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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有很多姓林的人家，但真要提起這個林字，大家隻會想到京城林家。京城林家乃是皇後的母族太子的外家，林家地位顯赫滿門榮耀。
沾了林姓之人，在說出這個林字時似乎都跟著矜貴了不少。
林家有這樣的地位，趕著上前巴結的人自然很多。
當然，大多數人都巴結不到林府主子的大腿，所以很多人都想法設法和林家下人搭上關係。隻要能搭上關係，哪怕是普通下人的關係，後麵的事誰又能說的準。
萬一呢，萬一走了狗屎運，能在林家主子麵前露露臉，那就是天大的富貴。
蕭莫看到的這一幕就發生在林家下人和一個商人之間。這個林家的下人蕭莫並不知道名字，但他知道他應該是個在林家主子麵前有兩分臉麵的下人。畢竟蕭莫能記住這人，是因為這人隨林家的主子入過宮。
不得臉的下人連宮門口都不知道在哪裡，又怎麼能在宮裡露臉。
趕上這趟好戲，蕭莫自然不打算就此放過。所以在發現這種情況後，蕭莫第一反應是拉著溫玖躲到一旁看熱鬧。他心想若是能抓住了林家的把柄，說不定以後太子在他麵前都得低頭三分。
隻見那林家下人高傲地看著身邊之人，那人笑眯眯地朝他拜了又拜，一點都不生氣，姿態放得極低。
「這是要求人辦事？」蕭莫嘀咕道，若不然，哪會這般看一個下人的臉色。
溫玖本在走神，聽到這話，他看向蕭莫，隻見蕭莫眼中滿是打量。
溫玖沉默了下低聲道：「那人名叫李言，是林二公子身邊的長隨。」
蕭莫愣了下朝他看去，看到溫玖略帶落寞的神色，他乍然想到了溫玖的身份。
溫家曾是太子的姻親，林家又是太子的外家，因種種關係，他們之間被擰在一起，形成了利益行程了龐大的根基。隻不過現在溫家被踢了出來，但作為曾經的一員，溫玖自然熟悉裡麵的人。
蕭莫抿起嘴，他一時興起，倒是忘了溫玖同太子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賬。
他從未想過揭溫玖心上的傷疤，隻是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就不會發生。
好在，好在溫玖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這個好在說起來有些令人難過，蕭莫心底有些煩躁，但也隻能把這煩悶的情緒硬壓下去。
溫玖神色倒是異常平靜，他沒有看蕭莫，而是盯著那人繼續小聲道：「那李言是林家家奴出身，一家人都在林家手裡攥著，林家也不怕他們背叛。這李言又是個能說會道的，所以得林二公子看重。至於當街攔著他的那人，應該是個商戶。」
溫玖不在意，也許是假裝不在意，心中具體滋味隻有他本人清楚。麵對此情此景，蕭莫，蕭莫也隻能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聽聞此話，蕭莫道：「商戶？你怎麼知道他是商戶？」
溫玖語氣淡淡：「以前想巴上太子的大商戶往京城送東西，從不缺溫家那份。那些商戶我雖未親自接觸過，但也聽人分析過，也偷偷看過。」
「本朝對商籍限製頗多，無論是衣著還是穿戴還是功名上都有嚴苛的規定，你看那人身上穿得是商戶能穿的最好的布料，手上戴的也是他們能戴的最好的東西……他並不缺銀子。不缺銀子缺對李言這般恭維，自然是前來尋求庇護的。」
對於商戶蕭莫倒是知道一些，在大周入了商籍，子孫代代不能參加科舉。
所以很多商人即便掙再多的銀子，也需要找當官的庇護。要不然一個弄不好，半輩子掙來的積蓄就成了別人的口糧。
當然，也有反過來的情況，商人手裡的閒錢過多，拉攏一批官員，這些官員自然會充當他們得保護傘，會保他們平安。
蕭莫曾無意中聽蕭印說過，江南那一帶的商戶頗有臉麵，就連京城裡的官員見了都要給三分顏麵。
江南那一塊是極為富饒之地，每年上稅重地，也是皇帝最為看重的地方。而且江南那邊的貪汙屢禁不止，想必裡麵的水極深。最近幾年，太子沒少往江南那邊送人過去，就是不知道那些官員在堅守本心還是早就被繁華迷住了眼睛。
那邊，商人遞給了李言一個袋子，袋子很鼓，一看就裝了不少好東西。
李言拿在手裡掂了掂，然後直接扔了回去，商人還想說什麼，李言瞪了他一眼，抬腳離開，那商人也不著急而是把錢袋子往懷裡一揣，快步追上李言，遞給他一枚上好的玉佩。
李言看了他一眼，有些想要又有些抹不開麵子，然後甩袖離開，徒留下商人在他身上耷拉著腦袋唉聲嘆氣。
看到這一幕，蕭莫覺得很有趣，這是一個沒巴結上林家的商人。
「沒想到這李言做事還挺有分寸，錢財遞到眼前都不放在心上。」蕭莫笑道。
溫玖也微微一笑：「做出大街上攔人這麼莽撞的事兒，誰敢輕易收他的東西，萬一是個套，李言有幾條命都不夠賠。」
蕭莫點頭：「我猜這人肯定不是江南的商戶。」
溫玖：「何以見得。」
蕭莫微微一笑：「猜的。」倒也不是猜，他曾聽蕭印說過，江南的商戶豪橫起來就算是來到京城穿著打扮也非常華美，而且根本不怕京城的官員，更不會怕一個國舅家的家奴。
畢竟江南那一塊可是太子的錢袋子，就算商人稍微出格一點，也有人給他們把事情抹平。
有些事溫玖看的是表麵，表麵之下有多骯髒隻有那些人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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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誰知道當蕭莫四處逛時，又遇到那個商人。
這次是在一家胭脂鋪。
那人正被胭脂鋪的活計圍著，他一手拿胭脂一手拿皮子，像是想以物易物。
蕭莫的腳一拐，也朝胭脂鋪走去。
溫玖看著他，有些納悶他去胭脂鋪乾麼。
蕭莫倒是沒想過乾麼，他就是覺得這哥商戶很有意思，手裡明明有銀子卻不用，卻非要拿著皮子換胭脂水粉，也不知道鬧得是哪一出。
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圍攻被人落臉，這人卻還能麵帶笑容，臉皮很厚。
這樣厚臉皮的人，蕭莫生平少見，所以就想看看。
最最關鍵的是，這胭脂鋪可是掛在安國公府當家主母名下，也不知道這商人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蕭莫和溫玖一進胭脂鋪，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個商人。
別看蕭莫和溫玖年幼，可他們舉手投足間的氣勢放在那裡，尤其是蕭莫，雖蒙著眼睛行動不便，可舉手投足間滿是紈絝氣息，倒也沒有人小瞧他們。
圍著商人的一個活計狠狠瞪了那商人一眼，然後走到蕭莫跟前問他需要什麼。
蕭莫語氣隨意：「隨便看看。」
溫玖落他半步，讓人一看就知道誰是主誰是仆。
大抵是覺得蕭莫和溫玖這兩個半大孩子前來買胭脂水粉是件有趣的事兒，加上蕭莫白紗夢眼行動不便，那商人乾脆把手裡的皮子放在地上，然後給眾活計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走到蕭莫跟前低聲道：「小兄弟可是要買胭脂水粉？」
蕭莫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商人也沒在意，而是看著溫玖笑意盈盈道：「小兄弟要買胭脂水粉送人的話，這幾款比較適合……」說著他指了指貨台裡麵的幾樣。
溫玖看了一眼，覺得都是一個色，沒什麼區別。
那人也不在意，繼續講為什麼要選這幾樣，他講得頭頭是道，很是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