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爭鬥 爭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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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燕尋已經很久沒見到沈落枝了。

她想象之中的沈落枝,應該是個淒淒慘慘的模樣,畢竟,在她眼中,沈落枝是被裴蘭燼拋棄的那個人,是流落到金蠻人手中的那個人,沈落枝應該是悲憤含恨、惶惶不可終日的模樣才對!

而坐在席間的這個人卻並沒有瞧見什麼淒慘惶惶的模樣,她穿著一身一瞧就很昂貴的衣裳,坐在九枝纏宮燈旁,宮燈燈火搖晃間,裙擺上便閃起了如同水波一般的紋浪,那是極奪目的衣裙,若是容貌普通些,便會被襯的人不如衣,但沈落枝不會。

她本就如明月懸空,穿上那些衣裳,便如同煙籠寒水月籠紗,飄飄渺渺自帶一股仙氣,似是九天玄女淩駕一般,她周遭的那些貴女們簇擁在她身旁,看她,偷偷討論她,卻又不敢被她發現,更襯得她脫俗。

邢燕尋覺得她的心裡頭像是燒了一把火。

憑什麼沈落枝還能這麼好?

憑什麼沈落枝還能成為人群焦點?

憑什麼沈落枝自己還敢出現?

她出現在人前的時候,難道不會想起自己被拋棄的事情,從而感到羞愧,不敢見人嗎?

她應該縮在陰暗的小房屋裡,這輩子都因為自己遭遇的事情而自怨自艾,就算是參加宴席,也該隻露一個麵,然後便草草躲起來才對。

她是輸家啊!她是被拋棄的那個!

誰告訴她,她可以再這般明艷艷的出現在人前的?

邢燕尋月匈口處的這把火燒的更旺了。

她端起酒杯時,忍不住垂頭看向她自己。

今日雖說是赴宮宴,但是聖上幾乎宴請了整個朝堂,一些大臣們的妻子有誥命,有官服可穿,而剩下一群沒有誥命的夫人和姑娘們便都隻能穿自己的便衣,其餘人的衣裳顯然都是精心準備的,每一個料子衣角都是最好的,頭上的發簪都是綴玉鑲金,身上的琳琅都是成套的。

而她呢?

她的嫁妝都被裴蘭燼拿去賣掉賠錢了,甚至一點體麵的頭麵都沒給她剩下,隻有幾根簪子撐門麵,衣服也多是舊的,想去做一套新的,時間也來不及了。

她就隻能穿著半舊的衣裳,戴著寒酸的首飾來赴宴,說寒酸,也不是有多不能入目,隻是與這繁華鼎盛的京城人比起來,少了那麼幾分精致。

更別提跟沈落枝比了。

沈落枝是江南煙雨細細澆灌長大的郡主,吃穿用度都精細的很,更何況是今日。

大奉皇族女不少,但沒有一個有沈落枝這般姿容,她地位又高,坐在人群間,仿佛所有人都在簇擁她一樣。

邢燕尋心底裡越發不舒服了。

她才是那個贏家呀,她才是裴家婦呀,沈落枝是被未婚夫拋棄的女人,不是說這群京城人最重臉麵重出身的嗎?沈落枝曾被金蠻人搶走過,為什麼沒有人恥笑她呢?

邢燕尋心裡煩悶的很,將一杯酒直接吞到了肚子裡,從喉頭到小腹燒出了一道烈橋來,燒的邢燕尋渾身的骨頭都難受。

而這時候,宴席已經開始了,有舞姬擊鼓起舞,席間也有一些姑娘公子們三三兩兩的出了殿內,去四周的禦花園內遊玩。

好不容易進一次宮,總要多瞧瞧這繁華景色才是——有一位郡主還主動邀約了沈落枝,沈落枝便跟著這群人一道出去了。

沈落枝離開的時候,邢燕尋飛快收回了目光,目光沉沉的盯著自己的小腹看。

之前那種「勝過沈落枝、壓沈落枝一頭」的爽快已經漸漸消退了,留下的,隻有她不如沈落枝的惱怒。

她也不知道這種憤怒是如何起來的,攀比心升騰起來的時候,一切都變的莫名其妙,她想,她就是見不得沈落枝光鮮亮麗的樣子,沈落枝好,她就不高興,沈落枝不好,她才能高興。

她隻知道,她必須,做點什麼。

她不舒服,沈落枝也別想舒服。

——

而沈落枝根本沒看向邢燕尋。

她自然是知道邢燕尋也來了的——京城便是這麼個地方,就算是他們倆交了惡,明麵上也不能阻礙對方做什麼,甚至,裴氏人今日若是見了南康王府的人,還得互相行禮呢。

他們互相敵對的時候,將彼此的臉麵都撕破了,但是在一切都過去之後,又要咬牙在彼此麵上糊上一層麵,再畫上假笑的臉——還是那句話,隻要沒鬧到人命的程度,就要硬撐著,最多,就是見了對方繞道走。

所以,她隻能當做沒見過邢燕尋。

其實她也有點不理解邢燕尋為什麼會來,她覺得邢燕尋的名聲已經爛透了,她若是邢燕尋,她肯定老老實實窩著,半步府門不敢踏出來。

但偏偏邢燕尋來了,還一副很驕傲的樣子。

真不知道她在驕傲個什麼,搶了那麼個廢物男人,還當寶貝。

沈落枝在心裡譏諷了幾句,便隨著她剛認識的朋友去了禦花園。

她剛認識的姑娘叫「時雨」,時年十七歲,這名字取自停雲靄靄,時雨濛濛,光是聽,便如同瞧見了細雨落荷,分外沁人心脾。

這是京城內康佳王府的郡主,論身份與沈落枝相當,但是康佳王是以戰功封王的人,一直駐守於漠北,算得上是朝廷新貴,底蘊不豐,並不像是南康王一般勢大,雖說也叫王,但同時,康佳王還領著漠北的將軍銜,所以從沒去過自己的封地,他是空有一個爵名的人,且並非出身望族,隻是平民出身。

時大姑娘也是近幾年才封的郡主,號「安平」,不過她與沈落枝言語間,都未曾稱呼對方封號,隻喚對方的名。

不過這位時大姑娘生的很美,著一身深水綠浮雲錦對交領長裙,若枝頭濃綠玫瑰,笑起來時眉眼盈盈,清心玉白,如碧玉般清冽。

她們兩位郡主在一道兒行間,聊一聊京中的新事,講一講江南的風情,西疆的趣聞,彼此都對對方有了幾分喜意,正是說的高興的時候,突然聽見身旁多了道腳步聲。

來人腳步聲並不急,還透著幾分刻意放重的意味,沈落枝與時大姑娘同時回頭看過去,瞧見是幾個公子。

沈落枝非是京城之人,不知曉這些人都是誰,隻隨著時大姑娘一道行了禮,然後兩人便繼續往殿前走。

她們得回群歡殿內了。

群歡殿前,有亭台水榭,和一條長長的花道,花道建的極好,此時正是厚春薄夏之時,花道上有各種花枝蔓延,沈落枝與時大姑娘並肩走,聽時大姑娘與她說方才瞧見的那些公子都是誰。

「一位是太子太傅的嫡長子,一位是戶部尚書的嫡次子,一位是大理寺正卿的嫡子。」

時大姑娘笑眯眯地說:「他們準都是來瞧灼華郡主的。」

沈落枝坐在女席間,女子們可以肆無忌憚的瞧她,但是男子們就瞧不清了,隻得找個機會,裝作偶遇,來瞧上一瞧。

沈落枝不清楚,時大姑娘可清楚:「那三位郎君,可是都沒婚事在身的。」

京中成婚的年歲基本都是女子及笄,十六便可,男子弱冠,二十左右,若是趕上三年大喪,還要再守孝,總之,適齡的貌美姑娘早都被訂出去了,後聽聞了沈落枝,便有不少少年郎想過來看看。

若是有人說沈落枝身上的婚事糾纏,那也沒關係,左右他們就是來看看嘛。

沈落枝也沒放在心上,她生了一張好臉,自然擋不住旁人來瞧。

隻是當她們在走向群歡殿,踩在花道上回去的時候,卻遇到了一個讓沈落枝想不到的人物。

邢燕尋正擋在她們回群歡殿的必經之路上。

沈落枝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與邢燕尋見麵了,大概是幾個月,又或者是小半輩子,總之,臉還是那張臉,但邢燕尋卻好似蒼老了很多似的。

沈落枝自認為與她沒什麼話好說,便拉著時大姑娘往殿內走。

她隻當是不小心與邢燕尋撞上了,沒有過多去想。

畢竟,在沈落枝眼裡,他們都已經把彼此能做的事兒都給做完了,邢燕尋是介入了她與裴蘭燼之間,但是她也報復回去了,一飲一啄,現在事情都落下帷幕,雖然算不上是「冰釋前嫌」,但也是前仇舊怨就此了結,以後都避開對方,再也不見就是。

所以,她雖然依舊看邢燕尋不爽,但也不覺得對方會來找她什麼麻煩。

現在邢燕尋不已經成了裴蘭燼的妻子了嗎?雖然名不正言不順,沒什麼三書六禮,但是她想要的也都有了。

以前裴蘭燼還做夢要兩個女人呢,現在卻隻要了她一個,估計以後也不會再要別人了,邢燕尋該滿足於這樣的生活才是。

既然他們都滿意,那就該昂首闊步向後繼續走,再也不看那些給自己添過汙點的人。

因此,沈落枝就沒把邢燕尋的經過當回事,她隻挽著時大姑娘的手臂,繼續往群歡殿走過去。

時大姑娘顯然也是識得邢燕尋的,畢竟之前南康王府和裴府之間的事兒鬧得頗大,邢燕尋雖說一直留在裴府內沒出來過,但是隻在群歡殿露麵一次後,席間的姑娘們便都會將她的名字與她的臉對上。

旁人都說,灼華郡主與這位邢家姑娘之間有大仇,畢竟奪夫之恨呢,是見了麵都會互相嘲諷,撕扯發簪的地步。

也有人暗戳戳的討論過她們迎麵對上會是什麼畫麵,說不準還能來一場熱鬧看呢?

但實際上,什麼都沒有。

時大姑娘瞧的分明,沈落枝壓根都沒有搭理邢燕尋的意思,隻挽著她繼續走,大有一副擦肩而過的意思。

時大姑娘便鬆了口氣。

方才在宴間,她瞧見裴家的幾位大人與南康王府的南康王來回敬酒,模樣極為親熱,想來為了「打破僵局」,雙方都很努力的在糊上一層友好的假麵,給對方做麵子,如果沈落枝再與邢燕尋生出來什麼沖突,那實在難堪。

此處又是宮宴,雙方心裡應當都有數的。

時大姑娘越想越安心。

她哪能知道,邢燕尋到底在想什麼呢?

就連裴蘭燼都不知道啊!

當時,時大姑娘挽著沈落枝的手臂,兩人從花道的一旁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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