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太丁之殤(1 / 2)
項劍走進宮殿的時候,太丁正在咳嗽,咳出了痰,痰中有血。
病態的臉上寫滿了憔悴,太丁已不是當初那個威風凜凜果斷殺伐的太丁。
這段時間下來,他的確改變了不少。
「你終於來了……」
「我最近心緒不太寧,恐有禍兮。」
「你也相信此等說法?」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不是神仙,沒有超脫生老病死,自然相信。」
「嗬嗬……」
太丁輕輕一笑,笑得有些傻,有些純真,就像是一個未長大的孩子,又像是在和一個位經久未見的老朋友聊天,雖然顯得有些有氣無力,但還是表現出了足夠的善意。
「我就要死了……」
太丁有些淒涼的說著,聲音和緩,倒像是在告別,又似在講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
「每個人都會死。當然,你的情況我也早就知道……」
項劍嘆息了一聲,不悲不喜的道。
「你早就知道,你怎麼知道?」太丁有些驚訝的意外的說。
「傷了心肝,損了脾肺,精神氣日漸萎靡,焉能不知道。」
「倒是說得輕巧,反正死的又不是你。」太丁有些好笑又好氣的說。
「我隻是開句玩笑而已,你又何必當真?」
項劍看著太丁,又嘆了一口氣和緩道:「其實十八年前我就知道。」
太丁沒有說話,顯然是在認真的聽。
「因為我一不小心看到了生死簿,就是閻王爺手上的那一本。」
「雖然相距甚遠,簿子也是顛倒放的,但那時恰好有一絲風過,我目力很好,隱約看到了大商太子太丁,享年三十二歲的字樣。」
「你果然是死鬼難纏,都見閻王了還不肯老實。」太丁釋然一笑道。
項劍沒有說話。
「大商就托付給你們三兄弟了!」
「雖然我不想服輸,但我的確輸了,輸得心服口服,因為我真的要死了……也不得不服。」太丁苦笑道。
「大王在上,群臣在殿,貴族在堂,隸主在家,民奴在野。層層剝削,賤下已不多,貴上猶不足,除了上主清閒外,芸芸眾生,有何不同?」
「你還在怪我殺了那些奴隸?」
「甹士最大的不同在於處低下而遊於野,賤貴而重義,扶危而濟困。上不朝禮,下不賤民,見生死而知輕重。」
「這是優點,那缺陷呢?任性打殺,易憂民生,指不定還有處心積慮之人從中作梗呢!」
「江湖道,在於率性,在於道義永存,在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至於害群之馬,自當有江湖道驅汰。」
「立場不同,看法不同,維護的利益也就不同,此乃你我之隙也。」
「江湖仇怨,奮劍殺之;正義奔波,一笑泯之。無貴無賤,方能長久。」
「你的說法我無法認同,因為我身為大商太子,怎可讓他們無貴無賤?」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養尊處優,前呼後擁,這是太子最不能明天心的地方。豈不知天地以萬物為芻狗,利萬物而無貴賤尊卑,處上德而無形,治天下而無為?」
「這個說法很新鮮,但不足以引經據典。」
「教化萬民作息,以開利弊,乃上德不德,是為有德,是無為而有為,是無醜賤而貴美焉。」
「這是哪個說的?」
「當然是我說的,也是軒軒大帝寫在《金人銘》中的道理。」
「我怎麼不知道?」
「因為太子眼中隻有天下劍,那有治世文?」
「這是軒轅帝給我的,我把它們傳給了大王。這也是此次軒轅城最大的收獲。」
「唉,想不到我舍本逐末,遺失明珠,真不是一位稱職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