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顧大學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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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看到馬車往村裡走,守在村口的柱子幾人激動的吆喝起來,風風火火的往村裡跑。

「村正,有馬車,一定是小魚回來了。」

「文誠坐在馬車車轅上,村正,這事肯定成了。」

「哈哈,還是小魚有麵子啊!」

蹲在大榕樹下的村民蹭一下站起身來,眼睛裡冒著光,若不是村正阻止了,這二三十號人估計都要跑到村口去堵人了。

村正繃了一天的臉上不由露出笑來,「好了,都別堵著,先讓馬車進村。」

馬車最後停到了院子門外,湛文誠和車夫把馬車裡的禮物都搬下來送進了屋,從布匹到茶葉、糕點,還有文房四寶,外帶一個小木盒,不用想也知道裡麵裝了銀子。

謝老爺這一次也是下了血本,這些賠禮加起來至少上百兩銀子。

「小魚啊,這事成了?」村正一開口,圍攏在四周的村裡人都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湛非魚。

湛非魚笑著點點頭,「嗯,從明天開始繼續給泰福酒樓送菜,謝老爺把收菜的差事交給四哥了。」

一瞬間,村正滿臉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花,不單單全村能繼續賣菜賺銀子,而且還讓他家四小子負責。

以前是湛老二收菜,村正私下裡和湛文誠還算了一筆賬,村裡人賣菜一個月估計能賺五百文到一千文,湛老二每個月能賺四五兩銀子。

村裡人雖然羨慕湛文誠得了這賺錢的差事,可一想到自家又能賣菜,也沒那麼嫉妒了。

「湛小蒙童,我先回酒樓了。」車夫恭敬的對湛非魚開口告辭,趕著馬車離開了。

人群外,扛著鋤頭從田裡回來的湛老頭看著被村裡人圍攏在中間的湛非魚,臉上寫滿了懊悔。

如果當初沒有逼迫小魚,舍得花銀子讓她繼續讀書,那些禮物都是老湛家的,這賣菜的差事也不會被湛文誠給搶走。

湛老頭嘆息一聲,佝僂著身體往死氣沉沉的老宅走去。

等聚攏在門口的村裡人都離開了,湛非魚趕忙進了院子,實在受不了大家直白的吹捧和贊美,「娘晚上有什麼好吃的,我肚子餓了。」

李氏拿過她手中的書箱,笑著道:「梁嫂子送了一條鯽魚,我燉了魚湯,你快去洗手。」

雖然鯽魚是從河裡釣上來的,可梁嫂子自家舍不得吃卻送給了李氏,說到底還是想和李氏打好關係。

看著眉眼舒展的李氏,湛非魚無聲的笑了起來,這樣便好,娘以後在村裡會過的更加舒坦自在。

……

縣學。

當湛非魚再次被喊了上去,文敏等人將同情的小眼神投了過去,小師妹怪可憐的,每堂課都被提溜上去單獨教學。

聽說每日的作業都要賦詩一首,再加上在課堂上做的詩,這一天至少要寫兩三首,再有才情的人這樣寫詩也會寫吐吧。

「今日為師給你講講詩的意境。」竇夫子對湛非魚的讀書情況有了初步的了解,基礎打得好,四書五經隨便抽哪一段都能熟背,而且釋義也解釋的通順。

製藝文算是中規中矩,轉換銜接處有些生硬乾澀,但破題精湛、立意高遠,唯獨詩詞這一塊太過於薄弱。

湛非魚非小身板站的筆直,「勞煩夫子教導。」

看著不但不厭煩,態度端正又認真的湛非魚,竇夫子嚴厲的表情也鬆緩下來,八歲的小姑娘被稱為神童,說是天賦何嘗不是勤奮刻苦。

「小師妹眼中還冒著光。」文敏震驚的瞪大了眼。

「我等自愧不如!」坐一旁的同窗直點頭,若是自己被竇夫子單獨教學,那簡直生不如死!

身材微胖的張禹軒搖頭晃腦的接過話,「小師妹乃神童,爾等凡夫俗子豈能相比並論!」

講堂上方,湛非魚瞄了一眼繃著臉壓著怒火的竇夫子,為一群上課開小差的師兄們鞠了一把同情淚,不作就不會死!

「小魚入學不過三日就深得你們喜愛。」竇夫子聲音陰森森的響起。

文敏、張禹軒等人倏地繃直了身體,莫名的有種不安的感覺。

隻聽見竇夫子繼續道:「小魚每日作詩一首,你們身為師兄自然要做好榜樣,從今日起每人作詩兩首交上來!」

瞬間的沉默……

「夫子,學生知錯了。」鬼哭狼嚎的求饒聲響起,夫子這是要了他們的小命啊!每日要臨帖十張,要背誦四書五經,要寫製藝文,還要賦詩兩首,他們幾時才能熄燈休息?

竇夫子銳利的目光往下麵掃了一勸,「再敢嚎一聲就加一首!」

湛非魚就看見一群人好似被毒啞了一般,一個個憋的臉通紅,愣是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

還收拾不了這些臭小子!竇夫子滿意的收回目光,對著湛非魚和顏悅色道:「所謂意境便是一首詩的精髓所在,字如其人,而詩境便如人的性情。」

生性豁達的詩人,所作的詩便有一股豪邁之風;而婉約委婉之人,詩中更多的是悲秋惜春的情愫。

湛非魚忽然想起上輩子看的穿越小說,穿越女把千古流傳的詩詞剽竊過來,現在一想根本行不通。

一個閨閣女子先一句「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後一句「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有腦子的人用膝蓋想也知道有貓膩啊。

「夫子我記住了,日後吟誦詩詞時,必先了解詩人寫詩時的境況。」湛非魚之前隻是為了背誦而背誦。

竇夫子滿意的點頭,「孺子可教也,若是有不知道的地方盡管來詢問為師。與科舉而言詩詞為小道,但你日後出仕的可能性不大,詩詞與你便重要多了。」

若是文敏等人,他們讀書是為了科舉出仕,詩詞並不顯得重要。

可湛非魚一個小姑娘,即使取得功名了,也隻會是才女、是儒士,如此一來就更需要揚名,詩詞即使不驚艷,卻也不能太普通。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竇夫子舉出例子給湛非魚分析詩詞的意境,「白日二字可簡單的認為是太陽。」

湛非魚眼睛瞪大了幾分,難道還有第二種解釋?

竇夫子笑了起來,話鋒一轉道:「《詩經·小雅·天保》中寫道:如月之恆,如日之升,此句何解?」

「像上弦月亮逐漸圓滿,像太陽剛剛升起。」湛非魚回答,思慮了半晌後,若有所思的繼續道:「如日之升指有強大的生命力。」

初升的太陽啊,那便是朝氣蓬勃,有著無限的未來。

竇夫子繼續道:「詩經有雲: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依字意為不舍,上句的依意為依傍,字意雖不同,情感上卻可互通。」

太陽依傍山巒漸漸下落,若加上情感,一句詩便有一個意境。

湛非魚想了想,竇夫子沒有分析之前,「白日依山盡」在自己讀來隻是詩中最平淡無奇的一句。

可此刻再讀來就蘊藏了情愫,或許這便是先抑後揚,用以襯托後麵的「欲窮千裡目」。

等到下課後,同窗們三三兩兩的湊到一起控訴著竇夫子的冷酷無情。

唯獨湛非坐在一旁思考著,難怪林夫子讓自己來縣學讀書,就詩詞一道,舉人出身的竇夫子就強過林夫子許多。

縣學十日一休沐,湛非魚今日散學回來便可休息一日。

一大早背了書之後,湛非魚變換上了粗布衣裳,用布條幫了幫褲腿,背簍裡裝了水和食物。「娘,我去山上了。」湛非魚轉身對李氏擺擺手,拿著特製小鋤頭就出門了。

「別跑遠了,中午記得回來吃飯。」李氏倒是想陪著湛非魚去山上,可小姑娘卻說要去尋找寫詩的靈感,李氏隻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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