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睡得著啊(1 / 2)
夜深了。
你翻來覆去睡不著。
不經意又回想起過去種種。
霎時間,萬千思緒再次湧上心頭,折磨得人隻想原地e。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麼?
是沒資格使用北京卷?
是祖宗八代都出生於地獄模式的高考大省?
還是如論如何卷生卷死,都可能爬不上岸的未來?
不。
不不不。
這些都不是。
世上最痛苦的,是在地獄模式的高考大省,哪怕不能使用北京卷,也卷生卷死地度過來,順順利利爬過了高考這座獨木橋,卻在馬上就能成為大學生,享受自己寒窗苦讀十年才迎來的福報的瞬間,徹底失去一切!
嗚——
還不如考不上呢!
沒得到過,失去後就不會這麼痛苦。
可你考上了……
想到這裡。
你差點崩潰大哭。
死死咬住咬住幾帳垂下來的生絹,把它撕成一縷一縷的,才勉強抑住來到嘴邊的嚎啕。
大學生的身份也維持著你岌岌可危的理智,告訴你不能大半夜發瘋擾民,怪沒素質的。
你哆嗦著仰麵躺下。
深吸一口氣,極力忍耐著想要尖叫、扭曲、陰暗的爬行、蠕動、嘶吼、痙攣、不分對象攻擊的念頭。
待精神稍微穩定點,才從鋪著燈芯草疊席的地上爬起來,四肢並用,翻過圍著榻榻米的枕邊屏風,半伏在鬼舞辻無慘的枕邊,推了推他腦袋:
「無慘,你睡了嗎?」
「我睡不著……」
鬼舞辻無慘仿佛睡死過去。
根本不回應你的問題。
你有點憋屈。
別以為你不知道。
鬼根本不需要睡眠。
他這個樣子就是在故意冷暴力你!
太可恨了!
他把你變成了鬼,害得你做不成人,更害得你沒大學上,如今,竟然還有臉冷暴力你!
呸!
什麼狗東西,真不是個玩意兒!
你越想越氣。
不推他腦袋了,開始薅他頭發。
可鬼王的頭發非常結實,使出吃奶勁兒都揪不下來。
細軟塌情流下羨慕嫉妒恨的眼淚。
心中怨氣難消。
你乾脆附到他耳邊,夾著嗓子,發出陰惻惻的惡毒聲音:
「無慘,你怎麼睡得著啊?」
「都被緣一片成1800片了,這麼丟臉你還怎麼睡得著啊?有點出息沒有?都不想著片回來的嗎?」
「給點反應啊,你是聽到緣一的名字就被嚇死了嗎?」
「馬德,真是個不中用的東西,還好意思自詡鬼王呢,我看是苟王吧?」
「吔屎啦你!」
「噗滋——」
手刀輕易捅穿了你的喉嚨。
淋漓鮮血順著蒼白的手腕滑落,濡濕乾淨溫暖的白襦絆。
讓你再也講不出一句戳鬼肺管子的話。
鬼舞辻無慘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
露出一雙森然冷戾的梅紅色鬼目。
他坐起身。
緩慢抽回手。
看著你捂著脖子,麵容猙獰又扭曲,嘴裡仍在倔強地試圖發著不成語調的氣音,難掩嫌惡:「滾出去,別在我這裡發瘋」
你:「……!!」
說完。
他就仿佛無事發生似的,重新躺回去睡了。
他躺回去睡了!
他竟然躺回去睡了!
他竟然還有臉繼續躺回去睡?!
你被氣了個倒仰。
年紀輕輕,就體會到了腦梗心梗的滋味。
反手抄起床脅上當做裝飾的太刀,將他捅了個對穿!
下一息——
你隻感覺眼前一黑。
身體不受控製地飛了出去!
後背撞到結實的築地塀,發出數道清脆的骨折聲。
鬼舞辻無慘的速度太快了,你連一聲「啊呀」都沒來得及發出,整個人就直接摔昏了過去。
最後,還是聽到異響,出來察看的婢女小葵發現了你,滿臉緊張地將你從昏死中搖醒,焦急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你看了看她。
又瞧了瞧影影綽綽的寢殿。
想了想,還是選擇捂著還有點喘不上來氣的月匈口,張嘴胡說八道:「少主嫌夏蟲聲吵,讓我來驅趕……爬樹的時候,不禁想起了過去的事……不小心就摔了下來」
聞言,小葵頓時露出同情的表情。
她抬手擦淨你臉上沾上的灰塵,確定你身體沒有大礙後,才溫聲勸慰:「少主從前不是這樣的,他為人溫和,待人敦厚,隻是因為受驚的緣故,性情才會有此大變」
「不過,對比起其他人,少主依舊也還算好的」
「至於過去的事……你就忘了吧」
「我們做下人的,最大的職責,就是對主家忠心,過於眷戀過去,並不是什麼好事。
少主收留無家可歸的你,讓你得以衣食無憂,不必再受戰亂之苦,你自當感恩才是」
「再說了——」
「少主如今隻允許你貼身伺候,曾經妄圖取你而代之的心大婢女,也早被少主趕了出去,可見你對少主來說是不一樣的」
「收收心,以後,說不定你也會有大造化,成為人上人呢」
她的話聽得你表情扭曲。
有心反駁「屁嘞,我才不是無家可歸,是他狗日的害了我」,以及「那婢女才不是被趕出去了,而是不巧在我跟無慘發瘋對撕的時候出現,直接就被無慘當小麵包啃了」,可說了又有什麼用?
又不能揭穿無慘的真麵目。
頂多又讓世界增加一個無辜被害的小麵包罷了。
你隻好擺出虛心受教的模樣,將她哄走後,才嘆了口氣,重新回到有鬼舞辻無慘的寢殿。
鬼舞辻無慘已經躺回榻榻米上。
他背對著你。
仿佛狠狠給了你一拳的不是他。
恬不知恥地跟沒事人一樣,繼續休養生息。
你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