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落雨入酒肆（1 / 2）
驛站事了，征程再啟，天光雲色不歸人。
小鄭經多少是有點被嚇到了，坐在車廂裡無精打采，擔心的靈兒被陳酆都安撫下來，老陳頭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個小娃兒，讓靈兒翻出了棋盤。
雖然之前鄭經也見過父親鄭屠跟別人動手，但那些隻不過是一個假光頭教訓那些真和尚，雖然那些被他私下裡稱作小禿驢的玩伴總是被揍得鼻青臉腫，鼻子裡呲出來的血也很壯觀，但是倚老欺少的鄭屠怎會對那些小輩下死手呢，何況能夠倚老賣老的又不止他一個，他自己年輕時還不是被稱為當世師祖的箜悲胖揍過很多次，慘狀也是讓人嘆為觀止。
但是鮮活的生命在一個七歲的孩子眼前流逝，無論這孩子見過多大世麵，都無可避免的會觸動小鄭經的內心，俠以武亂禁，當真如此，一時間，所學的經義文章在武力麵前顯得那般一文不值。
在陳酆都玩味的目光注視下，鄭經有些不情願的落下了那枚棋子。
卒，製式軍服，製式武器，一往無前，後退者死，什麼大泉好兒郎，什麼北狄馬上勇士，戰陣之間，人命不見得比那隨風飄搖的野草值錢幾分。
陳酆都把那枚卒子吃掉，拿在手中把玩，輕嘆一聲，道：「鄭經，少年有赤子之心，是很好的事，但很久之前有一個人跟你一樣，他也很好，我評判不了他的對錯，不是不願，而是不能，我沒有這個資格，舉世皆濁我獨清的他受到傷害時我也沒能幫到他，我很愧疚，當我再次看到有和他一樣的人的時候，我很開心，但我又很擔心，以他的能力尚且不能保全自己一二，弱小的你又能如何讓自己平安一世呢？把你的赤子之心收起來，隱藏好，不要輕易示人，懷璧其罪啊，你會懂的。」
陳酆都說完這些在鄭經聽來沒頭沒腦的話後，覺得自己有些婆婆媽媽的，不禁啞然失笑，看了看隻顧著擔心弟弟的靈兒，問道：「不好奇發生了什麼嗎？」
「我隻知道父親讓我們好好跟著師父，師父做事總是有道理的。」靈兒平靜答道。
「你這小女娃，唉。。。」陳酆都頓感靈兒在自己麵前實在少了幾分孩子心性，哪怕事關她最在乎的弟弟鄭經，也要與自己這個師父保留一分距離，那種距離無關分寸，好似生性的排斥。
饒是陳酆都歷經人世，見慣風雨，又兼有世間一流超絕武夫的身手，也很難想到女生外向，這小妮子曾見到過自己教訓江柳郎的場麵，心底裡對自己這個便宜師父不能十分認同，至於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更是牽涉到虛無縹緲的氣運靈氣，此間暫且不表，且容後話提及。
馬車內的氣氛略有古怪，陳酆都不再糾結跟這姐弟兩個便宜徒弟打機鋒，胡亂把一邊倒的棋局了結了，隨便找了個由頭，把江柳郎替換了下來，心想著這倆娃娃果然頭痛，鄭屠那個假和尚一股腦兒把兩個孩子都塞給自己了，真真是不安好心啊。
陳酆都把江柳郎轟進馬車內，回頭瞅了好幾次，才把懷中的葫蘆取出來了，偷扌莫灌了兩口，然後連嘴也不敢砸吧，趕忙把葫蘆塞回懷裡，剛想回頭確認一下安全與否，本想再來一口的，卻看到裡麵伸過來了一隻手，遞過來一小壇洪江酒，老頭子笑逐顏開，連忙接過來撫慰腹中飢渴難耐的酒蟲。
天，總有不測風雲，尤其是這南疆的天氣，總是讓喜歡晴天和喜歡雨天的人都哭笑不得。清晨出發時，明明是旭日東升，晴空一片，這才行了半日就已經開始烏雲密布，落下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