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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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廷瀾這一把鬼刃煞氣實在太重,平日裡都靠鬱繪親手鎮壓,若要將它帶出冥府,需得為它打造一把刀鞘,封住它的厲鬼之氣不可。

因此,他們便在冥府多停留了兩日。

幽冥建造在一株極其龐大的桃木之上,鬼門位於桃木樹冠頂,與昆侖和人世間都不同的是,冥府鬼城的城池是沿著桃木巨大的枝乾所建,一層一層往下延伸。

提及冥府陰司,給人的固有印象便是陰森可怖,鬼氣彌漫,沈丹熹初入冥府之時,所見所聞也確是如此,隻不過這日從森羅殿中出來時,所看見的不再是昏黑陰沉的天,而是一蓬蓬緋紅的霞雲。

不,不是霞雲。

一片緋影飄入視野,沈丹熹伸手接住,才看清落入手心的乃是一朵桃花。

那一蓬蓬散布於鬼城上空的霞雲原來是一簇簇盛放的桃花,桃花成了這幽冥之中唯一的顏色,飄飛的桃花瓣將鬼城幽暗的街道都映襯得唯美起來。

「幽冥竟還有這樣的景色。」沈丹熹走入鬼城街道,像是走入一場花雨之中。

漆飲光抬步跟在她身側,抬手從她發髻上撚下一片桃花瓣,笑道:「我初次見時,也很驚訝,當初聽城裡的老鬼說過,這桃木花開得快謝得也快,有時一眨眼桃花就飄滿了整個冥府,再一眨眼又消散乾淨,花開花謝全看冥主的心情。」

沈丹熹聞言,倒也想起自己曾看過的一卷關於冥府創立之初的書卷記載,這整個冥府都建立在桃木之上,冥主便是桃木之主,最初時冥府並沒有這樣森嚴的秩序,是後來才逐一建立的。

這些桃花似乎對城中鬼魂有滋養的作用,桃花一開,原本還算冷清的街道,瞬間就被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鬼魂給塞滿了。

鬼魂們對桃花極為渴望,卻不敢直接從枝頭上摘花,隻敢聚集在花枝下,捧手去接飄落的花瓣,然後將收集的花瓣進行煉化,融入自己的魂中。

沈丹熹合攏手心,握住桃花感應了片刻,從花中感受到濃鬱的陰氣,這些陰氣之於鬼魂,便如靈氣之於修士。

是以,每每花開,都是鬼城之中的一場盛宴。

沈丹熹和漆飲光這兩個外來者,並不需爭搶桃花中的陰氣,隻以觀賞的眼光去看,也覺滿城桃花賞心悅目。

漆飲光從沈丹熹手心裡撚走桃花,隨手送給了身旁的一隻鬼魂,說道:「殿下,難得趕上花開的時候,我帶你去個地方,趁著桃花未謝。」

不等沈丹熹答應,他便已喚出雀翎劍,伸手過來將她拉上劍身,往鬼城最高處飛去。

奈何今日外出的鬼魂實在太多,天上地下都飄滿了鬼影,漆飲光擔心桃花謝得太快,急著趕路,雀翎劍劍光呼嘯,有時避閃不及,免不了沖飛幾隻飄盪的鬼魂。

鬼魂被擦身而過的靈劍劍風卷成了一隻隻陀螺,罵罵咧咧的詛咒綴著劍尾傳來。

「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蛋,沒看見有魂嗎?這麼著急趕著投胎啊!」

「啊啊啊誰來拉我一把,

三魂七魄都要轉飛了。」

「要死啊(),就你飄得快是吧(),魂都給爺刮走了!」

漆飲光伸手往空中飛快抓了幾把,將半空還未飄落下去的桃花攏住,朝那群叫罵的鬼魂撒過去,身後的罵聲頓時消停了。

接到好處的鬼魂立即改口,喊道:「爺,你才是爺,你飛得快,多接點桃花撒給我,事後讓您撞個百十來回都沒問題。」

沈丹熹撲哧一笑,「天女散花呢?還不快走。」

漆飲光一瞥身後湧來的鬼影,在被鬼影淹沒前,沖出了這一座鬼城。

劍光最後落到桃木最頂端的一根枝杈上,那根桃木枝很小,撐不起一座城池,且位置也十分偏僻,枝上隻架了一座簡陋的亭子,亭中一方石桌。

這亭子看上去少有人來,無人修繕,顯得破破爛爛,亭沿的美人靠斷裂了好些缺口,險伶伶地矗立在那一根枝頭上。

但從這裡望下去,卻能看到一副絕美之景。

一重一重的桃枝從腳下鋪沿開,越往下越是寬廣無垠,盛開的桃花枝穿插在鬼城陰沉沉的建築當中,因冥府鬼魂盡皆跑了出來,滿城都飄盪著鬼火,鬼火將桃花鍍出瑩瑩的光暈,很是好看。

一條映照著簇簇鬼火的河流,蜿蜒地環繞在鬼城邊緣,隱約能看見河岸兩側赤紅的彼岸花,以及河床之上一艘艘渡魂扁舟。

沈丹熹看了一會兒l景,目光慢慢斂回,轉而偏頭看向身側人,這麼偏僻的地方都能被他找到,想來當初他在鬼城待過許久,沈丹熹心裡當然清楚他當初為何會來冥府。

「漆飲光。」

漆飲光原本望著忘川河上猶如葉片的渡魂舟,聞聲轉過頭來,與她的目光碰上。

沈丹熹喊了他的名字,一時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她見過了別人因愛而生的憂、因愛而生的怖,她不希望自己也墮入這樣的處境中。

漆飲光從她的目光中感覺到了什麼,眉眼都沉寂下來,心髒緩緩懸吊起來,視線移到她的唇上,就像是在等一個最終的判決,他從未有過這樣提心吊膽的時候。

沈丹熹張了張嘴,她很少會像這樣猶豫不定,心緒比冥府上空亂飛的桃花還要雜亂,到最後也沒能說出直白拒絕的話來,隻道:「漆飲光,我永遠也不可能拿出同等的心意來回應你。」

她以為會看到他露出失望的表情,沒想到,映入眼中的卻是一個陡然鬆懈下來的笑。

漆飲光眉宇舒展開,唇角勾出笑紋,就連他的眼中也露出魘夢中那般溺人的波光,說道:「我不求你拿出同等的心意來回應我,沈丹熹,你的這一句話,你的一點回應,就已足夠令我高興很久了。」

「為什麼?你不會覺得這很不公平麼?」沈丹熹不解道。

「這有什麼不公平的嗎?」漆飲光伸手牽過她的雙手,做了一個捧握的手勢,「沈丹熹,是我未經過你的允準,自顧自將自己的一腔心意擺到你麵前,你就算任由它落入塵土,也談不上什麼不公平。」

「更何況,你還伸手接

() 住了它(),還在為我考慮這公不公平。殿下?()_[((),你其實比你自己以為的,要溫柔得多。」

就像幼年時一樣,在清川水澤裡,她為了走出水澤,明明也在水霧之中來回打轉得氣急敗壞,身上被黏濕的水汽浸染得渾身濕透,可感覺到他的顫抖後,還是在一邊尋找出路的過程中,不忘一直用靈力烘著他的絨羽。

他們彼此最為不對付的少年時期,她分明拿捏住了當時的他最在乎的軟肋,卻還是用靈力鎖住羽上的妖力,讓那一支翎羽的顏色始終鮮艷。

她從來沒有變過,還是那一個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沈丹熹。

漆飲光說著,笑意越發深濃,若不是現下他的尾羽不夠艷麗,不夠好看,他都恨不能要立即開屏了。

「殿下……」他低頭靠過去,還想說點什麼,忽然一陣撲棱棱的振翅聲插入兩人之間。

一隻黑白色的小鳥從亭子破敗的一角飛下來,窩進了沈丹熹攏起的手心裡。

長尾山雀垂著纖長的尾羽,展開自己的翅膀展示它褪色的羽毛,著急地「啾啾」叫喚。

漆飲光:「……」

沈丹熹聽鳥叫聲急切,捧起小鳥,問道:「怎麼了?」

漆飲光無語地扯了一下它的尾羽,不情不願地轉述它的鳥語,「它身上的丹青術被忘川的水洗掉了,它說它想重新要一身桃花色的羽毛。」

沈丹熹失笑,說道:「行吧,反正右殿大人趕製刀鞘還需要兩日,這兩日就順便也為你的妖身畫一幅好了。」

她揮手在亭子四周布下一個隔絕窺探的法陣結界,從袖裡乾坤取出靈紙,靈墨,鋪開在亭中的石桌上,這一份靈紙頗大,直接鋪滿了整張石桌,畫一隻孔雀和一隻巴掌大的小鳥綽綽有餘。

沈丹熹便將他們放到了同一幅畫卷上,大概描摹出輪廓後,便要開始填補細節,長尾山雀跳到宣紙上,在沈丹熹手邊轉來轉去,翹高了屁股,展開翅膀,全方位給她展示自己的體貌。

漆飲光簡直沒眼看下去,正想將山雀丟遠點時,隻聽沈丹熹道:「我要開始為你描摹細節了。」

「好,有勞殿下。」漆飲光縮回手,正襟危坐,乖巧無比。

沈丹熹欲言又止,最後用筆杆一頭點了點長尾山雀,示意他道:「你得露出真身展示給我看看才行。」

漆飲光倒抽口氣,和山雀大眼瞪小眼,長尾山雀以為他不會,非常貼心地跳到他麵前,翹起屁股,抖開翅膀,又給他示範了一遍,啾啾叫著讓他照著學。

漆飲光:「……」難怪她畫像之前要在亭子四周布下結界!

沈丹熹手指緊緊捏著筆,用力壓著自己忍不住上翹的嘴角,嚴肅道:「也不必展示得這樣徹底,隻是我必須要依照著你的真身定一下型,這樣才好在各個關竅處落下銘文,就和製衣之前,需要先行量體是一個道理。」

「漆飲光,你的真身很漂亮。」

漆飲光心髒撲通一跳,妖力從周身如煙花一樣迸濺開,石桌旁端坐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

() 一隻通體雪白的孔雀。

孔雀踩在亭子搖搖欲墜的美人靠上,雪白的羽毛在冥府黯淡的天色下,依然煥發著一層柔和的瑩光,襯著外麵飄飛的桃花,分明就是一幅天然的畫卷。

流光從它身上淌下,化作蜿蜒的尾羽垂落地上,繞過石桌一直延伸至沈丹熹身旁,將她整個人都攏在了柔軟蓬鬆的尾羽當中。

沈丹熹的瞳孔都被它的羽毛點亮,伸手撫扌莫身側的纖長尾羽,孔雀的真身其實並沒全然都是純白的,它尾羽上的眼狀花紋有一圈暈染的赤金色。

現在想來,他的雀火便與這花紋極為相似,外圈是一層純白的火焰,隻有焰心處透出一點赤金。

沈丹熹由衷地又贊嘆了一句,「漆飲光,你的真身真的很漂亮。()」

現出真身的羽山少主再沒有了之前的遊刃有餘,顯出幾分局促,單是這麼一句誇贊,頭頂的翎羽便顫抖著要開出一朵花來,尾羽也有些控製不住地要開屏。

這一座狹小的亭子根本裝不下他的尾羽。

長尾山雀被埋在了雪白的羽毛裡,啾啾叫喚,這才喚回漆飲光的注意力,努力地將他那情不自禁地想要抖開的尾羽壓回去,好半天才抑製不住歡喜地回道:殿下喜歡就好。?()_[(()」

沈丹熹笑起來,筆上潤了墨,認真地落下畫筆。漆飲光的回答讓她覺得輕鬆了許多,她不想背負別人沉重的心意,但從心而言,她也的確拒絕不了他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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