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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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七章

屋外多躺了一個人,沈明酥不太習慣,半夜才睡著。

翌日睜眼出去,胡床上已沒了人,一場春雨後,小院子比之前更破舊,往後要在此長住,總得收拾一番。

沈明酥剛拿起掃帚,突然聽到一陣「咯吱咯吱——」響動,抬頭的瞬間,院子裡那個早已千瘡百孔的茅草棚,「砰——」一聲散在了跟前。

沈明酥呼出一口氣,手扌莫向月要間扁扁的荷包,這才想了起來,昨晚那場戲的錢,務觀收了好像沒給她。

十全那麼大個荷包

人既然找上了門來,沒暴露目的前,不會跑路。務觀說得對,光靠弄影戲,日子怕是越過越窮。

賣藥嗎?

還沒到那個程度。

父親很有遠見,沒讓她繼承衣缽吊死在一棵樹上,除了醫術之外,謀生的本事都教了一些,同她道:「你不多學點本事,將來一個人了,怎麼生活?」

她不以為然,覺得不可能有那麼一天,沒想到一語成讖,如今真成了一個人。

沈明酥選了做木工,雖沒有封重彥那樣的本事,但做些孩童的小雜耍不在話下。

花了一上午的功夫,做了幾十個木蜻蜓,去王嫂子的攤子上買了幾個雞蛋填飽肚子,便挎上木箱,沿街叫賣。

靠近內城的那條街,即便是白日,也是人來人往,今日卻格外清淨。

沈明酥見到路上有人在撒紙錢,便拉了一位路人問:「誰家辦喪?」

「梁家。」那人惋惜地嘆了一聲,「那三公子還未及冠,聽說是病死的,會投胎又如何,沒那個命享福」

沈明酥隨他應了一聲,「是啊。」挎著木箱繼續往前,在梁家斜對麵的一間茶肆旁,選了一塊地,擺出了木蜻蜓。

今日人少,木蜻蜓不好賣,待黃昏還未賣完,沈明酥便低價抵給了旁邊茶肆老板。

街上冷清,梁家卻很熱鬧,從早到晚,門前來往的人便沒有間斷過。

梁耳生前結交的世家弟子多,紈絝也多,白日裡不好與當官的人碰麵,天色一黑,一幫紈絝兄弟便都來了。

一進門直奔靈堂,齊齊跪在地上比梁夫人哭得還傷心。

「梁兄啊,前段日子咱們還在一塊兒喝酒呢,說等到了夏天去關河遊水,這夏天還沒來,梁兄怎就拋下兄弟們,陰陽相隔了呢。」

一番哭訴,無疑是往梁夫人心口上撒鹽,梁家的小廝趕緊把一幫人請去了外麵的喪宴。

坐上席位,個個臉上的悲傷並沒有減去半分,繼續哀痛,「弟兄們,梁兄早咱們一步登先,人雖不在了,但他對兄弟們的情意,不可忘。」

「對,不能忘。」

一人舉起酒杯,往地上灑,「梁兄放心去吧,有兄弟在,需要什麼投個夢,兄弟在所不辭。」

一杯接著一杯,一幫人很快都醉成了一團泥。

席間陸陸續續有人去茅房,到了後院無人之處,適才還醉得走不動路,被人架著的藍衣公子突然就清醒了,直起身罵了一聲:「他媽的,老子還欠了那麼多賬,他死了,咱們怎麼辦。」

「上回雪娘在屋裡叫的那聲兒,銷魂斷腸,你們沒聽見?他能病死?」

「可梁家這都辦喪事了,沒理由騙咱們啊。」

「誰知道呢。」最先酒醒的藍衣公子,轉頭看向左側一人,「你去看看。」

那人臉色一變,腳往後退,「我,我八字弱,萬一撞上了不乾淨」

「沒用的東西。」又轉向右側。

被盯住的人同樣一臉退縮,「我,我也是,陰年陰時出生。」說著從脖子裡拉出一尊玉佛自證,「至今還辟著邪呢。」

誰都不願意去。

「一群懦夫」藍衣公子正要發作,身後一位小個子主動舉手出聲,「我去。」

眾人詫異回頭,隻見其一身灰撲撲的衫子,臉色蠟黃,夜裡燈火昏暗,也看不清誰是誰。

今夜過來的都是梁耳平日裡的酒肉之交,梁耳平日裡為人陰險,得罪的人數不勝數,大夥兒心知肚明,今夜上門的都是來討債的。

「行。」藍衣公子推了一把適才戴著玉佛的人,「跟他一起。」

「我」

「有佛祖保佑,你怕個屁啊,走!」

靈堂內梁夫人被一行人刺激後哭了一場,好不容易穩住情緒,突然又聽前院的人高聲誦起了悼念之詞,傷心過度,當場暈了過去,被丫鬟急急忙忙扶往後院。

剛走不久,前院也不知道是哪個喝醉酒的人推倒了油燈,又點燃了屋裡的簾子,火光一起來,管家匆匆忙忙帶人趕去。

府上的仆人個個忙著救火,亂成一團,適才兩位公子趁亂扌莫進了靈堂。

靈堂裡點滿了白蠟,光線雖亮堂,可後脖子總覺得一股陰森森,後麵那人死死地捂住月匈前的玉佛,看到前麵的黃臉公子已經踩上了置放棺材的板凳,磕磕碰碰地道:「兄台,咱,咱怎麼看,真要開棺?」

黃臉公子沒答,卻從寬袖內掏出了一把釘錘。

公子臉色一詫,「看來兄台是有備而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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