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駙馬府陰謀羅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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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恭坊的油灑地馬球場後方,是駙馬都尉楊洄的宅邸,有七進七出的院子,院中有池塘亭台,也有三層以上的樓閣。

此刻楊洄就在主宅的頂樓待客,房間采光很好,靠後花園的整麵做成了門窗,窗格子很大,用絲綢糊裱,後世日本的房間設計都采用這種風格。

房間裡鋪著大紅的波斯地毯,一對雙胞胎少女赤足在上麵翩翩起舞,楊洄坐在主位上端著酒具,神情淡然地觀賞。分坐他兩邊的分別是京兆府戶曹參軍駱興常,金吾衛右翊府錄事鄭秀,萬年縣丞趙牧和萬年縣尉張洪。這四人都在七到八品之間,官階相差不大,但職位權力卻有明顯的差距。

楊洄麵相俊美,風流倜儻,有其父楊慎交的風采,他仰頭把一盅酒灌進了肚子裡,低頭翻閱放在案幾上的書頁,隨即合上書頁,對兩位跳舞的少女揮了揮手。

兩少女叉手後退下,走出外麵廊台,順手將格子門推拉嚴合。

楊洄把書頁在手中嘩啦啦地翻了一通,才頷首笑道:「來俊臣可謂善於玩弄權術的大才,一部羅織經,就把所有權勢場中人的軟肋和所欲全部剝離出來,就像把一個美人兒脫光那樣毫無顧忌。」

縣丞趙牧在右方撫掌拍馬:「駙馬都尉這些日子來的謀劃,也堪稱羅織罪名的高手了。」

楊駙馬很是受用,把書冊反扣在案幾上笑道:「那裡,那裡,我這點兒腦瓜,怎麼能比得上來俊臣,不過是為了完成母妃的囑托殫精竭慮罷了。如今長安城的官麵上都知道,東宮的蓮花池裡出現了異象,開出一朵奇大無比的蓮花。本來這不算什麼,也夠不上祥瑞,不過竟然能和百裡之外醴泉縣妖人所信奉的天蓮暗合,這才是扳倒太子的天賜良機。」

他扭頭問身邊的駱興常:「駱參軍,一切可都安排好了?妖人劉耿三受了重刑之後,神誌有些失常,誰知道他到了關鍵時候,會不會突然翻供,此事容不得有半點的含糊。」

駱興常神色鄭重地叉手說道:「請駙馬都尉放心,所有需要讓他供述的內容,劉耿三都背了個滾瓜爛熟。他的兒子在我們手裡,這是妖人的軟肋,屬下許以誘餌,以其子的性命作保,晾他也不敢反悔。」

這幫人把《羅織經》奉為經典,把陰謀論掛在嘴上,的確是把羅織罪名的能耐給活學活用了。百裡之外的醴泉縣妖人以聖蓮轉生之名來作亂,恰巧太子的東宮就長出了神異碩蓮,這兩個似是而非的巧合正好可以用來大做文章。

當初駙馬楊洄得到這個消息後狂喜不已,立刻派駱興常等黨羽騎快馬出長安,當時妖人頭目劉誌誠已被鹹陽縣令斬首,幾個黨徒也即將人頭落地,幸虧駱興常趕到及時,保下了最後一家三口,並在鹹陽令手中得到了此案的卷宗。

他們把卷宗進行了大改動,那首劉誌誠最後留下的讖語,也是出於駱興常的憑空杜撰。駱興常帶著修改後的卷宗,押著劉耿三一家三口前往長安。

誰料來到長安的途中,駱興常立功心切,竟提前把陰謀構陷太子的台詞灌輸給劉耿三,把此人嚇得六神無主,也產生了脫逃的想法。

這劉耿三雖出身戶丁,但學過一些粗淺的槍棒手段。當時駱興常暗中押送著他一家三口從延興門剛進入長安城,劉耿三突然發作,夥同妻、子打傷了幾名官差,一路逃到了靖恭坊的祆祠之中,當著信徒的麵劫持了正在宣教的薩寶。

駱興常雖然琢磨陰謀詭計是長項,處理突發事件抓人卻不行,他隻好四處聯絡同夥,甚至連金吾衛巡街使都驚動了,所以才有了張小敬和李嗣業翻牆進去抓人的那一幕。

此事已經成功了一半,但還需等待,為了逼劉耿三背下那些構陷的供詞,楊駙馬的同黨們對他施展了些酷刑,如今正是長傷口的時候,他們盡量不會讓人在劉耿三身上找到屈打成招的痕跡。

至於劉耿三的兒子,這是他們留給劉耿三的念想,也是逼他就範的軟肋。楊洄和駱興常不惜承諾將其子改頭換麵,編造為長安城的戶籍,隻需要他在最後關頭,把所有的汙蔑之詞都潑到太子的身上。

楊洄似乎還有些不放心,正在琢磨他們計劃中的最後幾步。

「聖人定然不會親自出馬來審問妖人,他若是重視,必然會派高力士前來審訊。高力士這個閹人不好糊弄,也不好左右,他似乎隻忠心於聖人,對聖人的後妃以及皇子公主都一視同仁,絲毫不會有半點偏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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