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路轉(2 / 2)
就是那一箭,讓虞昭認清了內心,啟了這段注定悲哀滿滿的情路,最終一切,終止於她手上他身中的那把匕首之中。
仿佛看見自己手中還染著那人的鮮血,虞昭心痛如裂,思念控製不住長滿在那些裂縫之中,使這傷口永遠不會愈合。
本是報應,虞昭如實想,既然沒勇氣和他共渡餘生,活該自己餘生帶著這苦楚度日。
無果的思戀是不可控而疼痛的,午後的寧靜越發給這帶著痛的思念提供了生長的空間,太過折磨人。不由讓虞昭選擇逃避,在睡夢中,便能暫且躲避一下。
睜眼時,虞陸已經回來了。魂不守舍坐在床旁發愣,連虞昭醒了都沒發覺。再仔細一看,她眼睛微紅,很明顯哭過,虞昭心憂,連忙問道:「娘,怎麼了?」
聽見她的聲音,虞陸這才反應過來,慌亂起身。「昭昭醒了,我去把藥端來你喝了。」
說完就匆匆出去了。虞昭心中疑惑,耐心地等她回來,喝了藥才開口問:「娘,今日去雲頂山,發生了何事?」
聽她問及,虞陸欲言又止,嘆了口氣,拿出個圖案奇特的福牌。眼淚忍不住的流出來,含含糊糊說道:「也不知是不是上天預示著什麼,前日才跟你說過,今日去見了那聖僧,竟是從西番來的。他帶著這牌子,我記得清清楚楚,是阿爹親手給我打出來的,我小時調皮,在他打鐵的時候放了個圓石頭,嵌在裡麵,天下這樣的福牌,再沒第二個了。」
聞言,虞昭立刻起身,穩住她的情緒,才繼續問道:「那聖僧如何說?」
虞陸拭淨淚水,哽咽卻忍不住。「聖僧說,這牌子是從偶遇的一個孤寡鐵匠手裡得的,說那鐵匠年輕時丟了女兒,後兩年喪了妻,再過幾年就喪了子,從此孤生一人,在西番葉城一個孤村裡艱難度日。可不就和我阿父一樣。」
不想還有這等巧遇,虞昭暗自稱奇,也知虞陸是何心思,斟酌過後,主動開口:「娘,我們先去西番,尋到你阿父,再做打算。」
「昭昭……」虞陸拉著她,生怕她勉強,急切道:「你若想去晏陵,不用顧忌著娘,娘身子還算硬朗,可自己去尋,待找到了阿父,娘再過來找你。」
虞昭搖頭,立刻否認:「不必,我們一起,去哪兒都一樣,餘生多一個親人,又不是什麼壞事。」
答得果斷,語氣平和沒有露出一絲不願意。因為虞昭深知,人生短暫,有些事情若不抓緊,遺憾便會輕易趁虛而入,從此伴隨一生。
虞昭不想讓虞陸如此,可也不放心放她獨自前去,心中盤算著,等尋到那位素未謀麵的祖父,若他不願走,從此便不踏出葉城一步,低調度日,了了一生也就罷了。
聽虞昭願意,不覺為難,虞昭心中擔憂放下了些,帶著點期待,開始準備往西番的行程。
從那天起,虞昭也不閒著了,托蓮葉去書肆買了許多介紹西番風土人情的書。邊看邊和虞陸講解,虞陸見她興致勃勃確實沒有絲毫不願意的樣子,終於將心徹底放下,又是忐忑,又是欣喜。
等待虞昭身子好這期間,虞陸跟著她用心學著西番語,因小時有點記憶,學得倒是不艱難。
蓮葉藕花兩姐妹,也在一旁跟著學,卻毫無天賦,硬著頭皮一字一句依著中原諧音讀著。
覺得好笑的時候,兩姐妹總是默契相視一笑。便全數忍不住了,噗嗤笑出聲來,逐漸朗聲大笑,看得虞陸也忍不住。
其樂融融好不美好,虞昭看著,心情逐漸好起來,不厭其煩,一遍一遍耐心地教。
上了馬車也是如此,便一路都帶著歡聲笑語,走走停停,等她們的西番語說得稍微流暢時,車也到了西番邊境了。
過了關口,虞昭忍不住轉頭,從城門那一小小的出口回望大楚疆土,那裡有牽掛,使虞昭心中不舍湧上。
在虞陸的呼喚聲中,虞昭閉目嘆息,終於放下簾子,再不看後麵逐漸遠去的風景。
馬車漸遠,冬日初雪落下,車轍被白雪覆蓋,尋不到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