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 77 章 你就先當著本道的跟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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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霜輕輕點頭,表示理解。

如今隗家長輩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偌大的門庭隻剩下隗驕和她弟弟勉強支撐著。

個中苦楚,恐怕外人難以想象得到。

靈堂設在前院,姐妹倆過去的時候,隗驕正跪在燒了紙錢的銅盆前麵,厲聲斥責她的弟弟。

「這個家就隻剩下你我,如今你一心尋死,渾渾噩噩,是想讓隗家絕後嗎?」

她弟弟隗朗在她後半步位置跪著,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如今邊境形勢不明,爹爹含冤而死。你不想著幫家人洗清冤屈,隻想一死了之,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對得起爹娘對你的栽培嗎?」

隗朗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哪有什麼冤屈?爹爹在眾目睽睽之下變身,那麼多人都看在眼裡,還能有假?」

「啪」——

隗驕一巴掌打在弟弟臉上,「爹娘養育你我長大,他到底是妖孽,還是保家衛國的將軍,你難道分辨不清嗎?還是你也覺得,你的親爹是個肆意傷人的可鄙妖物?」

隗朗羞慚地低下頭,眼裡浸著濕潤,強忍著才沒落下淚。

「爹爹臨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邊境百姓。你若是還記得你是隗家人,現在就給我披掛上陣,殺退蠻夷,守衛邊疆!」隗驕眼眸赤紅,字句鏗鏘,「若我生得男兒身,隻管上陣殺敵,哪還用管你這個窩囊廢?」

隗朗被這一句一句說得抬不起頭,不知何時起,早已淚流滿麵。

「如果爹爹真的是被冤枉的,官家不顧我們祖上三代立下的汗馬功勞,竟默許妖道如此欺辱我們,我們隗家軍為何還要為了他們征戰沙場?」

隗家蒙遭這般奇恥大辱,還要讓他們為了這樣的朝廷,繼續拋頭顱灑熱血嗎?

他做不到。

隗驕眼中也浸上了閃爍的淚光,可她仍高昂著頭顱,語氣無比堅定,「我們隗家世代從軍,不是為了官家,而是為了大晉千千萬萬的百姓。若非百姓擁戴,你以為我們能過上現在錦衣玉食的生活?若不是我們祖上曾護佑過一方百姓,恐怕你我如今還在地裡刨食,發愁下一頓飯吃什麼!」

「你若當真以為,讓你去戰場上拚殺,是為了官家,為了宏圖官運,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江采霜姐妹倆站在垂花門下,隔著滿庭的鬆柏,遠遠地望見這一幕,都被隗驕這番話給鎮住了。

不愧是將門驕女,傲骨錚錚,忠貞不屈。

隗朗與隗驕同年同日生,是罕見的龍鳳雙生子,姐姐隗驕性情剛烈,時常到郊外肆意縱馬,不知有多瀟灑。

反觀她的弟弟,性情內斂文弱,沒有姐姐的扶持,怕是撐不起隗家快要倒下的門楣。

隗驕這番話,仿佛一柄利刃刺進隗朗心裡,給他帶來剜心般的痛楚的同時,卻也讓他終於從悲痛中清醒過來。

隗朗下定決心,朝著靈堂磕了三個響頭,又朝著姐姐磕頭,依依不舍道:「姐姐,我明白了,我不會再這麼頹廢下去。我明日便收拾行裝,回西北,代替爹爹守衛邊塞!京城的事就托付給姐姐了,你一定要幫爹娘討回公道!」

隗驕眼中熱淚淌下,重重點頭,「好,你放心去吧。」

隗朗站起身,跑出了靈堂。

隗家在邊關有座老宅,還有他的幾位叔伯,和鐵骨錚錚的隗家軍。

他不要留在京城,他要替父親趕往邊關,帶領隗家軍擊退蠻夷,還邊關百姓一個太平!

隗朗走後,江采霜姐妹倆才從樹後走了出來。

看見有外人在,隗驕不願暴露自身軟弱,連忙擦去臉上的淚,起身迎客,「采青?你來了。這位是……霜兒吧,我們上次在望天樓見過一麵。」

一想起端陽節,隗驕的心又是一痛。

那個時候家裡人都還健在,其樂融融地聚在望天樓過節慶,可如今……門庭凋敝,家破人亡。

她連忙將這些悲涼的想法甩出腦海,麵色如常地,給二位來客遞過去三支香。

江采霜和堂姐一起上前祭拜,燒了紙錢。

黑灰的紙錢從銅盆裡打著旋飛出來,隗驕一邊收拾,一邊招呼她們,「待會兒要不要留下來吃頓便飯?」

江采青看著好友紅腫的雙眼,心疼地點點頭,「好。」

停頓了下,她緊接著說道:「我跟霜兒這次過來,還有一件事要同你說。」

「什麼?」

「隗驕,你爹爹可能沒有死。」

「什麼?!」隗驕瞳孔驟然收縮,驚詫出聲。

「前頭幾次茶圍的時候,我同你和其他人說過吧,我有個妹妹在江南學了道術,修為不淺。她跟我說,被送進你家的豬精名叫『豬豚蛇』,根本就是一種未開靈智的妖物。是有人偷梁換柱,借用陣法之便,把你爹爹和妖怪調換了。」

隗驕驚愕之下,喉嚨仿佛被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隻顧呆呆地看著江家姐妹,聽完江采青的話,求證的視線立馬看向江采霜。

於是江采霜接過話頭,繼續解釋道:「我昨日去過臨仙閣,裡麵有個暗道藏在陣法後麵。我猜測,冬至那日,隗大人憂心邊關戰事,誤打誤撞闖進了暗道。

「暗道裡麵的人怕他宣揚此事,又不能當場殺了他。有人急中生智,便將隗大人困在陣法中,同時放出豢養的豬豚蛇,想讓所有人都以為,隗大人是妖孽所化。」

如此一來,隗大人突然消失的事,便不會有人追究了。

因為人人都以為,眼前的豬精就是他。

隗驕暗暗握拳,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恨聲道:「究竟是什麼人,在臨仙閣中設了暗道?為此還不惜將髒水潑到我爹爹身上,害得我母親和祖母不堪受辱,自縊而死。」

江采霜遲疑片刻,沒有隱瞞,「是裴玄烏。」

「國師?」隗驕愕然一瞬,很快反應過來,「是了,除了他還有誰能驅使妖物?萬萬沒想到,受人敬仰的國師,竟是草菅人命的邪道。」

裴玄烏明明能將豬豚蛇直接斬殺,卻偏偏隻是暫時控製住它,並遣人將其送到隗家。

無非是想將此事鬧得更大,借此來樹立威信,恐嚇其他想跟他作對的朝廷大員。

隗驕迫切地問道:「你們剛才說,我爹爹還活著?」

「嗯,他應該還被藏在暗道之中。我這次來,是想問問有沒有隗大人的畫像?下次我再潛進臨仙閣的暗道,盡快將他救出來。」

「有!我娘親擅丹青,書房有許多我爹爹的畫像,我這就去派人取來。」隗驕聽聞此言,不敢耽擱,立馬派小廝去書房取畫像。

趁這個空檔,江采青拉住隗驕的手,「我們方才過來的時候,看見隗朗了。」

「被你們瞧見了。」隗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當真舍得讓他這麼早就上戰場?他年紀小,又沒有長輩指引,萬一出了什麼岔子……」

隗驕苦笑,「我爹爹死……失蹤前最記掛的就是邊關,為此他憂慮得寢飯不思。若是能讓隗朗去邊關盡一份力,我想爹爹知道了,也會覺得欣慰。」

她反手握住江采青的手,「你放心吧,我還有幾位叔伯留在邊關,他們會好好教導隗朗的。」

原本爹爹就有意讓隗朗這兩年上邊關歷練,經此一遭,隻不過是把時間提前了而已。

若她不是女兒身,她寧願代替弟弟上戰場,也不想留在這個汙遭的京城。

「你讓他這時離京,也是怕隗家出事,想保住他吧。」

隗驕隱晦地點了點頭。

知道她們憂心邊關,江采霜便將燕安謹告知自己的消息,同她們二人說了。

聽說西北固若城淪陷,隗驕望天長嘆,一時間竟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爹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派去書房的小廝抱著一摞畫跑回來,隗驕領她們去了旁邊的花廳,將畫作一一展開,擺著桌案和太師椅上。

「這些夠了麼?」隗驕問。

江采霜一幅幅仔細看過,將隗大人的長相記在心裡,「足夠了。我今夜便再去一次臨仙閣,勢必將隗大人救出來。」

從隗府出來,江采霜打算提前為晚上的行動做準備,便先和堂姐分開了。

她回到定北王府的時候,燕安謹外出辦事,不在府上。

正好,江采霜因昨夜的事,還有些不好意思見他。

她進屋翻找師父的手劄,在其中找到了關於豬豚蛇的記載,後麵還寫明了如何對付它。

為了以防萬一,江采霜多記下幾種不常見的妖物,還有每種妖物的克製辦法。

接下來就是多準備一些符籙,解毒丹,療傷丹,以備不時之需……

冬日天黑得早。

等她忙完這些準備,暗沉沉的天幕已經壓了下來。

江采霜換上一身輕便的夜行衣,坐在花廳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燕安謹回府的消息。

她悶悶不樂地將杯中茶一飲而盡,拉上黑色麵罩,正打算獨自前往臨仙閣。

就在江采霜邁出花廳的一瞬間,有人從天而降,落在她眼前。

江采霜愣了一下,從下往上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緋紅繡金袍角。

再往上是挺拔頎長的身段,玉帶勾勒出的勁瘦窄月要,視線最後落在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

這人氣息微喘,桃花眸溫柔似水,笑吟吟地望著她,「幸好趕上了。」

瞧見他額間的細汗,江采霜便知,他定然是從別處匆匆趕來的。

剎那間,好似心髒被人攫住,滾燙的熱意蔓延在月匈臆間。

江采霜心中歡喜,嘴角下意識想要勾起,卻控製著不顯露出來,「你趕上什麼?我正要出門,你便留下來看家罷。」

燕安謹何嘗看不出她的口是心非,直接將她肩上的小包袱拎了過來,扛在自己肩上。

他言笑晏晏,嗓音低沉磁性,「趕上給道長當打手。」

江采霜差點藏不住臉上的笑意,怕被他看見,便連忙快走兩步,邁進了院子裡的黑暗中。

「行,那今夜……你就先當著本道的跟班吧。」

「遵命。」燕安謹輕笑道。

他身高腿長,三兩步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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