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拒之門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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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關於湛非魚的傳聞那是人盡皆知,齋夫沒想到竟看到真人了,目光不由往後看了一眼。

湛非魚內著斜領黃色襦裙,外罩白色窄袖褙子,雖麵無笑意,可目光澄淨透亮,纖塵不染好似菩薩坐下的小仙童。

「趙教諭、竇夫子、牛夫子。」進了屋,湛非魚給三人行禮後,端正的站在正廳中間。

這是趙教諭第三次見湛非魚,初次是在金林村,小姑娘身著粗布衣裳,可難掩周身靈氣,童音清脆的背誦了《三字經》。

第二次便是在樂山居的冬至文會,麵對張秀才等人的挑釁刁難,不卑不亢、才思敏捷,乃是文會上最耀眼的明珠。

而今日,趙教諭沉聲開口道:「人之多言,亦可畏也。縣學乃是生員讀書進學之地,你若來此,便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說白了就是人言可畏!湛非魚如今這名聲,別說在縣學住宿,就算隻讀書,傳遍街頭巷尾的謠言隻怕又要添新內容,這一次不是林夫子,而是縣學的這些青年才俊,再骯髒齷齪一點,還會波及到趙教諭這些舉人。

竇夫子和牛夫子麵色凝重又愧疚,他們都是惜才愛才之人,可也不能為了湛非魚一人,不顧縣學二十多個學生,隻能說散播謠言的人太可恨,其心可誅!

「學生明白。」湛非魚來之前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可聽到趙教諭拒絕的話依舊有些難受。

「謠言止於智者,興於愚者,喜於謀者。待水落石出後,還希望教諭能讓學生入學。」湛非魚一揖到底。

「那是自然。」趙教諭應下,若非形勢所逼,他又怎麼會把湛非魚拒之門外。

從縣學離開後,湛非魚沒有立刻回村,打算去文興書齋買一些紙。

即使不去縣學,她也可以在家自學,有五百多篇的製藝文範文,琢磨透了,還擔心寫不出好的製藝文?

突然的,一個中年仆人快步從角落裡走了出來,「湛小蒙童請留步,我家老爺有請。」

這是專門在縣學外等自己,湛非魚冷眼看著態度倨傲的仆人,「讓開!」

「小丫頭還當自己是人人誇贊的神童嗎?」仆人嗤笑著,不屑的目光看著湛非魚,「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省的我動粗!」

湛非魚忽然笑了起來,「行,我若答應張秀才去張家私塾,第一個條件便是將你賣去礦山!」

得意的表情僵硬住了,看著邁步往茶肆走去的湛非魚,仆人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惶恐,踉蹌的追了上去,「小蒙童請留步,小的嘴賤,還請小蒙童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過小的這一回!」

正因為了解張秀才的為人,他才如此害怕,自己不過是個簽了死契的下人,隨時都能發賣掉,而湛非魚卻是張秀才想要拉攏的小神童。

沒理會惶恐不安的仆人,湛非魚進了茶肆後,問了掌櫃的直接就去了樓上的雅間。

「湛小蒙童,請坐。」張秀才笑著開口,還拿起茶壺給湛非魚倒了一杯茶,頗有幾分禮賢下士的架勢。

「張秀才這是打一棒再給幾個甜棗?」湛非魚腳步站定,看著勝券在握的張秀才,從容而鎮定的道:「縱然不去縣學讀書,明年二月我亦能參加童生試。」

雖然這流言傳的極其不堪,可聰明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現在是五月中旬,等到明年二月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到時流言早就平息了,以陳縣令對湛非魚的看重,必定會給她參加縣試的資格。

而以湛非魚的讀書天賦,通過縣試並不難,而她若發揮的好,必定可以提坐堂號,到了府試時,知府大人就算看陳縣令的麵子,隻要湛非魚府試時不出岔子,童生的名頭是妥妥的。

至於院試,那就看湛非魚是否有真才實學了。

等取得了童生名頭,縣學難道還會將她拒之門外?九歲的童生啊,趙教諭難道不想搏一搏,說不定就培養出大慶朝年紀最小的秀才!

即使一兩年不中,可三五年呢,湛非魚那時也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放到整個南宣府,依舊可以稱為神童。

「哈哈,小蒙童年紀不大氣性不小,不過有捷徑可走,何必舍近求遠?」張秀才心知糊弄不了湛非魚,態度就放低了。

轉念一想也對,湛非魚若沒這腦子,又豈能稱為神童?自己又何必降了身價來見她。

「道不同,不相為謀。」湛非魚丟出拒絕的話來,眉眼裡的鄙視和嫌棄半點不遮掩。

張秀才臉色陰沉了幾分,原以為被縣學拒之門外,湛非魚就無路可走了,不曾想她還有自學這條退路。

「湛小蒙童,你可知這流言是什麼人放出來的?」張秀才再次拋出誘餌,見湛非魚神色詫異,便笑了起來,「小蒙童受陳縣令看重,而背後之人卻是無所畏懼。」

張秀才雖然在其中添油加醋了,但這流言的始作俑者的確不是他,就如他所言,陳縣令看重湛非魚,張秀才除非是腦子進水了,否則他絕對不敢和陳縣令對著乾。

自己一個小蒙童,還是小姑娘,湛非魚不認為會擋了誰的青雲路,所以放出流言的人和自己絕對有深仇大恨。

這麼一想,湛非魚就知道了,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希望張秀才的確沒有參與,否則等陳大人查明了,張秀才的功名隻怕就保不住了。」

「湛非魚,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惜才愛才的態度陡然轉為了嘲諷,張秀才板著臉,陰沉沉的目光看著湛非魚。

「不過是個黃口小兒,如今更是聲名狼藉,你認為陳大人會給你出頭?陳大人難道就不怕這髒水潑到自己身上?」張秀才厲聲怒斥,她即便是個神童,如今也沒了身價!

湛非魚的處境的確艱難,縣學不敢收她,就是怕這把火燒到縣學的夫子和生員身上,陳縣令這裡同樣如此。

誰幫湛非魚,誰就和湛非魚有見不得人的關係!這就是幕後人散播謠言的目的: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讀書聲愛惜羽毛,為官者更是如此,尤其是陳縣令還得罪了二品大員,他但凡沾惹到湛非魚的是非裡,頭上的烏紗帽都可能被摘掉。

看著惱羞成怒的張秀才,湛非魚臉上笑意盈盈,挑著眉梢反問:「誰說我讓陳大人幫忙?張秀才難道不知道我的推薦信從何而來?或者說張秀才忘記寶豐布莊曾玉泉是如何鋃鐺入獄的?」

湛非魚嘚瑟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笑著,自己可是有靠山的人!

蹭一下站起身來,張秀才麵色難看到了極點,「你……」

湛非魚轉身悠悠然的往外麵走,薄涼的小嗓音讓人氣的牙癢癢,「張秀才還是祈禱自己是清白的,今日因、來日果,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豎子爾敢!」暴怒聲響起,張秀才猛地一揮手,桌上的茶壺茶杯摔落在地,可即使如此,也無法平息張秀才的怒火,而這暴怒裡還隱含著驚恐和不安。

出了茶肆,湛非魚向著左邊的巷子走了過去,爬上馬車,對坐裡麵的季大夫拱手致謝,「勞煩季大夫了。」

「無妨,人已經派過去了。」季大夫放下手中的醫術,打量著笑眯眯的湛非魚,人不大,一肚子的心眼算計,騙過了縣學的教諭和夫子,更是把張秀才引了出來。

把馬車簾子撩開了一條縫,湛非魚瞅著外麵,躍躍欲試的道:「我們不跟過去?」

怎麼也該來一個人贓並獲啊!

「你不怕打草驚蛇,盡管跟過去。」季大夫無所謂的開口。

他從衛所調了人過來,論跟蹤偵查的本事,比起禁龍衛那是差遠了,當然,要是靠縣衙那些捕快,就更不指望能查出什麼來。

「好吧,那我先回村了。」湛非魚妥協,左右也就是三五天的事。這點耐心她還是有的。

半個時辰後,湛非魚抱著從文興書齋買的幾刀紙,坐上了回村的牛車。

村中大榕樹下,小姚氏的臉終於消腫了,此時就跟打了雞血一般,說的那叫一個唾沫橫飛,「老族長還責罵我,哼,縣學都不敢收她了,我倒要看看哪家私塾敢收那不要臉的死丫頭!」

桂花嫂子的膽子也大了起來,高聲附和起來,「要不是妹子你說,誰敢相信還有這事!這才多大的年紀啊,要是再過個三五年,嘖嘖,狐狸精轉世都沒這麼風騷的!」

幾個在樹下坐著的婦人表情訕訕的,低頭做著針線活,村正說的對,左右賣菜的生意做不長久,何必昧著良心討好小姚氏,她們還害怕半夜有鬼敲門呢。

「呦,都被縣學趕出來了,還浪費銀子買什麼紙筆啊,還是買點粗糧填飽肚子吧!」小姚氏原本還不高興村裡人不附和自己,這會看到湛非魚從牛車上下來,眼睛一亮,報仇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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