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菲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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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就令「明天」變成了一個令人無比期待的詞。終於明白黃雅然為什麼愛把陳西昀和偶像這個詞一起掛嘴邊。他們有著共同點。擅長造夢。輕易讓人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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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有炫彩感的透明瓶子,繪著大片的檸檬圖畫,香氣好像已經彌漫到口中。它被放在書桌一角,像鎮紙一樣,壓著於夏正在書寫的試卷。

小姨寄來的禮物是紅腸。晚飯時,媽媽切了一些蒸熟,又炒了一個油麥菜。於夏洗手坐下吃飯,媽媽說:「測試怎麼樣?」

飯桌其實是一張折疊式木板小桌,四條細細的金屬腿支在地上,放稍微重一點的菜就會搖晃不穩,不小心碰到也是一場驚險。於夏小心收攏膝蓋,說:「不是很好。」

除去物理、化學稍稍拿得出手,其他科目完全不夠看,連初中還算擅長的英語難度也陡然拔升。外教課上,她幾乎不張嘴,但是明山出來的同學們卻可以大方和外教用英文聊起周末在必勝客附近見到她的事。

「沒關係,努力就很好了。」媽媽溫柔地笑笑,給她夾了一片紅腸,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提起復診的事。

「作業還有許多沒寫完,最近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再等一等吧。」於夏很少反對媽媽的意見,此時卻不由得說。

媽媽沒有堅持,說好。

復診的事像是長久埋在兩人之中的地雷,不去觸碰,就風平浪靜。可是,它總愛在生活和樂的時候出來刷存在感。有時襲擊媽媽,有時襲擊她。再美好的瞬間,隻要想到底下埋藏著什麼,笑容也立即變成枯骨。但於夏猜,大部分情況下,媽媽也會像她一樣假裝沒有想起來。

究其原因,大概隻是缺乏麵對現實的勇氣。媽媽也好,她也好。做逃兵很可恥,可做自己命運的逃兵並不會遭報應,反正沒有比它本身更殘忍的玩笑了。

神經是由一束束神經纖維組成的,當初在教科書上看見的語句,於夏此刻正深切地感知著。肌肉跳動的時候,就是那樣成束地顫,像皮膚下麵多了一尾活魚,很有生命力地亂蹦。拇指、手臂、大腿、小腿,都是它遊走的領域。

左手也不太有力氣。於夏試著抬了幾遍,已經弄不清是確有其事還是心理作用。她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抓緊時間寫題。

循著生物鍾醒來時,才不到七點,於夏平躺在床上沒有動,一條過道之隔,就是媽媽的床,隻比她大一點點。爸爸走了之後,家中暫時不需要雙人床了,媽媽和她搬進烏沙鎮的出租屋,恰好對麵的人要搬出去,在和房東為誰來付清運一張木頭床的費用而爭執。媽媽問了價格,對方一愣,很爽快地說,你要就送你了,不過要自己搬。

那天搬家的大包小包還堆在外麵沒有拆開,於夏先放下書包,和媽媽一起拆卸、抬床。搬進窗外有欒樹的那個家的那天,爸爸和工人一人一頭就將床抬進去了。看起來很輕鬆。自己做時卻完全不是這樣。手臂酸痛得要報廢。汗水流進眼睛裡蟄得痛人。

窗簾不夠厚實,光線仍能透過它照進來,室內是一種半灰半香芋的顏色。幾分鍾後,鬧鈴響起。於夏起床煮粥。等媽媽出門上班了,她去換上衣服。

白色棉短袖,灰色速乾材質中褲,齊劉海和短發邊緣都是一刀切式,無論誰看,都是一副很標準的呆板女中學生形象。

笑一點會更好嗎。於夏試著彎了下嘴唇,忽然覺得鏡子裡的自己很陌生。她呼出一口氣,帶上鑰匙和書包出門。

避開巷頭老槐樹下大爺大媽紮堆的情報網,兩個人把見麵地點定在稍遠的小學門口。周末,文具店裡沒什麼人,隻有老板坐在玻璃櫃台後麵看電視。

人行道旁均勻地種著香樟樹。陳西昀已經在那裡了,坐在自己那輛自行車上,單腳鬆鬆支撐地麵,另一隻腳踩在腳蹬,弓著背微微借力趴在扶手上,很省力的姿態。正在跟誰打電話。

「等你過來,我們都聊完了,周一再說不行麼?」於夏推著自行車慢慢走近,男生目光掠過,沖她點了下頭。天生上揚的唇角有舒展開來的笑意,世界一下明亮起來,好像輕飄飄升起無數透明脆麗的肥皂泡。

笑容是有感染力的吧。她也很生疏地笑了。

那時於夏並不知道,這一天,小賣店追劇的老板,街邊飛馳而過的汽車,頭頂透光的香樟葉,天空中遊走的雲朵……都曾有意或無意,窺見過故事的一張紙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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