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 54 章 道長當真不記得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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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睜眼,卻回到了南柯鎮。

江采霜頭痛欲裂,手心痛苦地抵在太陽穴兩邊。

背後伸來一雙大掌,輕輕移開她的手,溫熱的手指落在穴位上,動作輕柔地幫她按揉。

猶如沁涼的水流,滋潤了乾涸的土地。

江采霜腦袋總算不再一跳一跳的疼,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發現自己回到南柯鎮的小院,她不禁皺起眉,「怎麼回事?我們不是已經去青州了嗎?怎麼又回到這裡了?」

「嗯?看來道長是睡迷糊了。」燕安謹低低地笑著。

江采霜回頭看他,「你這話何意?」

「前夜中秋,我們留宿這方小院,道長與羅方恰巧是同鄉,便興致頗好地多喝了幾杯酒,昏睡了整整一日呢。」

江采霜怔愣地聽完,「什麼?」

中秋早就過去了,怎麼會是前夜?

她什麼時候跟羅方喝酒了?

燕安謹無奈地看向她,搖頭輕笑,「道長素來酒量不佳,這次的桂花酒甘醇濃烈,後勁頗大,在下應該攔著道長的。」

江采霜捏了捏指尖,茫然如稚童一般,「你在說什麼……」

她明明沒有喝桂花酒。

此行要去見師父,她明知自己酒量不好,怎麼敢碰酒呢。

燕安謹原本輕鬆的神態,逐漸染上些許凝重,低聲問:「道長當真不記得了?」

江采霜搖頭,「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燕安謹擰眉望著她,隨即下了床榻,從桌上取來一隻盛了酒液的酒盞。

「道長聞聞看,桂花酒的香氣你可還記得?」

江采霜湊近酒盞,聞見清冽馥鬱的桂花香氣,「桂花酒的酒香我記得,可隻有梁武他們喝了酒,我並沒有喝才對……」

燕安謹站在床榻邊,麵露憂色。

他抬起手掌,掌心輕貼在她額頭,「似乎並未發熱,奇怪。」

外頭傳來小虎子的聲音:「主子,要出發了。」

燕安謹握住她的手,商量似的輕聲道:「道長,我們先回青州。之前發生的事情,道長路上再慢慢想,可好?」

他說話的語氣和風細雨,如江采霜記憶中一樣溫柔。

「好。」

燕安謹扶她下床,更衣穿鞋。

江采霜被他牽著來到院中,其他人已整裝待發,羅方也跟他們一起。

「我不會騎馬,便與梁大哥同乘一匹吧。」羅方靦腆地開口。

梁武大掌一揮,豪爽應下,「好!待會兒就讓大哥帶你體會一番,策馬疾奔的妙處!哈哈哈哈。」

羅方忙連聲討饒,「梁大哥就饒了我吧,我長這麼大還沒騎過馬,慢慢來,慢慢來就好。」

江采霜站在石階前,這院子的陳設布置倒是與她記憶裡的沒有出入。

連帶院子裡這棵參天的古槐,她也頗有印象。

視線掃過樹上掛著的燈籠,江采霜眼睛一亮,剛要去摘燈籠,卻被人握住手臂。

燕安謹關心問道:「道長要做什麼?」

「我去看個東西。」江采霜指著前方的槐樹。

「好,我陪你去。」

江采霜走在前麵,燕安謹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

不知為何,江采霜心中莫名發毛,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而身後也傳來了沉沉的、加快的腳步聲。

她跑得越來越快,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可這個小院就好像沒有盡頭似的,跑了許久都沒有跑到樹下。

終於,江采霜氣喘籲籲地跑到了槐樹邊,她踮起腳,摘下了掛在樹上的燈籠。

院子裡所有正在交談的人齊齊停下,空洞的視線轉向她。

在她身後,燕安謹伸出一雙手,將燈籠從她手中抽走。

「道長到底要看什麼?」

江采霜被驚了一跳,心慌不已地回頭。

卻見燕安謹神色如常,修長指尖把玩著那隻燈籠,似乎隻是好奇。

江采霜稍稍鬆口氣,指尖摳開燈籠外麵糊著的紙,撕開一條縫隙,「若是我真的昏睡過去了,便不會知道這燈籠裡有毒香。」

隻要燈籠裡有毒香,就能證明她實實在在經歷過中秋夜的事。

她沒有喝酒昏睡。

沒有。

江采霜撕開糊在竹篾上的燈籠紙,露出裡麵的一截蠟燭,可旁邊空盪盪的,什麼都沒有。

「怎麼沒有?不應該啊,明明有毒香的。」

「什麼毒香?」

江采霜抬起頭,「羅方與強盜聯手,偷偷在燈籠裡放了毒香,想要迷暈我們,搶奪金銀馬匹。」

見燕安謹露出不解的神色,她抓住他的衣袍,著急地解釋道:「你忘了嗎?還是你跟我說的,整個南柯鎮都有問題。」

「什麼問題?」

「南柯鎮隻有年輕男人,沒有老弱婦孺。」

燕安謹眉心攏起,盯著她一言不發。

江采霜心下不免焦急,便將燈籠搶過來,繼續撕外麵的油紙,把燈籠撕成了一個隻有竹篾的框架。

如此一來,視線再也不受遮擋,燈籠裡麵就是隻有蠟燭,沒有她所說的毒香。

院門被敲響,一位微胖的婦人牽著小孩過來,「羅大哥,你這是要走了?」

羅方憨厚地笑了笑,「是啊,我要回青州去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終於能回家去了。我正說要給你送些吃的,既然你要回家,正好把東西帶到路上吃。」

「多謝了。」

江采霜怔怔地望著突然出現的女子和小孩。

整個鎮子明明沒有女人,沒有稚童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燕安謹嘆了口氣,「興許是臨近青州,道長心緒煩憂,所以才生出了幻覺。」

「不是幻覺……」

「道長無須太過擔心,清風真人法力高深,不會有事的。道長若是覺得疲累,我讓人租一輛馬車,道長路上便坐在車裡休息。」

江采霜喃喃自語著搖頭,「不對,不對……」

可眼前發生的一切都這麼真實。

視野中一切都清晰明亮,顏色鮮活,她能聞到淡淡的槐花香,能感受到竹篾尖戳手指的痛感。

是她剛從一場漫長的幻夢中蘇醒,還是她此刻正在夢中?

這是夢境嗎?

燕安謹聲色如常地吩咐人備好馬車,他和江采霜一起坐在馬車上,其他人騎馬隨行。

路上,每路過一個地方,燕安謹都會向江采霜介紹這裡的風土人情,還有一些有趣的奇聞軼事。

因著這次多了輛馬車,所以前行的速度慢了不少,用了快五日才到青州城。

江采霜沉默不語地坐在馬車角落,腦海中有兩股念頭在瘋狂拉扯。

一個念頭是,之前從南柯鎮開始發生的一切,都是她醉後的一場夢,如今夢醒了,她也該將那些事情放下。

另一個念頭是,她此刻就被困在一場夢中。

若當真如此,她要怎樣才能逃出去?

這幾日她所經歷的一切都好似真實發生的一樣,她可以吃飯喝水,能看得很清晰,能聽得真切,能聞到氣味,也能嘗到味道,有觸覺更有痛覺……甚至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還在馬車上。

會有這麼長的夢嗎?

江采霜不禁開始懷疑。

馬車駛進青州城,簾絡外麵傳來熱鬧喧嚷的聲音。

江采霜撩起車簾往外看,見外麵燈火輝煌,長街酒旗招展。

楊柳河岸邊搭起了無數香案祭壇,擁擠的人潮正在燒香做法,敲鑼打鼓地祭拜水路菩薩「禹王」,祈求禹王震澤保平安。掛著華燈的輕舟盪破水波,絹紗後的歌姬舞姿曼妙,絲竹聲裊裊。

「青州城裡有白露節氣祭禹王的習俗,香會能持續七日,今天正好是最後一日。」

江采霜被盛況所吸引,撩著簾絡看了許久。

在她認真賞景之時,腦海中被忽略的念頭一點點浮了上來。

如今南方多地戰事四起,已經快要蔓延到青州,怎麼還會有這麼熱鬧的景象?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剛生出這樣的想法,前麵不遠處,羅方身下的馬匹忽然不受控製,朝著馬車沖了過來。

馬車被重重一撞,江采霜的身形朝一邊倒去。

她趕緊扶住車廂內壁,可還來不及鬆口氣,馬車的馬兒也受了驚嚇,仰起前蹄在大街上狂奔起來,驚得路人四散而逃,尖叫聲此起彼伏。

江采霜被晃得頭暈目眩,幾乎要吐出來。

馬車穿過鬧市,踢翻了幾個攤位後,竟直沖江河而去。

馬蹄高高揚起,伴隨著一聲嘶鳴,馬車重重落入水中,濺起的水花灑滿岸邊。

江采霜身子驟然一輕,衣衫被打濕。

緊接著,冰涼的水不停往鼻腔裡灌,生冷的澀意蔓延到肺部,窒息和缺氧的感覺奔湧上來。

意識越來越沉。

眼皮忽然被一陣強光照射。

江采霜下意識抬起手擋在眼前,眯著眼睛坐起來,咳嗽了好幾下。

咳嗽聲嘶啞,咳出了一地的水。

「霜兒,我的好孩子,你終於醒了。」

江采霜還未反應過來,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聲音聽著很熟悉,似乎……是她的姥姥?

江采霜從她懷裡抬起頭,「姥姥?您怎麼在這裡?」

「你落水多日,今日才醒。」

姥爺的聲音也傳了過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待會兒讓翠翠把剛燉好的鬆茸雞湯端過來,給你暖暖身子。」

「翠翠?」江采霜驚詫不已,「翠翠應該在京城啊。」

姥姥笑道:「翠翠是你的貼身婢女,從小就在你身邊照顧,跑到京城去乾什麼?」

「霜兒不會是睡迷糊了吧?哈哈。」

沒多久,翠翠打著簾子走進來,端來一碗金黃澄澈的雞湯,香氣飄出去老遠。

江采霜呆愣在原地,在姥爺姥姥的勸導下,默默喝下了這碗雞湯。

她此刻正在青州老家,旁人都說她因為一次玩鬧,不慎落水,昏迷了好幾天才醒來。

江采霜不止在這裡見到了姥爺姥姥和翠翠,還見到了同樣應該在京城的采青姐姐。

隻是采青姐姐不是她的堂姐,而是變成了舅舅所生的表姐,羅采青。

「不對……這裡是寧府,我娘姓寧,舅舅的女兒怎麼會姓羅呢?」

更讓江采霜意想不到的是,她還多了一個表哥——羅方。

姥爺姥姥笑嗬嗬地同她說:「你從前最喜歡跟表哥一起玩,怎麼長大了反而生分了呢?」

「什麼寧府?怎麼連姥爺姓什麼你都忘了?」

「你爹娘何時在京城了?他們、他們早些年便已經去世了。霜兒,別想這些了。」

江采霜在府上住了兩日,發現自己關於過去的記憶正在逐漸變得朦朧,模糊,就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就像是——蘇醒後對夢境的遺忘。

更重要的是,她的法力不見了。

月要間門掛著的桃木劍,小葫蘆,懷裡藏著的羅盤和符紙,都變成了一堆沒用的廢物。

江采霜從月要間門取下小木劍,努力回想法訣,試圖調動身體裡的靈力,來將其催動變大。

可她嘗試了半天,經脈中分明空空如也。

往日蘊藏在身體裡的磅礴靈氣,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江采霜不死心,換了符紙再試。

「引火符,燒!」

她手指捏訣,指向夾在另一隻手上的符紙。

幾息過去,符紙毫無反應。

江采霜深吸口氣,一次次地繼續嘗試。

「霜兒,怎麼又在搗鼓這些玩意兒了?你還想要什麼,姥姥去街上給你買。」

江采霜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這些不是街上買來的,是我師父送給我的。」

「什麼師父?你這孩子,又在亂說什麼胡話了?」

江采霜不禁氣急,「我師父是清風真人,住在青城山,拂塵觀。我從五歲起就跟他拜師學藝,學了降妖除魔的本事,怎麼突然間門就不行了呢?」

姥姥露出慈祥的笑容,「傻孩子,這世上哪有什麼妖魔?是不是睡覺前看話本看得太多,夢裡被魘著了?」

「我沒有亂說,這個世上就是有妖魔。我被我爹娘接去了京城,和燕世子一起破獲好幾樁案子,捉了好多妖。」

「燕世子……這個人聽著倒是耳熟。」

「在什麼地方聽到的?」

「不記得了。」

江采霜眼裡不由浮現出失落。

這個地方雖然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老家,但她不想繼續待在這裡。

這裡處處透著詭異,處處透著陌生。

根本不是她的家。

江采霜溜出老宅,叫了輛馬車,徑直前往青城山。

可到了青城山下一看,卻並沒有看到上山的石階,也沒有看到聳立的山門。

隻有一座蒼莽高山矗立在那裡,山上林木茂盛,是幾乎無人踏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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