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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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沿海地區,周馡的奶奶一直非常重男輕女。

除此之外,周馡的爸爸也十分大男子主義。

周馡的父母是自由戀愛在一起,在那個時候,奶奶一直不同意這段感情,是她的爸爸極力爭取。

周馡的奶奶一直瞧不上個子不高的兒媳婦,成日在兒子耳邊陰陽怪氣地挑破離間。

電視劇裡惡毒婆婆是什麼樣子,周馡的奶奶就是什麼樣。

說藝術來源於生活一點也不假,甚至生活往往讓人更加絕望。

在周馡的印象當中,父母經常吵架,媽媽永遠是被打的那個。

周馡在年幼的時候曾鼓起勇氣上前幫媽媽推開爸爸,可是幼小的她哪裡是爸爸的對手,反過來被爸爸狠狠打了一巴掌,臉頰上瞬間腫起巨大的巴掌印。

渾身酒氣的男人麵目猙獰,他絕對不是那個在大半夜會背著生病的周馡去醫院的爸爸,也不是那個守著她一塊兒打點滴幫她把藥水焐熱的爸爸。

或許是這一巴掌給周馡造成巨大的心理陰影,此後她不敢上前阻攔,隻是默默得陪著媽媽一塊兒落淚,蜷縮在角落。

周馡不止一次勸說過媽媽和爸爸離婚。

可媽媽總是有很多種顧慮,最大的顧慮便是周馡。

有一年過年,原本一家人看著春節聯歡晚會吃著年夜飯其樂融融,可是爸爸媽媽不知為了什麼事情發生口角,爸爸將手中的酒杯朝媽媽扔了過去,媽媽的腦袋被砸破,流出了血。

那些鮮紅的血液成了周馡那次過年最深刻的記憶,她討厭紅色,因為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紅色並不代表著喜氣洋洋。

矛盾的是,每次看到父母其樂融融的樣子,周馡又覺得這個家庭十分溫馨。

這時候周馡才意識到,爸爸媽媽曾經是自由戀愛而結婚,他們兩個人之間也是有過愛的。

可是明明曾經那麼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爸爸會打媽媽?為什麼媽媽會哭得撕心裂肺?是沒愛了嗎?那為什麼不離婚呢?

爸爸也並非永遠都那麼惹人討厭,他也有很多讓周馡覺得厲害的地方。

他肯吃苦,早出晚歸,為這個家打拚。

遇到棘手的大事,周馡第一個想到的還是爸爸,甚至會哭著給爸爸打電話訴說內心的委屈。

相較於奶奶的重男輕女,周馡的爸爸倒是一直對她很疼愛。

自幼周馡長得乖巧可愛,每次爸爸帶她出門總會被人圍著誇生了個漂亮女兒。

帶她出去,也算是臉上有光。

從小周馡抵抗力就弱,經常生病發燒。

在周馡現在的記憶深處,仍然還記得小時候半夜兩三點時她發高燒,爸爸背著她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去敲診所的大門。

周馡的媽媽文化程度並不高,家裡男主外女主內,每次周馡生病都是爸爸陪在她的身邊。

人在身邊時總是十分脆弱,周馡最依賴也最信賴的人就是爸爸。

一年級暑假時,周馡幾乎生了整整兩個月的病,隔三差五不是在吃藥就是吊點滴,一點傷風感冒都能讓家裡著急。

很小的時候她的身體就因為種種原因被小診所的醫生濫用抗生素,打青黴素已經無法消炎,得加藥加量打頭孢。

爸爸帶著周馡去遍了當地各個診所,也久病成醫,扌莫清了當地哪位醫生看兒童最權威,最能對症下藥。

生病、吃藥、打針,這些占據了周馡年幼的大部分記憶,所以她的奶奶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說她是賠錢貨。

隨著年齡的增長,周馡現在的抵抗力越來越強,她現在偶爾生病,很少去打針。

她更不敢生病,因為害怕一個人去醫院見醫生。

周馡痛苦的是,她根本沒有辦法去改變現狀,她拯救不了媽媽。

周馡更痛苦的是,她也愛自己的爸爸。

可真要讓周馡說她愛爸爸這句話,她是說不出口的。

人性有很多矛盾的地方,周馡的爸爸可以在寒風中裹著她去診所,也會在酒後對她媽媽大打出手。

今晚周馡和媽媽的這通電話當中,她得知爸爸和媽媽又吵架了。

很難得,爸爸這次沒有動手。

媽媽對周馡說:「你爸爸現在年紀大了,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對我了,婚姻嘛總是這樣的,難免磕磕絆絆」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周馡的心頭,她很想用力地抓住什麼,可眼前是一道空氣,她攤開掌心,裡麵空無一物。

很想哭,周馡忍著。

除了和自己從小到大關係最親近的朋友柏蓉蓉,周馡從未跟任何一個哪怕關係還不錯的朋友透露過自己的家庭情況。

謝堰川是第二個。

一口氣毫無保留地向謝堰川袒露這些,周馡忽然又很後悔。

她覺得很矯情,很別扭、很做作。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對她而言那些所謂痛苦的記憶,如同無病呻吟的懦夫,她懦弱、無能、隻會當一隻把頭埋在羽翼中的鴕鳥。

她很清楚沒有人會和她一樣感同身受,她也不想把這些負能量傳遞給任何一個人。

一直到謝堰川再次將周馡擁入懷中,輕輕拍拍周馡的腦袋,低喃:「周馡,你已經做得很棒了。

你並沒有任何錯,你阻止不了你爸爸家暴那不是你的錯,你不能成功勸說父母離婚那也不是你的錯,你愛你的爸爸那更不是你的錯」

周馡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她把臉埋在謝堰川的月匈膛上,一抽一抽地哭泣,發泄。

謝堰川不再多說什麼,他總是特別適宜地說該說的話,做該做的事情。

從始至終他都是一個極其虔誠的聆聽者,他的雙眸未從她身上離開,眼神中被憐愛和疼惜浸滿。

他忽然了然,為什麼她總是那麼敏感,任何言語上的不合時宜就會讓她警鈴大作,忽然改變態度。

任由周馡哭了好一會兒,謝堰川低哄:「不哭了好不好?」

周馡斷斷續續地說:「你可以當做我剛才說的話都是在放屁嗎?」

謝堰川搖頭:「不能」

周馡:「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個負能量滿滿的人」

謝堰川:「所以你要在我麵前一直偽裝開心嗎?」

周馡:「我也沒有偽裝,我的開心也是真的,難過也是真的。

開心就大笑,難過就大哭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謝堰川伸手擦拭她臉上的淚水,又親口勿她的臉頰,說:「知道嗎?這不是我第一次見你哭」

周馡被轉移注意力,聲線還帶著濃濃的哭腔:「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哭了?」

她的長睫毛被淚水打濕,一雙紅彤彤的眼,像是暗夜裡盛開的玫瑰花,隨時會凋零。

「你把我忘了」

謝堰川親親周馡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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