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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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狼群都對彼此虎視眈眈,都將彼此認作威脅。

如果換成以前還沒有成年的時候,阿普絕對不會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他會在權衡利弊後選擇放棄這個領地,從而抱住族群的安全。

可現在的阿普不那樣想了,他已經退的夠多了,從父母為了他們戰死,到後來的東躲西藏,他早就過夠了這種前怕狼後怕虎的日子。

輾轉這麼久,總算有一塊可以適合族群生存的領地,結果又有外來者入侵,這次說什麼他都不可能離開,他不可能再看著自己的族群被欺負了,哪怕他們的成員沒有對方多,他也要孤注一擲。

他沒有帶溫時出來,還有兩隻母狼留在家裡照看幼崽,這一仗即使他們贏不了,也不能讓對方占到便宜。

就算他們這些公狼要死,他們也要讓對方知道,這個領地是有主的,他阿普是這裡絕對的狼王,絕不允許任何狼群在這裡駐足,這是一種很挑釁的行為。

大家現在的心情基本上是一致的,沒有狼後退,也沒有狼膽怯,有阿普帶頭,他們始終覺得自己能贏,阿普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阿普確實不做沒把握的事情,可這次不管說什麼,他心裡就是沒底,完全是為了族群而戰,即使沒有把握,他也要迎難而上。

而不是躲在哪裡,看那些家夥猖狂地在他們的領地上放肆。

他已經想過了,把溫時留下來,也是為了以後族群著想。

如果他們這些公狼都掛了,那溫時可以和幼崽以及母狼們生存到明年春天,等明年春天的時候,狼崽們就長大了,狼群的崛起絕對就有希望了。

哪怕隻是讓溫時當狼王,他們的狼群也不會消散,這是阿普的想法。

他已經做好了不回頭的打算,他要用自己的生命為狼群贏取活下去的機會。

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遇到危險就帶著大家逃命,因為暴風雪即將肆虐森林,他們無法躲藏的話,幼崽們都會被凍死,那他這些日子的努力就白費了。

阿普帶著巴恩他們站在山頂上,這裡的風格外大,吹著他們瘦削的身體和毛發,幾隻公狼都看著山下麵正在自由活動的狼群。

這裡距離溫時居住的地方大概兩公裡,距離很近,足以說明這些家夥其實可能已經準備好進攻他們的狼群了,隻是不知道他們數量多少。

阿普這幾天一直都在了解這個狼群的情況,也知道對方數量比自己的狼群要多很多,他們能夠參與戰鬥的狼隻有六隻,可對方最少十五隻,這是一場沒有勝算的進攻。

他看著山下活動的狼群許久,又回頭朝著溫時棲居的方向看了看,最後下定決心,朝著眼前的山坡越了下去。

巴恩看著阿普的身影,也朝後看了看,繼而跟在了阿普身後,其他的狼也都紛紛跟上了這兩個家夥的腳步。

好像隻要阿普和巴恩在,他們就不會遇到危險,哪怕是進攻數量多的狼群,隻要阿普帶頭,他們就一定能贏。

班恩和羅恩始終有不好的預感,之恩和他老公也都紛紛有相同的感覺,但沒有辦法,他們要為狼群而戰,要為那些幼崽負責。

幼崽是狼群崛起的希望,絕不能讓這些家夥趕盡殺絕。

大家前赴後繼跟在了阿普身後,準備一場出其不意的襲擊。

而山下的狼群還沒有任何的準備,他們的狼王還在為了爭搶食物和同類大打出手。

但即使如此,遇到襲擊的時候,那些低等狼還是聽從狼王的召喚。

狼王用絕對的力量和勇氣,統帥著一個狼群,即使他在進食的時候霸道無比,不讓其他狼靠近,其他的狼對他也很忠誠。

溫時就覺得不對勁,他找了周圍,沒找到阿普和其他的公狼,家裡就隻有兩隻母狼在餵養幼崽,風雪變得大了起來,他想狼嚎呼喚地他的同類,但始終沒敢開口,他怕自己的狼嚎聲引來另一個狼群。

他隻能心急如焚地在周圍尋找,嗅著大家的氣味。

他就覺得昨晚的阿普不對勁,即使說不上來,但一起相處了這麼久,他又怎麼會察覺不到他的情緒?

可是即使發現了阿普的情緒不對勁,溫時也沒多警惕,他以為阿普會陪他睡到天亮的,誰知道轉眼就不見了。

溫時心裡充斥著不安,他找了半天,沒找到一個影子,他有種不好的想法,但這種想法好像泰太過危險。

阿普不是個莽撞的家夥,即使他從小是狼群裡的混世魔王,脾氣火爆,但他知道什麼情況下該緊急避險,什麼時候該進攻。

他不可能帶著其他的公狼去找那個狼群算賬了吧,對方的數量看起來很多啊?阿普要是真的去了,那他有把握帶著大家活著回來嗎?

想到這裡之後,溫時的心快速跳了起來,他緊張又擔心,在樹林的積雪裡尋找狼群的腳印。

大概在轉悠了半個小時之後,他終於發現了大家的腳印,是從一個山坡上去的,也就是說他們沒有走平坦的大路,還是選擇了一條不經常走的路。

溫時發現他們的腳印後,心裡安穩多了,順著腳印一直往上爬,發現他們確實離開了固有的領地,不知道去了哪裡。

心中不好的預感好像被證實了,溫時緊張到心跳處在了不正常的速率下,他在心裡祈禱,希望上天保佑阿普他們能平安,他願意用自己一半的壽命換大家活下去的機會。

溫時甚至沒敢停留,一直往上爬,結果爬到了山頂發現,大家又越過了一個不大的山峰和樹林,可能距離這裡不太近,溫時毫不猶豫從山峰上追下去。

全然不知兩公裡以外的峽穀裡,正在上演殘酷的殺戮。

阿普和巴恩他們都長大了,不可能再被其他狼群這樣壓迫,他們也算是一個狼群,雖然數量很少,但他們的關係都很鐵,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是最好的朋友,此刻也是對彼此最忠誠的戰友。

對方總共十六隻成年狼,其他的都是幼崽,幼崽們都躲在岩洞裡沒有出來,阿普他們也沒有咬殺幼崽的想法,就是想驅逐成年狼

阿普帶著巴恩等狼將對方打了個措手不及,對方的哨兵先被解決在原地,還想嚎叫給族群報警,直接讓阿普一嘴咬斷了脖子。

狼的咬合力是很強的,尤其是現在孤注一擲的阿普,他現在心裡隻有一個想法:滅掉他們,給金恩和幼崽們活下去的機會,自己的死活不重要。

自己已經躲藏這麼久了,遇到狼群就被威脅,他不可能咽下這口氣,即使要死,這口惡氣也要出來。

父母戰死的場景從腦海裡一幕幕閃過,他們東躲西藏的歲月像幻燈片,一張一張翻頁。

他阿普被欺負,被壓迫的日子過去了,他今天要是不能成功,那他就死在這裡,橫豎不會再讓狼群跟著他受苦,流浪。

這一仗是為了狼群而戰,而為了榮譽而戰,也是為了自己而戰。

對方的兩個哨兵被他們咬殺,到死都沒來得及發出呼救聲,阿普的動作快而狠,對方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那成年低等狼被他按住,咬合力極強的犬齒直接穿透哨兵狼的脖頸,阿普的凶殘讓跟在後麵的巴恩都為之一愣,那惡狠狠的眼神裡,醞釀著不可挽回的殺機。

憋屈了這麼久,狼王阿普終於發飆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遇到危險就先避險的狼王,他現在是個凶殘的惡魔。

哨兵被咬殺之後,阿普舔舐著嘴上的血液,繼續帶著隊伍前行。

或許是這邊的血腥氣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本來還在嬉戲的狼群,開始停下了自己的活動。

他們朝著血腥氣傳來的方向望去,聞到了同類的血液味道。

狼王幾乎瞬間就警惕了起來,狼嚎聲立馬就響徹了峽穀上空。

其他的狼回應了他,聽得出來是緊急備戰的信號。

就在所有狼群都往回聚集的時候,阿普已經帶著他的兄弟們,出現在了狼群麵前。

那全身是血,眼神凶殘的樣子,嚇得狼群一個激靈,但作為狼群的狼王,他要是在這個時候逃了,那以後在狼群中就很難樹立起威信。

所有的狼都開始惴惴不安,將希望寄托在了狼王身上。

狼王就是要做一切狼不敢做的事情,比如現在。

阿普那眼神帶著怒火和殺戮,任誰看了都要被嚇死。

可對方的狼王不但沒有退縮,還朝著阿普發出了驅逐的吼叫,一時間所有的狼都應著狼王的號召,對突然襲擊自己的狼群發出了威脅的狼嚎聲。

阿普和他的兄弟們也沒有後退,他們很從容,甚至可以說是視死如歸。

隻有六隻狼,卻敢麵對對方十幾隻成年狼,這種氣勢都足以嚇死對方的狼王。

可是狼王不會退縮,哪怕戰死,他們也不會後退一步。

狼王下令發起了攻勢,四麵八方的狼都趕來參戰,那狼王朝著阿普沖過來,被阿普一個跳躍躲過,其他的狼開始進攻後麵的巴恩他們。

兩個狼群終於打起來了,狼嚎聲震耳欲聾。

這是一場關於族群存亡

的戰爭。

阿普沒有後退一步,他主動攻擊,占得了一絲先機。

雪下大了,狂風開始怒號,溫時覺得自己臉頰都被風吹破了,他以為青藏高原上的寒冷已經夠他承受的了,沒想到成了狼,還要在這樣環境惡劣的地方,他不喜歡這樣的寒冷。

希望下一世能好一點,這一世已經沒希望了,他將要在這樣的寒冷下度過一生。

不過想到有狼群陪著自己,阿普陪著自己,寒冷一點也沒什麼,主要是大家不孤獨,有陪伴。

他踩著大家離開的腳印走了大概五裡路左右,終於到達了一個不高的山峰,可是剛爬上去,就隱約聽到了狼嚎聲,溫時不得不豎起耳朵去聽,隻聽見亂七八糟的聲音從山下的山穀傳來。

溫時的預感應驗了,阿普這家夥果然做了不好的打算,他甚至沒有跟溫時透漏,是怕溫時害怕,還是責備?

溫時沒有猶豫,頂著風雪,朝著山下狂奔而去,即使知道自己的存在其實對對方狼群沒有多大影響,但溫時還是去了。

他不可能看著阿普帶著大家死在山穀裡,如果真的要死的話,那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這些狼,應該死在一起。

阿普是真的沒想過他以後會怎麼過啊,如果阿普死了,那溫時覺得自己作為狼的這輩子,好像也沒有什麼意義。

他回來就是因為阿普在這裡,不然他為什麼放著保護區那麼舒適的日子不過,非要長途跋涉幾個月回來找他?

溫時迎著風雪,感覺自己的眼眶有點痛,他急的直嗚嗚,可是到山下的路全是荊棘和灌木,不太好走,他連著摔了好幾下。

峽穀裡的聲音從高亢到慢慢沉寂,也不知道他們來了多久了,溫時真恨自己在發現阿普的不對勁時沒有看好他。

雖然這是族群保衛戰,但也要帶上他啊,如果阿普和巴恩他們都死了,溫時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他本來就是為了阿普回來的啊。

溫時急的一邊往下跑一邊大聲狼嚎,試圖呼喚阿普。

媽的這個臭弟弟,從小不聽話,做什麼都不讓溫時知道。

結果這次也是這樣,如果看著阿普在眼前死去,溫時這輩子都不可能好了。

他一路滑了下去,在臨近山穀的時候發現了兩隻狼的屍體,嚇得溫時四肢都在抖。

狼群的聲音已經沒了,溫時的情緒有點繃不住,他小心翼翼朝著那兩具屍體走過去,嗅了嗅,發現不是他的兄弟們。

溫時心裡舒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他到了山穀裡平地的地方,可是轉個彎,從岩石背後走過去時,眼前豁然開朗,可是橫在溫時眼前的是躺了一地的屍體。

全是狼!

阿普他真的帶著大家來進攻了!

溫時仰頭朝著天空狼嚎,試圖呼喚阿普他們,可是地上的狼沒有一個回應他的,他開始在屍體成堆的地上翻找阿普的影子。

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難過的,他感覺臉上很冷,好像毛發都結冰了似的。

他知道自己哭了,看著這成堆成堆的屍體,他的情緒真的很難繃得住。

他一邊嗚嗚一邊拱著地上的狼,還有喘氣的,但喉管被咬斷,溫時看著就害怕。

雖然平時沒少捕獵,但同類始終和獵物不一樣,這是一種驚悚的場麵。

溫時從前麵走到後麵都沒有找到阿普和巴恩的影子,他蹲在地上開始哭。

「嗚嗚……嗷嗚。」

阿普和巴恩他們去了哪裡了?他們沒死吧?

他們應該不會死吧?

溫時傷心極了,眼底兩條淚痕將臉上的毛發打濕,格外明顯。

他悲痛地仰頭狼嚎,呼喚,這一刻感覺好孤獨。

就在他悲鳴了幾分鍾後,突然有狼回應了他一聲。

溫時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試探性地狼嚎了一聲。

然後又得到了回應,他聽得出來,那是班恩的聲音!

溫時頓時回頭朝著不遠處的一個山洞望去,他看著那黑乎乎的洞口半天,起身朝著那邊跑過去。

跑到洞口之後,他又試探叫了一聲,果然又得到了班恩的回應。

溫時的眼淚頓時下來了,一邊往裡沖一邊「嗷嗚」哥不停。

「嗷嗚嗷嗚嗷嗚!」

你們都沒事吧?你們在哪裡啊?我來了。

班恩的聲音也很微弱,但他聽到了溫時的呼喚,所以回應了溫時。

其他的狼都躺在他身邊,沒有聲息,包括阿普和巴恩。

阿普和巴恩傷的最嚴重,失血過多,已經陷入昏迷。

六隻狼,滅了對方一整個狼群,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他們知道狼的報復心多強,但最後阿普還是沒有對那些幼崽下手。

他們躲在了這個山洞裡,全部重傷。

而對方的狼群,在他們嘴下覆滅,這是阿普想要的結果,即使今天死在這裡,他也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

他聽到了溫時的聲音,以為是錯覺,他想回應,但一點力氣都沒有。

甚至沒多久就失去了意識,他知道自己昏迷了,可是醒不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夢到了自己的前世。

那一望無際的高山雪原裡,一隻白雪豹的身影那樣紮眼。

阿普心裡清楚這是誰,但他無法表達。

他一直覺得自己對溫時有種執念,這種執念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好像在歲歲月的長河裡經歷了很久。

他們相遇,相識,相知,相愛。

他們突破了萬難,成了那雪原一對很普通卻又很幸福的伴侶。

小雪豹很愛他,他也很愛小雪豹,他們相愛後有了崽崽,崽崽長大後離去,他又和白雪豹生了一窩。

他們的時間隻夠養大兩窩幼崽,不然他們還會生。

他好愛小雪豹跟他撒嬌的樣子,每次看到都覺得自己這輩子真值啊。

可是後來他們都老了,小雪豹比他早去世,他在

漫長孤獨的歲月裡,學會了用記憶療傷,可是後來他越發覺得單獨活著沒意思了。

他找到小雪豹埋葬屍體的雪堆,在那裡睡過去,再沒醒來。

他想著,如果有下一輩子,他忘了小雪豹怎麼辦啊?

再睜眼成為了狼群裡的幼崽,而狼窩裡還有一隻比他大一點的小狼。

那時候阿普並不知道這個家夥是誰,隻是喜歡欺負他。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他們各自長大,他想起了溫時和自己的遭遇。

那時候記憶比較模糊,隻是覺得溫時能和他一起長大太好了,從未想過他們之間的淵源這樣深。

疼了他一世不夠,要疼他兩世,不,是生生世世。

隻要他活著,在溫時身邊,他就不會讓溫時受苦。

這一次也一樣,他用盡全力為他們拚來了短暫的悠閒時光,溫時可以和幼崽們在這裡生活到明年春夏。

等那時候狼崽子們長大,就再也沒有狼群可以欺負他們了。

那他可能要比溫時先走一步了。

雖然很想再抱抱他,看看他,但阿普知道,自己不行了。

希望其他的兄弟能活下來,即使巴恩活下來也行啊,他會幫自己照顧溫時吧?

在這樣巨大的掙紮中,阿普徹底失去了意識。

*

六隻狼基本上沒有一個完好的,巴恩和阿普傷的尤其重,其他的幾個還勉強能掙紮,睜開眼睛看一眼。

可巴恩和阿普,卻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溫時呼喚他們許久,沒有得到回應,一邊哭一邊給阿普和巴恩舔舐了傷口,試圖止血。

溫時哭了半天之後,覺得自己哭了也沒用,可是止不住的心髒顫抖,這種要失去的感覺太痛苦了。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對這個狼群的感情多深,多阿普的感情多深。

他很害怕阿普就此死去,他用力給阿普舔舐了身上的傷口,沒敢停下,努力了將近四十分鍾,感覺舌頭都麻了,可是沒敢停下。

阿普身上的血終於止住了,他又去給巴恩止血。

前後忙碌了兩個多小時,才給六個家夥勉強將傷口的血止住了,溫時蹲在一邊啜泣,看著毫無生氣的族群公狼們,他覺得自己任務艱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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