

生下來後,她隻見過她一個多時辰,嬰孩的模樣早在她反復回憶中已經變得模糊不堪,她不知道她的長相,卻能一眼就認出來。

十七年了。

她沒死,還活著。

是誰救了她,對她好嗎,她過得好嗎

沈明酥的托盤遞到她麵前放了一陣,見其隻顧盯著自己,並沒有要掏錢的動作,大抵猜到了幾分,這類喬裝打扮的貴人都有一個通病,出門不知道帶錢。

「無妨,夫人下回過來再給。」沈明酥起身,打算收攤。

「等等。」

沈明酥正要轉過腳步,藍衣婦人及時叫住了她,從袖筒內掏出了一個荷包放進了她的托盤,抬頭沖她笑了笑,輕聲道:「你唱得真好聽。」

沈明酥看了一眼那荷包,脹鼓鼓的,應該不少。

上一個連荷包都給她的人是十全。

沈明酥沒收,還給了她,「在下做的是小門生意,夫人頭一回來,許是還不知道價位,一場戲就三個銅板,夫人不必給這麼多,若是沒帶散錢,下回來再給也無妨。」

藍衣婦人看著她把荷包重新塞回自己手裡,指尖不經意地碰到了她手心,溫熱的觸感隔了十七年,再次傳來,即便是一瞬,也足以讓她心肝寸斷。

她打開荷包從裡取出了一粒碎銀,遞給了她,依舊麵含微笑,「這回總該收下了?」

沈明酥遞上托盤,「多謝夫人。」

身側柳梢的冷風掃在兩人身上,她見她縮了一下脖子,在她轉身時,藍衣婦人也起了身,擋在了她左側,腳步不動聲色地跟上她,又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江十錦。」

「十錦」婦人喃喃念了一聲,「好名字,誰取的?」

「父親取的。」沈明酥笑笑,也不止一次去解釋的名字:「父親是想讓我什麼都會,這樣才能靠著自己的本事尋得一份生存。」

藍衣婦人卻搖了搖頭,「他不是這個意思。」

沈明酥一愣,側目看著她。

藍衣婦人緩緩地道:「十錦,乃十全十美,錦上添花之意,你父親想讓你這一輩萬事順遂,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沈明酥還是頭一回聽人重新解釋了自己的名字,寓意是好,可並不適合她,笑了笑,「多謝夫人,我沒那樣的命。」

藍衣婦人腳步忽然頓住。

天氣涼,她得回去了,沒再與她閒談,沈明酥回頭同她辭別道:「我要收攤了,夫人想聽戲明日這時候再來。」

收拾好木箱,同茶鋪王叔打了聲招呼,見那藍衣婦人還立在那,便沖她微微額首,轉身上了橋梁。

人走遠了,福嬤嬤才從暗處走過來,低聲喚道:「娘娘,該回了。」

太子妃久久不動,「你看到了嗎。」

福嬤嬤順著她目光看去,瞧見了那道快要消失的身影,「奴婢看到了,小殿下很健康。」

她也認出來了。

「可她活得不好。」

太子今日剛回來,一堆的事要忙,會見完大臣天色已晚,正捏了捏那隻受傷的胳膊,外麵的人進來稟報:「太子殿下,淩國師求見。」

「快請。」

淩墨塵是來回稟回血草之事,知道他著急,一坐下來便道:「太子殿下的活血草臣已剔除了裡麵的毒性,餘下的藥性拿來做成了五枚藥丸,今夜過來,便是先為太子殿下試藥。」

說完便將五顆藥丸一並遞給了太子。

太子從中隨意拿了一顆遞還給他,帝王進口的藥,馬虎不得,為此宮中配了不少試藥人。

淩墨塵接過,卻沒遞給身後的人,而是直接放進了自己嘴裡。

太子沒料到會如此,神色一愣,「國師這是」

淩墨塵一笑,平靜地道:「殿下放心,臣自有分寸,製藥人若是自己不嘗試,又怎能清楚毒性和功效。」

太子與淩墨塵接觸不多,比起自己,他同康王爺更為熟悉,但作為一國國師,他暗裡自然也查過他的底細和品性,此人在外的名聲雖不好,煉製的丹藥和醫術,卻是讓無數太醫望塵莫及。

一個玩蹴鞠的窮困小子,沒有一點本事,怎可能會坐到一國國師的位置。

太子佩服道:「淩國師此番醫者仁心,令孤無地自厝。」

「殿下謬贊,不過是臣這副身子早就百毒不侵,多一樣也無妨。」如今這顆藥丸是安太子的心,皇帝進口前,還會再當麵試一回藥,淩墨塵沒再說這事,忽然問:「聽說小殿下身體抱恙?」

太子今日回來,確實聽太子妃提起過,後來一忙,便拋在了腦後,此時聽他提起,才猛然想起來。

也沒功夫再細談,「如此說來,孤得過去瞧瞧了,改日孤再約國師。」

「太子看小殿下要緊。」淩墨塵跟著他起身:「殿下若不介意,臣也一道過去,為小殿下把把脈。」

平日裡國師隻是皇帝的禦用醫師,專為皇帝煉丹,其他宮殿的人請的都是太醫院的人。

今日恰巧撞上,又聽他主動要瞧,太子自是樂意,「能得國師相看,孤求之不得。」

兩人過去時,趙佐淩正坐在案前翻看著京兆府近幾年的案件,聽到外麵的太監似乎喚了一聲:「太子殿下。」神色一緊,慌亂把手中的案薄藏了起來,起身去外麵迎,兩人也有一個多月不見了,趙佐淩高興地喚道:「父王。」

正要敘舊,意外地看到了太子身旁的淩墨塵,怔了怔,招呼道:「淩國師。」

「臣見過小殿下。」

一場燒之後,趙佐淩精神大不如從前,今日進食也少,一眼便能瞧出憔悴。

太子打探了他一圈,「怎麼回事。」

趙佐淩一笑,「染了一場風寒,並無大礙,讓父王擔憂了。」也把他端詳了一番,關心道:「聽母妃說父王今日早上才回來,這一趟可還順遂。」

「孤倒是順遂,你好好地呆在宮裡,還能把自己折騰病,看來還是鍛煉少了,等病好了,多去校場跑幾圈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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