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二章 【二更合一】「娘子可看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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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江月垂眼道:「收拾的差不多了,你洗個澡吧。來之前母親讓我給你帶了身新做的衣裳,我去給你拿著換洗。」

陸玨歸心似箭,沒有沐浴就從軍營裡出了來,又在外頭等了那麼久,身上也確實有些汗味。

他笑著出了堂屋,將廊下的浴桶搬了進來。也不用江月動手,自去提熱水灌滿浴桶。

江月默不作聲地送來許氏給他新做的衣裳,等到他開始解扣子的時候,她便從堂屋出了去,站到了院子裡。

夜風習習,月色皎潔,江月捂著有些怪異的心口,尋了些正事兒在腦子裡回憶。

早先從衛姝嵐的信中,她大概拚湊出了陸玨在宮中的過往。

現下從本地軍屬的口中,她得知了一些戰局相關的信息。

彭、鄴、暨三城在前朝窮途末路的時候,被異族侵占,成了另一方國土。聖祖在位時期肅清內政之後,便屢次禦駕親征,收復了這三城,還順著三城往北,攻下了異族的數個城池,還以顏色。

這三城發展至今,就像護衛京城的三座關卡,都是易守難攻,可以說,哪一方得到這三座城,劍指京城腹地便輕而易舉。

當年皇帝放出狠話要效仿先祖禦駕親征,就是因為那年局勢十分凶險,叛軍勢如破竹,朝廷連失二城,退守暨城。

陸玨代父出征,一開始並沒有實權,在軍中領了個監察的閒差。

他其實並不用身先士卒,大部分時候隻需在營中坐陣,很多次都是他自己請戰。先後救下了無名、熊峰熊慧等人,慢慢地有了自己的人手。

於是他親上戰場的次數越來越多,一開始也經常失利,折損人手。

在軍中那可真的是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那些人手都是他自己的,但隻要失利,主帥照樣罰他,最厲害的一次,他被打了數百軍棍。全靠著異於常人的身體素質,活了下來。

他成長的速度驚人,漸漸地就開始贏多輸少,嶄露頭角。朝廷大軍中對他信服的人也越來越多,但未曾聽過主帥給他上報什麼戰功,得到什麼封賞。

到了他失蹤前夕,他帶著自己的人手突襲,殺了一名叛軍大將,朝廷的軍隊這才順利打回了鄴城。

如此彪炳的戰功自然不好再掩藏,這才有了報到京中。

彼時情勢一片大好,若乘勝追擊,把彭城一並收復,那麼這場經歷了數年的叛亂,便已然結束。

無奈出了後頭的事兒。

有個士兵遺孀親口告訴江月:「當時殿下帶兵攻打彭城,眼看著就要破開城門。戰場上突然出現了好些個黑衣人,見人就殺,直奔著殿下而去。我家那口子恰好在殿下旁邊,用身體給他擋了一下便暈死過去了,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軍營裡,大夥兒都說殿下讓那些人重傷,被叛軍擒去,怕是……」

她說著便淚如雨下,「後來我家那口子退了下來,在寨子裡躺了幾日便斷了氣,臨去之前還在盼著殿下平安歸來。如今殿下回來了,還帶回了您這樣醫術高超的大夫……他地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至於他被叛軍所擒後是如何逃出來的,具體狀況便隻有他自己知道,但從他那時被人故意錯接、怪異扭曲的傷腿和月匈前被穿琵琶骨的傷疤來看,便也能猜到遭受了極為可怖的嚴刑拷打。

這樣,江月便已經大概拚湊出了陸玨的整個生平。

前十三年,他未曾感受過人間的溫情,到了軍中,雖漸漸有了擁躉,但也未曾敢展現過自己真實的一麵。追隨他的人,都隻以為他是個光風霽月、一片純孝之心的皇子。所以在他從叛軍手底下逃出後,第一時間便是自己想法子去醫治一身的傷,而不是回到自己組建的軍隊中。

大抵,他並不相信自己變成那副模樣後,仍然會有人願意像現在這般敬重他、信服他、追隨他。

若去年陸玨沒有遇上自己,就算他天賦異稟能夠活下來,背負一身傷痛,性情變得暴虐無常,倒也並不讓人意外。

好在,她沒有照著原來的軌跡,嫁給宋玉書,而是陰差陽錯地救了他,與他成了婚。

在小城的半年多時間裡,許氏和房媽媽對他視若親子,總算給了他一點人世間的溫情。

現下她也追隨在他身側,加以勸道和開解,應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但江月也沒有那個自信,能輕易消除一個人積壓多年的恨,畢竟前頭那些苦難,可謂是貫穿了他的一生。

她隻能對他好一些,比從前再好一些,讓他對這個世間多一分喜愛。若真到了無力回天,迫不得已的時候……

想完這麼一遭,她心跳漸漸的恢復了平緩。

黑團子似的小狼崽不知道怎麼又從小木屋裡鑽了出來,江月蹲下身把他按住,示意它不許頑皮。

卻看這小東西就是不肯乖乖回去,對著門口的方向嗚嗚咽咽的。

江月就在門邊上,仔細一聽,還真的聽到了輕微的踱步聲。

因陸玨就在家中,江月也不懼怕什麼,便開了門查看。

門口的小路上,一個瘦小的人影正徘徊不止。

江月借著月色一瞧,認出對方正是侯源。

他心事重重的,猛得看到小院的門打開了,而江月也就站在門口,他反而還被嚇了一跳。

萬籟俱寂,為了不打擾其他鄰居,江月壓低了聲音問他:「有事?」

侯源快步到了門前,先是搖頭,又是點頭,最後才臉色通紅地道:「有些話想了好幾日,該和娘子說。但走到這兒才發現時辰已經不早了,可這些話若不說,我實在是……」

江月微微頷首,「你直說便是。」

隔壁人家的狗吠起來,江月便把院門敞開,讓侯源站到院子裡說話。

「我……我想和娘子說,」侯源漲紅了臉,吞吞吐吐了半晌,才閉眼咬牙道:「軍中好兒郎雖多,卻也有貪花好色之輩,娘子莫要輕易被人哄騙了去!你是個好娘子,不該這般……這般……」

江月回過味來,侯源這是把她當成什麼人了?

以為她到了這兒知道尋不到夫婿,便寂寞難耐,與別的男子有染了?

不過也是,在侯源的認知裡,重明軍和朝廷的軍隊裡都沒有姓『聯』的軍士。那出現在她衣櫃裡的男子的月要封,還有著明顯使用過的痕跡。總不至於是她千裡迢迢來到這戰火紛飛的鄴城,還不忘帶著夫婿半新不舊的東西來,要帶也該是帶新做的那種。

他接著道:「我會為你保守秘密,但若是旁人知道,總歸對你不好。他日那人若對你不好,我……我就上報給殿下知道,殿下他公正嚴明,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江月越發無奈好笑,隻在心中道月要封可不就是你口中『貪花好色』的殿下,特地留下給你看的,他人還正在堂屋洗澡呢!

好在侯源也沒有多留,說完這些也並沒有看江月,拱了拱手就離開了。

江月過去把門帶上,轉頭發現堂屋的燭火不知道什麼時候滅了,裡頭也聽不到一絲水聲。

是聽到侯源夜間來尋她說話,又生氣的走人了?

江月快步過去推開堂屋的門。

小院的堂屋朝向並不好,夜間還不如外頭亮堂,江月略適應了一瞬,才看清浴桶中還坐著一個人。

他墨發如瀑,身形瘦削卻並不纖細,浴桶隻到他月匈前,露出一片白皙的月匈膛,兩條纖長勁瘦的胳膊正閒閒地搭在浴桶的邊緣。

迎上江月的目光,他並不閃躲,不緊不慢地帶著笑意問:「娘子可看夠了?若還不夠,不若進來瞧個仔細,隻是得把門關上,夜風有些涼。」

江月臉上滾燙,心口咚咚作響,震得耳朵都有些發麻。

她連聲說對不住,而後飛快地把門帶上,隔著門板解釋道:「我以為你又生氣地走了,這才推門進來瞧一眼。」

「沒有,隻是聽到門口有些響動,怕影子照在窗上讓人瞧見。」

輕微的水聲再次響起,她也不敢再聽,連忙回了屋。

沒多大會兒,陸玨身穿中衣,帶著水汽進了屋。

他的頭發也拆開洗了,頭頂簡單的擦過,其餘濕發披散在腦後。

正有些心神不寧的江月見了,便找了乾布帛,站到他身後給他擦頭發。

擦著擦著,江月難免注意到他背後的水漬暈染。白色的中衣貼在他勁瘦的窄月要上,依稀能透出肉色。

他月要後也有一道長疤,微微凸起,一直延伸到……

「嘶。」陸玨輕輕地痛叫一聲,江月才發現自己失了力道,拽痛了他。

江月收回目光,連忙說抱歉,然後將乾布帛墊在他半乾的頭發後頭,圍在他半透不透的中衣。

「你等頭發乾了再睡。時辰不早了,我先睡了。」她轉身就要鋪開自己的被褥。

陸玨卻說不急,「還有正事兒呢。」

少年皇子的手帶著灼熱的溫度,輕而易舉地圈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身邊坐下。

江月的裙擺蓋在他的腿上,往旁邊挪了挪,才問:「什麼事兒?」

「還能是什麼事兒?自然是抓內奸。」陸玨覷了一眼她的臉頰,破天荒的覺得她配置的藥膏有些礙眼,讓人瞧不清她真正的膚色。

他的語氣還是懶洋洋的,說的卻真的是正事,「既知道了有這麼一號人,總不能一直放任不管……也省得我這『貪花好色』之輩,次次回你這兒都得翻牆走窗、鬼鬼祟祟的。」

他果然還是把侯源的話聽到了耳朵裡,江月好笑地抿了抿唇,隨後又正色道:「你想到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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