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花間酒(1 / 2)
榜眼樓。
二十三號房。
房門緊閉,木窗緊閉。
這本是唐依依的客房,此刻卻存有四人。
唐依依、薛宇、莫無憂和一位渾身纏滿紗布的虛弱男子。
這位傷者此刻氣若遊絲,麵色煞白,甚至給人一種下一刻便會撒手人寰的錯覺。
因為這位男子傷得實在太重了。
薛宇和莫無憂此刻正焦急的圍繞在這位男子的床邊,憂心忡忡。
唐依依亦是麵色凝重,小心翼翼的研磨著藥粉,並不時搭在男子的脈搏處檢查著男子的氣息。
「他沒事兒吧。」莫無憂忽然開口問道。
莫無憂話音剛落的同時,唐依依正好將搭在男子手腕處的玉指撤回,長舒一口氣道:「脈象雖然還是很虛弱,但暫時已無大礙了,可是要多加休息,起碼調理一個月才能下床。」
「哎」莫無憂看著眼前的男子,嗟嘆一聲,語氣之中充滿著惋惜。
「這人是誰?」唐依依好奇的看向莫無憂問道。
淩晨之時,唐依依還在酣睡,卻被一陣狂躁的敲門聲所吵醒,在走廊裡一片叫罵聲中,唐依依僅僅在開門的一瞬,便立即醒了十分,因為莫無憂不但一身血汙,而且他的背上還趴著一位血人,唐依依雖然初涉江湖,但哪會猜不出莫無憂定是遭遇不測,當即將二人引入門內,火速將門關起,這一切的發生直至二十三號房的房門緊閉,整個過程一氣嗬成,那因為莫無憂敲門的噪音而開門叫罵的房客,甚至都未來得及找到莫無憂的位置,見聲音不再,走廊空空如也,這些房客們則又悻悻的回房休息,全然沒有注意到走廊上鮮紅的血滴。
唐依依在屋內不暇多想,趕忙示意莫無憂將男子放在自己的床上,絲毫不介意男子一聲血漬弄髒自己的床單,那時這男子傷勢極重,刻不容緩,隨時可能一命嗚呼,唐依依不敢有絲毫怠慢,既然是莫無憂送來之人,她便要全力以赴的救治,因為她看得出莫無憂那份幾乎絕望的眼神。
而今,當這位男子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唐依依方才有空閒詢問其中原委。
「花間酒,一位刀客。」
莫無憂順勢看了眼花間酒身旁擺放的陌刀,他有些感嘆,即便剛剛命懸一線,虛弱男子依舊沒有舍棄他的武器。
這是怎樣的執著,又是怎樣的決心。
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刀客?」唐依依又看了眼這位名叫花間酒的男子,他身邊確實放著一把打造精致的長刀。
陌刀,長刀也,唐時步兵所持,蓋古之斬馬,刀重十五斤,又名砍刀,長五尺,刃長二尺七,柄長二尺三,下用鐵鑽。
馬步水路鹹可用,力士持之,以月要力旋斬擋者皆為齏粉,興一舉刀,輒數人死,賊皆氣懾,天下之利器也。
再看精鋼陌刀一眼,再看年輕男子一眼,唐依依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驚呼道:「花間酒?那個號稱『陌刀在手,天下我有』的江湖狂人?」
花間酒。
男,十九歲。
師門不詳,刀法不詳,身法不詳,來歷不詳。
但江湖上卻並未有人真的妄圖追查花間酒的身世,因為與其如此徒勞,不如將注意力更多集中在他的刀上。
那是一把精鋼打造的陌刀,無堅不摧、吹毛斷發。
更是一把引人血灑風中的快刀。
有多快?
快到你能看見自己的頭顱從身上緩緩落下。
此刻,往日裡快刀行天下的狂人花間酒成了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病人。
莫無憂點頭回應唐依依,似有些哭笑不得,唐依依聽聞的那個口出狂言的不羈之人,此刻就躺在床上,虛弱的像個螞蟻,隨便一個江湖蝦米都可以輕易取走他的性命。
唐依依在得到莫無憂的確認後,又將目光再次投向這位看起來十分年輕的男子,既羨慕又妒忌。
因為他這麼年輕就可以在江湖上擁有如雷貫耳的名氣。
但薛宇卻並不這麼看。
江湖名氣帶來的遠遠不是唐依依憧憬的那般光輝、榮耀,那些所謂的虛名往往帶來的是災難,就比如現在的花間酒,就是一個很好的真實寫照。
「昨晚發生了什麼?」
薛宇眼中帶著疑光看向莫無憂,他不認為花間酒的武功很差,即便是在夜裡,他也不該被人傷及如此。
莫無憂沉吟片刻,略微平復情緒之後,開始緩緩敘述昨晚的驚魂一夜。
昨晚深夜。
莫無憂獨在客房之中,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因為他實在有些技癢難耐。
這裡是吳國江都府,各域商人聚集之地,江南最為富饒的水土,奇珍異寶無數,達官貴人成群。
「可不能暴殄天物。」
這是莫無憂鼓動自己的第一個想法。
「來都來了,出去轉一圈吧。」
這是莫無憂鼓動自己的第二個想法。
莫無憂沒有鼓動自己的第三個想法。
因為他在第二個想法剛剛落下時,身形已經飛出窗外,獨留空空如也的客房。
街道上。
莫無憂小心翼翼的墊步在陰影之中。
他甚至都不想飛簷走壁。
即便這是小偷的基本素養,但莫無憂依舊不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