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風雨夜逃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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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封六年,對於大漢帝國皇帝劉徹來講,注定是一個蕭瑟的年份。大將軍衛青與劉徹最喜歡的女兒陽石公主相繼離世後,劉徹最寵愛的妃子李夫人李妍也懷著無盡的牽掛和眷念去了。

李夫人李妍去世的時候,劉徹正在宣室殿與石慶和児寬等人商議派遣使團去烏孫國送江都公主出嫁的事宜。包桑將李夫人去世的消息告訴劉徹時,他的心一下子就亂了。李妍這些年拒不見他的糾結頃刻間就冰釋了。

他將事情交給石慶,便讓児寬速傳宗正和太仆為李夫人籌辦葬禮事宜,然後就匆忙趕往丹景台了。劉徹徑直走入內室,就看見李妍那張熟悉的臉早已沒了昔日的嬌艷,蠟黃中透著蒼白,而曾經柔軟豐腴的身體也瘦骨嶙峋。至此,劉徹明白了夫人當初拒不見他的用心。

他忽然覺得,這丹景台是上天專為淑良雅操的女人恩賜的。衛子夫、李妍,隻要沾了這裡的地氣,沒有一個不懿德馨香的。衛子夫向十分傷懷的劉徹建議道:「夫人自入宮以來,賢淑仁愛,德馨流芳,臣妾懇請皇上以皇後之禮葬之茂陵。」

劉徹吃驚地看著衛子夫,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李夫人走了,在茂陵西側矗立起一座高大的墓塚,與王太後在陽陵的墓塚可以一拚大小。隻是這個時候,賢良淑德的衛子夫萬萬沒有想到,多年之後,她作為大漢的皇後卻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諸多變故使得改元成為包括皇帝劉徹在內的朝野人士的共識。年輕的太史令司馬遷與太中大夫公孫卿、壺遂率先向劉徹呈上奏說:「帝王必改正朔,易服色,所以明受命於天也。……陛下躬聖發憤,昭配天地,臣愚以為,三統之製,後勝復前聖者,二代在前也。今二代之統絕而不序矣,惟陛下發聖德,宜考天地四時之極,則順陰陽以定大明之製,為萬世則。」

這奏章在劉徹的案頭放了數日,每天打理完國政,他都會拿出來反復地瀏覽揣摩。他要有司找來歷代歷法,上溯三代,下迄嬴秦,一一參驗。終於在十月的一天,他決定將奏章交朝會廷議。石慶、児寬等認為,嬴秦以降,十月為歲首,與農時節氣錯位,多有不便,宜行新歷。

司馬遷也道:「臣與精通律歷者落下閎、鄧平諸君測算,年為三百六十五日二十五分,月為二十九日八十一分之四十三。以孟春正月為歲首。如此則日月如合璧,五星如連珠。上利朝廷循晦朔而朝覲祭祀,下利農桑據節氣而耕作。請皇上定奪。」群臣皆以為司馬遷言之有理,紛紛贊成改元變歷。

劉徹於是下詔,改元太初,漢歷名為《太初歷》。從這一年起,歲首與正月合為一體。太初元年的正月,就在這喜與憂的動盪中來到了。過了初五,長安的各街各巷紛紛掛起千姿百態的花燈,整個京城變成了一個花燈的世界。

官府、商賈、百姓都把燈節看成過年的最後一次喜慶。燈雖有大小、繁簡、精粗的差別,然而,心境卻都是一樣的。未央宮、長樂宮的歌舞百戲也在加緊排練,鼓樂、笙聲每日一大早就在樂坊上空飄盪,直到午夜才漸漸平息。到處都彌漫著歌舞升平的氤氳。從皇上到三公九卿,都暫時將煩惱拋在一邊,一心一意的投入到迎接上元節的喜慶中。

而與此同時,傅介子所率領的送嫁隊伍已經西出玉門關,進入了漫漫的戈壁沙漠。太初元年五月初三,護送江都公主的送嫁隊伍歷經艱辛萬苦,抵達烏孫國都——赤穀城。事情就這麼湊巧,我們的穿越客李同童靴在公主抵達的第三天,也被押送到了赤穀城,開啟了他波瀾壯闊的傳奇人生。

……

言歸正傳,正值芳齡的細君公主恐怕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竟會成為名垂青史的「西域和親第一人」。細君公主出陽關,過鹽澤,經樓蘭,越天山,萬裡迢迢來到烏孫國都赤穀城。當細君看見這個所謂的都城時,那簡陋的建築,沒有城牆的都城,她失望極了。

赤穀城的主體建築是就地取材建成的,壘石為牆,樹乾為椽,其實很是簡陋,隻不過盡量裝飾得好些,盡量安排得舒適些而已。周圍的山坡地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氈房,說句實話,這裡的建築連大漢國的一個縣城都不如。

而且那位烏孫國王獵驕靡更願意住在氈房裡,他僅僅把土石的宮殿作為一種象征物,還是願意過那種遊牧民的生活。與此相反,習慣了宮榭樓台的細君公主一時難以適應烏孫的生活方式,跟送親大使傅介子商議過後,細君公主隻得決定另建宮室獨自居住,哪怕是再簡陋,也比住帳篷強。於是這項工作就交給了陪嫁過來的工匠。

細君公主的宮殿剛剛開工沒有多久,傅介子又傳來一個壞消息,剛剛收到的情報,匈奴大單於也將嫁一位公主過來。目的不言而喻,就是為了破壞大漢帝國與烏孫的聯盟關係。

事情起因是這樣的:烏孫國本來是匈奴的一個「附屬國」,每年都得按時交給匈奴牛羊及一些其它的財物做為「保護費」。原因很簡單,烏孫國當時很弱小,而匈奴國太強大。烏孫國不委屈求權不行。

但烏孫國在給匈奴好處的同時,也得到了好處,在匈奴國的庇護下,烏孫國一天比一天強大,一天比一天富有。而此時的匈奴卻接連被漢朝的雙子星座衛青和霍去病打的落花流水,漸成「昨日黃花」之跡象,此消彼長。

正因為如此,烏孫國就在這種情況下宣布「站起來」了,他馬上和匈奴有了這樣一個約定: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光道。總之一句話,沒有任何關係可言。

烏孫國就是這樣一個極具戰略性合作關係的發展中的國家,當初博望侯張騫把目標直指烏孫國,足以證明張騫眼光的獨特。用張騫的話來說就是,隻要搞定了西域的實力派國家烏孫國,其它的小國如大宛、康居、月氏等自然會聞風歸順,想建交也是一句話的事了。應該說張騫想的很美,但事實證明,想的很美和看上去很美有的一比。

當張騫第二次出使西域時,烏孫國麵對從天而降的漢使,又驚又喜。驚就不用說了,喜的是他們見到了許多從來都不有見過的東西。張騫帶來的絲綢、錦畫等,簡直如同天賴之音,聞所未聞,自然更別說見到了。

烏孫昆莫獵驕靡接見張騫,並且說出了心中的疑問:「無功不受祿,不知貴國不遠千裡送這些貴重東西給寡人有何所圖啊?」俗話說真菩薩麵前燒不得假香,獵驕靡的直言相問,張騫也就不再遮起蓋起,他回答了這位烏孫昆莫兩個字:「結盟。」

隨後說出了他和漢朝結盟的好處:一、把漢朝的公主嫁給大王為夫人。二、每年贈送給大王大量財物。麵對財色的雙重誘惑,當時昆莫雖然有些心動,但要他拍板卻還是很難一下子做決定的。於是他最後來了一句:讓我考慮考慮。

張騫原本以為這樣的考慮也隻是走過場而已,哪裡會料到,獵驕靡考慮來考慮去,最後還召集了朝中大臣商議,但結果是:猶豫不決。原因是財色固然重要,但匈奴卻象一塊陰影一樣,讓他們揮之不去,雖說此時的匈奴已是江河日下,不可與往昔同日而語,但瘦的駱駝比馬大,這個道理,作為烏孫昆莫,獵驕靡還是懂的。

張騫在等獵驕靡考慮的同時,也沒有閒著,他派副手到大宛、康居、大夏、安息、月氏、身毒等國去聯絡「結盟」的事。獵驕靡考慮來考慮去,最後還是不能做決定。於是他決定派人到漢朝,去看看漢朝究竟怎麼樣,究竟強不強大。

於是烏孫派出了使者和張騫一同回漢朝。而這個使者就是莫日根。做為禮尚往來,獵驕靡還精心挑選了十多匹上等良馬做為謝禮送給漢武帝。而漢武帝一生最大的嗜愛就是馬。這十多匹絕世好馬讓漢武帝愛不釋手。為了體現實力,隨後他安排了「軍事演習」。

使者莫日根把漢朝的強大轉告了昆莫。然而,烏孫昆莫獵驕靡派使者到漢朝完全是出於禮貌,他知道漢朝強大,但強大又如何,遠水解不了近渴,他最終還是不敢簽下同盟的合約,和匈奴徹底決裂。他最終答應雙邊進行貿易來往,隻談經濟不談政治。

至此,可以說張騫的第二西遊仍然以失敗告終,然而,張騫的努力並沒有白費,他的二次出訪增加了與西域各國的交流和溝通,其影響是深遠的。在張騫和副手的努力下,從此,西域都知道了這樣一個事實,匈奴之外還有一個強大的帝國名叫大漢。隨後漢朝和西域各國禮尚往來,西域的良馬是漢武帝所垂涎的,而漢朝的金銀珠寶,絲綢字畫等奇珍異品亦是西域各國人所渴望的。

特別是漢朝的絲綢「纖細如蛛絲、燦爛若雲霞,色澤之鮮艷可愛賽過野花」,被西域人視為「神品」。從此,漢朝的絲綢從長安開始,經過甘肅的河西走廊,穿過塔裡木盆地,越過帕米爾高原,直抵西域各國,再往西就是經過中亞和西亞,到達歐洲所在地——地中海。這就是聞名世界的絲綢之路。

而絲綢之路的開創者張騫,卻因為疲勞過度,元鼎三年(公元前年),也就是第二次西遊歸來的第二年,離開了人世,結束了其光輝而短暫的一生。但張騫一生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的兩次西遊的壯舉和豐功偉績已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在歷史上樹立了一座豐碑。

言歸正傳,獵驕靡沒有答應和漢朝和盟的請求,是有難言之隱的。除了畏懼近在咫尺的匈奴是真,還有自身的煩惱。他生了十多個兒子,大凡帝王將相,生子多的好處除了眾所周知的傳宗接代外,還可以增加朝中負擔。獵驕靡本來早就立了大兒子為太子,無奈大兒子命太薄,年紀輕輕就到閻王那裡報道去了。

太子死則死耳,但他還是不心甘的,於是臨死前對獵驕靡說了一句遺言:請父皇立岑陬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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