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章 百年須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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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真人不是僧人,所以他沒有舍利子。

不過樓真人要是僧人,那麼他體內肯定有舍利子的。

像是這樣的人,誰不願意他是自己的長輩,自己的師長,自己的朋友呢?

想到這裡,玄空都不由得羨慕起了禦風。

在祀山還有樓真人這樣的長輩,可在紫金寺,卻什麼都沒有了。

玄空有些感慨,但蘇宿隻是在想,樓真人那一身道袍倒是裁剪的很合身,不知道是誰是的手筆。

在遠處的孤峰上,一個麵容算得上俏麗的中年婦人看著那個朝著天上走去的樓真人,滿臉淚水,抽泣不已。

「芙蓉師姐,樓師兄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就破個境,你哭得這麼傷心做什麼?」

在這座山峰上,有七八人,都是中年模樣,他們都是樓真人同代的師弟師妹,如今仍舊是祀山掌律的靈虛道人看著那中年婦人,打趣道:「當初要是芙蓉師姐主動一點,師兄早就是你的了,這會兒師姐莫不是想起了當初的事情?」

芙蓉師姐看了靈虛道人一眼,委屈道:「師兄他是那個樣子,難道還要我一個女人主動嗎?」

靈虛道人微微一笑,當年那樁事情,其實兩人早就釋懷了,不過到了有些時候,忍不住也是真的。

其餘的幾位道人也笑了起來,到了如今,樓真人已經走到了修行者的盡頭,已經離他們太遠了,雖然師兄還是那個師兄不假,但他們卻還是會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高大年輕道士的囧事。

那個時候的師兄,還不是祀山的掌教,還沒有動不動就閉關數年數十年,而是一個喜歡在山上閒逛的年輕人,走來走去,哪裡都去,當然了,還是膽小,還是碰到了喜歡的女子,也很難說出自己喜歡。

不過那個時候的師兄,也那般寬厚,明知道師兄怕蛇,他們幾個淘氣偏偏往師兄的住所丟去幾條蛇,當時幾人藏在外麵守了許久,也不見師兄發出聲響,等到他們忍不住去一看分毫的時候,才發現自家師兄被那條不大的蛇逼在牆角,臉色煞白。

他們當時便捧腹大笑。

而後這樁事情被他們的師父知曉,原本以為要被責罰一番,卻沒想到自家師兄隻是說不礙事,師弟師妹們年紀尚小,做師兄的陪他們玩一玩,也在情理之中。

在那件事之後,他們便真的把這位師兄當作師兄了,從此再也沒有對樓真人再開這樣過分的玩笑。

「師兄不是要走了,但為什麼總覺得有些傷心。」

有人輕輕開口,有些惆悵。

「我也不知道怎麼的,總覺得師兄這次破境,我有些不太開心。」

靈虛道人看著半空的樓真人,不再說話。

……

……

樓真人在半空站定,俯瞰這麼一座祀山,也在俯瞰整個世間,這位祀山前任掌教,此刻心緒無比安寧,整個人身軀裡的道韻一道道的湧出,在四周遊離,最後形成了一個復雜而繁瑣的圖案。

「是太玄經!」

有祀山修行者開口,順帶著好些修行者都驚呼起來。

天下道門自然不止是祀山一家,他們自然知道對於道門來說,太玄經意味著什麼。

那是道門的最高典籍,卻從未有道門修行者能夠將其修行到最高階段,而如今看樣子,樓真人卻已經將這道門典籍修行到了極致。

樓真人忽然在半空中盤坐下來,他此刻體內氣機正在不斷攀升,很快便要沖破如今的境界,成為境界更高的修行者,但他忽然卻開口了。

「道可道……」

他開始在這裡講解起大道真意,講起道門的疑難。

聽著這些聲音,那些道門的修行者震驚不已,他們原本以為這一次來到祀山,不過是看看樓真人破境,但哪裡知道,樓真人哪裡是簡單的破境,竟然還有如此心思,是想要讓他們這些觀禮的修行者在這裡得到些天大的裨益。

一時間,修行者們的眼眶都紅了,那位年輕劍仙天才則天才,也為這個世間做了那麼多,但哪裡有樓真人這麼溫和,如同春雨,潤物細無聲。

為了這個世界,樓真人其實也真的做了很多事情。

這位祀山的前任掌教,其實這麼些年以來,一直都在為這個世間做些什麼。

「我做錯了一件事。」

說完那些大道真義,樓真人戛然而止,說起了別的事情。

修行者們看著麵容平靜的樓真人,心想您這一輩子做的,哪裡有什麼錯事?

玄空在窗前感慨道:「樓真人真是謙虛,他有什麼錯的?」

洛瑤看了蘇宿一眼,蘇宿則是翻了個白眼,「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值得拿到這會兒來說嗎?」

顯然整個祀山,此刻隻有蘇宿知道樓真人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樓真人錯了,可是什麼錯了?

「當初顧劍仙劍去異域之前,貧道曾上過寒山,為得是勸阻顧劍仙。」

樓真人的聲音響起,充滿了歉意,「為了整個世間,當初貧道曾勸顧劍仙劍斬自己的師姐。」

聽著這話,在場的修行者們全部都緊張起來,那樁事情他們當中不少人都是親身經歷者,依著他們的角度來看,自然而然不覺得樓真人做的有什麼錯的,和一個世界比起來,一個女子,真的顯得很無足輕重。

樓真人當初說這些話,不是錯的。

樓真人平靜道:「更早些時候,顧劍仙應邀而來祀山,卻被我祀山祖師奪舍,祖師當時問貧道,顧劍仙已死,如今不管做什麼都是無濟於事,你要如何選。」

「當時貧道為祀山的道,為心中公義,選的是讓祖師將顧劍仙的身軀還回來,哪怕那個時候顧劍仙已經死去,貧道也堅持。」

這樁事情早在世間流傳已久,樓真人的名聲因為這樁事情也早已經是被拔高許多,但卻始終沒有見樓真人提起,如今樓真人卻在這麼個重要的日子提及這件事,修行者們卻不知道深意,若是換做別人,他們自當是以為在這個這麼重要的日子,對方要求一求名,但這人卻是樓真人,他們便不會這麼想,畢竟樓真人的名聲,他們都是知曉的。

樓真人淡然道:「貧道這一生,都堅持著自己心中的公義行事,可唯獨在寒山那件事上,貧道錯了。」

「為了這個世界的安危,從而去裹挾他人做出那些不願意做的事情,這是錯一。」

「以世間安危而舍棄一人,這便是錯二。」

「一個人的性命和一個世界比起來,孰輕孰重?相信在坐各位都有想法,但貧道如今想要告訴諸位,沒有差別,我們無法去為了整個世界而做出舍棄一人。」

「不管那人境界如何,他都不該被舍棄。」

「若是今日我們可以舍棄他來換世間太平,那麼下一日也會舍棄你,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時候,我們或許可以泰然自若,但若是有朝一日事情發生在我們身上呢?」

樓真人的聲音飄盪在天地之間,盤旋不止,天邊的流雲聽著這些聲音,似乎都沉默了,那些前來祀山觀禮的修行者們更是如此,沒有人說得出話來,全部都安靜地看著樓真人。

為了世間這四個字,雲端的修行者用了無數年,最後他們死了,這四個字卻還在,樓真人也差點成為這四個字裹挾的修行者,好在顧泯從來不是,而如今樓真人在踏足新的境界的時候,也不願意再受這四個字裹挾了。

世界一直在變,很多年前的雲端修行者死去,天底下變成了顧泯和樓真人做主,又過了很多年,仙朝建立,顧泯成為了那位仙朝之主,但說實話,一直以來,即便是這個世間的統治者換了,但那為了世界四個字,卻一直在,沒有誰被改變。

修行者們也還是在奉行這樣的想法做事。

但如今樓真人卻在這裡說起這種事情,和顧泯不同,樓真人雖然境界沒有顧泯高,但是他的威望卻是比顧泯要高太多。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妙,做了那麼多事情的顧泯雖然在年輕人的眼中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但世間的大部分修行者,還是更認樓真人,不僅是因為在他身後有祀山這塊金字招牌,還因為樓真人這些年裡,從來沒有站在修行者的對立麵過。

如今樓真人說這些話,引得很多人陷入深思,但仍舊有很多人不以為意,隻是在這個當口,誰又敢說些什麼?

所以所有人都隻是沉默。

但說完這些的樓真人明顯整個人一輕,他重新站起來的時候,身軀裡的氣機變得更充沛了,此刻的天在他眼中,似乎沒有那麼高遠,就在眼前不遠。

準君到天君,其實需要的不是時間,而是是否能夠在這個階段想清楚明白那些事情。

到這個境界,要想的事情不一樣,但一樣的都是自己是否能夠保持一顆相對乾淨的心。

那日顧泯走上祀山,來對樓真人說了那麼多話,樓真人當時便有歉意,卻沒說話,他並不是有些難以啟齒,而是將道歉的話留到了現在,要告訴全天下人,隻有告訴了全天下人,樓真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大自在,也才能真正的進入那個境界。

如今一切都卸下了,樓真人便往前麵走去了。

天君境界,哪裡有這麼難?

樓真人很平靜。

天地之間,開始有聲音響起,如同洪鍾!

那是大道之音,是真正傳遍天地的聲音!

修行者踏入天君境界,天地便會生出感應,為其相賀!

所有人都平靜下來,不管是他們此刻如何去想,此刻都不願意再說話,他們隻是安靜聽著鍾聲,享受著鍾聲給他們帶來的平靜。

樓真人睜開眼睛,抬頭看去,他的目光穿過了雲海,來到了極遠的天穹之上,好似要更遠,樓真人想看的是那顆太陽到底是在何處的。

此刻的太陽藏在雲海後,天空還是大雪磅礴,但樓真人已經朝著那地方看去。

不過下一刻,天幕便忽然破開,一大條口子出現,接著是一道人影來到這方世界。

那人氣息如淵,身軀高大,渾身氣息在此刻不斷的散發出去,很顯然,那是一位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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