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群賢酒館(1 / 2)
正午時分。
集市上的人越來越少,叫賣聲、吆喝聲亦是漸漸稀少,路旁鮮有幾位菜販,正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兩三個還冒著些許熱氣的炊餅,津津有味的吃著。
每一口下去,他們的臉上皆是洋溢滿足的微笑,好似品嘗到這世間最美味的佳餚。
一兩塊炊餅也能讓人滿足?
這或許有些可笑。
如果世人能懂得知足,一兩塊炊餅又何嘗不能?
所以這並不可笑。
真正嘲笑他們的人才是最可笑的。
此間。
正對集市不遠處,有一間閣樓。
閣樓前門可羅雀,往來人煙稀少,但,就是這麼一間看似落魄的閣樓卻在這汴洲之內頗有名氣。
莫不是因為這酒樓虧本虧的竟出了名?
非也。
實乃閣樓上四個燙金古體——群賢酒館。
閣樓整體恢弘,且皆用白橡木建造,怡人透白、渾圓力挺,遠觀如美人玉腿,甚是撩人。可以看出閣樓老板必是一位頗有品味的富庶之人。
閣樓四門對開,九寸門檻,應得是「三三不盡,六六無窮」的老話,圖個財源滾滾的意欲,側目,六處一丈門柱為契合閣樓整體風格、色調,皆是通體渾圓的漢白玉所造,色澤通透,光滑如脂,陽光傾灑其上,映出溫人柔光,甚是愜意。
邁入門檻,閣樓內乃是三層,一層為大廳,二層為雅座,三層為包間。
大廳內放有三十二張四方桐木桌,每張桌都坐著二三人,有趣的是竟沒有一桌坐滿四人,且在這煮酒品食之人或沉思,或啖食,或獨斟,如若攀談皆是輕聲細語,當真是賢者食不言、寢不語。
好一個群賢酒館。
上得二層。
行至正前方有一偌大屏風,上有行楷書寫著。
「群賢酒館三不待。」
「大聲喧嘩者,不待。」
「市儈宵小者,不待。」
「不雅白丁者,不待。」
這群賢酒館當真有意思!開酒館本就是迎四方賓客,會五湖兄弟,怎得還有挑選賓客之理?
屏風兩側各為一處通道,會於屏風後處合一,通道兩側為各色雅座,用以素色簾布為掩,三間後,通道又分為三,左右開之,以為他間。
此刻,二層雅座靜謐異常,唯能聽見些許悉索聲音,如不是素色簾布之後晃動的人影,怕是真的以為這二層隻有老鼠是其常客了。
繼續前行。
約莫一百五十步,可見一處螺旋式階梯,緩緩向上,為閣樓三層。
包間分為天地人三處號牌隔間,皆沿閣樓外側而建,可觀外景,獨享一片天地。
忽得。
人字一號包間內。
一段振聾發聵之聲驀地傳來,距離雖遠,卻聲聲入耳。
「他奶奶的,這酒真他娘的夠勁兒!」
循聲所至。
隻見包間內,一位虎背熊月要,滿臉胡渣,約莫八尺的男子正大聲喧嘩。
男子月要間斜跨一件虎皮外衣,右臂裸露在外,整個臂膀孔武有力,粗如牛腿,他左手持酒壇,右手上下擺動,虎虎生風,甚是盡興。
虎皮男子對麵,坐著另一位早已是醉生夢死的男子,其身材與虎皮男子幾乎一樣,容貌也難以區分,怕是兄弟二人,唯一可辨的,便是另一男子乃是身著鹿皮外衣。
「大哥,人家都說這家的酒不但夠勁,老板娘更他娘的帶勁。」虎皮男子滿口汙言穢語,大聲嚷嚷道。
「還用你小子說,大哥我早就打聽過了,這老板娘雖然年過三十,但風韻猶存,他奶奶的,要是能與她一夜夫妻,多少銀子老子也願意出!」鹿皮男子一邊口吐放浪之詞,一邊猥褻的笑道。
「嘿嘿,那大哥,看你的意思嘿嘿」虎皮男子帶著一絲難聞的酒氣湊到鹿皮男子的身旁。
「這他娘的還要說,趕緊將那老板娘喊來。」鹿皮男子有些不耐煩道。
「好咧,小二,小二!」借著酒力,虎皮男子大聲吼道。
不到片刻。
一位身著粗麻布衣,頭戴氈帽,手拿抹布的小二出現在了包間之內。
看著眼前酒氣熏天的兩位客官,還有一桌的滿目狼藉,小二的眉頭隻是微微一皺,旋即便被招牌式的笑容取而代之,習慣性地把抹布往肩上一甩,彎著月要,吆喝著:「客官,您有什麼吩咐!」
「我要見你們老板娘!」虎皮男子大吼道。
「這……這位客官,您能否說話小聲一點,小的能聽得見。」小二訕訕一笑,略帶提示道。
「他娘的,你一個下人敢對大爺我指手畫腳?你他娘的,你算老幾啊!」虎皮男子眼露不屑,大聲叫道。
「這……這位客官,您要是對小的不滿,小的給您陪個不是,您要是把老板娘喊過來,小的今天的活兒可就白乾了呀,求大爺您高抬貴手啊。」小二帶著一絲乞求的口口勿說道。
「你他娘的,廢話真多,實話告訴你,我大哥看上你家老板娘了,想要讓她上來喝兩杯,要是你家老板娘伺候的好,興許給你家老板娘個名分也說不定。」說完,虎皮男子仰天大笑。
聞言,鹿皮男子亦是放盪大笑,似是已經將那徐娘半老的老板娘得到手一般。
眼見如此,店小二竟然出奇的鎮靜,依舊麵帶笑容說道:「那恐怕要讓二位客官失望了,老板娘已被他人邀約。」
「什麼?誰他娘的敢和老子搶女人!不要命了!」聞言,鹿皮男子的笑聲戛然而止,霎時瞪眼如鈴、火冒三丈!
「敢和我大哥搶女人,說,你家老板娘被誰約走了?」一旁,虎皮男子亦是怒不可遏道。
「我勸你們還是別去問的好。」麵對兩位酒後壯漢的威脅,不過他們三分之一身板的店小二卻一掃先前的唯唯諾諾,一臉淡然的說道。
「敢指教老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虎皮男子眼眉一挑,麵帶譏諷的看著店小二。
聞言,店小二依舊帶著那份招牌式的微笑,不過話語中卻帶著些許冷冽,應聲道:「哦?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