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柳少爺他本身就風流倜儻、風采卓然、風姿綽約、風裡來雨裡去」柳述用完畢生所學後,清清嗓子,朗聲道,「覺得再沒有比他更漂亮的女人能吸引住他,所以他可以做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呢?」
「沒這個可能。」朱大娘說。
「」你剛剛還誇我頂好看的呢?果然是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沒有,沒有男人能做到片葉不沾身,尤其是他那樣的闊少爺。」這時,朱大娘的丈夫接話道,「除非他有問題,比如隱疾什麼的。」
其他幾個男人也附和起來:「是的。」
柳述一驚:「隱、隱疾?」
「對。男人最了解男人了,對吧?」朱大娘看向幾個大男人,幾人紛紛點頭,表示她說的有道理。
柳述:「不可能!」
的吧?
柳述也迷茫了,他想起每次和自己一起去青樓的兄弟們,都是左擁右抱,然後摟著美人各自進房該不會隻有他真的是在房裡聽曲,看歌舞表演吧?!
——那花魁數次欲言又止的眼神,也許並不是含羞帶怯,而是在質疑他的能力,憐憫他的隱疾?
柳述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小兄弟,你怎麼了?板凳燙屁股了?」朱大娘關心地問。
「時辰不早了,我要回去歇息了,各位後會有期!」柳述轉身就快步走出院子,見無人注意自己,立馬拔腿就跑,一路奔跑回去。
「出什麼事了,怎麼跑得這麼急?」正在院子裡洗衣服的沈柯見他跟一道煙似的沖進了堂屋,片刻後,柳述又慢慢倒了回來,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怎麼了?」沈柯再次問道。
柳述撓撓頭,想問又問不出口,索性蹲下跟他一道搓衣裳。
「去哪裡玩了?」沈柯從他袖口上取下一片瓜子殼。
「種了向日葵的那家。」
「那是向姐家。」
「哦,就是去她家了,挺熱鬧的嗬嗬嗬嗬。」
「是啊,她們家瓜子最多,大家都喜歡晚上去她家乘涼嗑瓜子。」沈柯道。
「那你怎麼不去?」
「我不太習慣。」沈柯笑道,「她們太親切了,我有點招架不住。」
「這有什麼難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唄,還能打發打發時間。」
柳述從來沒有交際上的煩惱,可沈柯就不同了。
小時候身體不大好,幾乎都是呆在自己府裡,接人待物也有兄長去負責,自己則一天到晚都縮在房裡沉迷看書,鮮少與外人接觸。
若不是這趟出門,親自看看外麵的世界,恐怕他依然是那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書呆子等等,他現在好像也沒能分出五穀?
哎。
「你嘆什麼氣呢?」柳述問道。
「嘆我無才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沈柯長嘆道。
柳述沉默片刻:「說人話。」
「我真沒用。」
「哎。」
「你又嘆什麼氣?」
「蹲麻了。」
沈柯笑了起來,起身拿著板凳放到他屁股後麵:「坐會吧。」
「那衣裳怎麼辦?」
「我來洗就好。」沈柯搓好衣服,拿去晾在繩子上。
「衣服都會洗的人,怎麼會沒用呢?」柳述翹著腿說道,「我爹以前告訴過我一句話,叫什麼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沈柯聽到他用這話來鼓勵自己,感到溫暖的同時又有些想笑,下一刻就聽他侃侃而談道:「就是說做生意的人吶,不能因為一時的虧損而泄氣,笑容一揚,黃金萬兩!沒什麼是一個笑容解決不了的。」
「?」
一句話,就讓男人懷疑自己寒窗十年的書白讀了。
夜深人靜時,柳述想著今晚的事睡不著,輾轉反側好一陣,起床準備去外麵吹吹風,卻發現隔壁屋的門縫中透著一點光亮。
他敲了下門,聽到「請進」後推開門,見沈柯在借著燭光看書,小心走進去,像是怕打擾到他,聲音都不自覺放低:「都這麼晚了,還在看書啊,醫書?」
「不是。」沈柯將書皮亮給他。
「看不懂,我暈字。」柳述擺擺手。
沈柯低聲淺笑,視線復又回到書上。
蠟油順著蠟燭往下滴落,到尾端時又慢慢凝固成一小塊的不規則物體。
柳述趴在桌子上,盯著蠟油看了半天,幾次抬眼,都沒發覺沈柯有犯困的痕跡,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好奇道:「你為什麼不去參加科舉?」
沈柯眸光微動,心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這時應該已經奔赴考場了。
可惜如今他已不在京城,而且這段時間的經歷,讓他沒那麼向往科舉了,準確來說是緊迫程度沒那麼強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沈柯道。
京城權貴聚集,一派繁榮景象,叫他險些以為全天下都如此。若不是一路親眼見證了老百姓的生活,親自感受真正的生存困境,壓根無法能體會到百姓的艱難與不易。
讀了這麼些年聖賢書,通曉聖人智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卻不弄不明白生活裡的柴米油鹽,拿不出解決百姓們困頓的實際辦法,那麼高中狀元除了能光耀門楣,又有何用呢?
「確實,春闈都要過了,你也來不及了。」柳述說。
沈柯笑著點點頭:「對,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