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點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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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楚三言兩語,將一個漫長曲折的故事講述完畢。

他靜靜看著殿外,此時暮色已經降臨。

「珩煜並不知道,當初華裳為了他放棄了什麼,但我知道,華裳眼睛裡的對權力的熱烈還未消退。」

「她沒有放棄。」

「這就是她不放棄的後果嗎?」

裴九枝安靜地聽著,許久,他起身,將手按在了裴楚的肩膀上。

「父皇,回宮歇著吧,我會查明真相。」裴九枝平靜說道。

裴楚領著宮人,孤獨地離開了皇城司。

殿內,就隻剩下烏素與裴九枝了。

這一整日,烏素都很安靜,她旁觀著整個故事,對人類又有了新的了解。

裴九枝靠在她側旁的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烏素抬手,纖細的手指撫過他微蹙的眉,她柔聲喚:「小殿下,因為什麼煩心。」

「我今晚要去雲衛黑獄,怕是不能陪你了。」裴九枝低眸,安靜地看著烏素。

「你不喜歡雲衛,我就不帶你去。」他說。

烏素溫柔的眸斂了斂,她對他點頭。

她知道,小殿下有自己的謀劃。

他將自己身上背著的長劍取了下來,交到烏素手裡:「今晚,替我拿著它,好嗎?」

「好。」烏素接過劍的手抖了抖,她還是懼怕這劍。

裴九枝微涼的大掌按在烏素的手背上,他傾身低眸,在她眉心處碰了一下。

「不要害怕它。」他說。

「它太鋒利了。」烏素回答。

她不知道小殿下將這把劍交給她的意義。

這是從他身上落下來的、最靠近心的劍骨,這枚劍骨,本該銳利勝刀,冰冷如雪,出塵若仙。

現在它卻安靜伏在烏素的掌心之上,沒對她這非人的存在產生任何的排斥。

「將它帶著,就像帶著我一樣。」裴九枝說。

烏素執劍的手抖了抖,她點了點頭。

裴九枝送她上了回日月閣馬車,他自己縱馬往雲衛署奔去。

烏素坐在馬車裡,安靜地撫扌莫著這把清光爍爍的長劍。

她打算安撫它一下,和這兵器打好關係,這樣它就不會誤傷她了。

與此同時,正在縱馬而行的裴九枝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

他的喉頭滾動,無形中,似乎有一雙纖細溫柔的手撫過他的月匈膛。

劍是身,劍意即心意,他與這把劍,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

他不在烏素身邊,擔心她出現意外,才把劍給了她。

現在的雲都,似乎各處都潛伏著危險。

「小殿下……」

烏素對著這把劍喃喃自語,她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隻是在發呆的時候,不斷喚著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已經成為烏素的習慣。

他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在她空白的、如死水般的心境之中,刻板地印上了這三字。

就仿佛是日月閣裡的水池,倒映著天上日月。

烏素是聽裴九枝話的,她孤身回了日月閣,連沐浴的時候都將這把劍帶上。

在她脫下內裙的時候,那柔軟的軟綢堆疊在腳麵之上,烏素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劍鳴聲。

她習慣了這聲音,裝作沒聽到,隻自己走進浴池之中。

池子裡撒了茉莉花瓣,幽幽芬芳傳來,烏素將自己的大半個麵頰埋進水裡。

與此同時,走進黑獄裡的裴九枝腳步一頓,他的麵上出現一抹不正常的紅暈。

身後的雲衛趕緊詢問他:「九殿下,怎麼了?」

「沒有。」裴九枝斂眸,平靜答道,「去將白將軍帶上來吧。」

烏素泡在水池裡,手指點著水麵,她看著氤氳霧氣盡處放著的那把清光長劍。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這把劍的劍身之上,似乎裹上了黑白的色澤。

在每日的相見中,它在靜靜地發生著變化。

當然,最開始,它的外形隻是極質樸簡單的一把鐵劍模樣。

烏素慢悠悠地洗澡,在雲衛黑獄裡的裴九枝慢悠悠地提筆寫卷宗,隻是撇出的筆鋒略微有些抖。

他就知道,烏素是個笨蛋,還是一個很聽他話的笨蛋。

在烏素泡澡發呆的時候,她在浴室外聽到了禮貌的敲門聲。

「王妃娘娘,您在這裡嗎,我是公主府的人,您府中沒有下人通報消息,我隻能自己上來了。」

「沒關係,什麼事?」烏素柔聲問道。

「大公主……請您去公主府,說說話兒。」那姑娘說道。

「啊……」烏素有些意外,她問,「她請了小殿下嗎?」

「王妃娘娘,公主隻請了您。」那姑娘馬上答道。

「你等等我。」烏素從浴池裡走了出去,晶瑩的水珠順著□□的身體曲線滑落。

她將衣裳穿好,把小殿下的劍拿上。

烏素不知該將這把劍放在何處,隻學著小殿下,將它背在身後。

這把劍輕盈,好像沒有任何重量,烏素背起來也不覺得累。

她答應了大公主的邀約,往公主府而去。

——

在不久之前的黃昏下,裴華裳回到了公主府。

她從轎輦上奔了下來,提著裙子,往自己居住的內院奔去。

裴華裳的步子跨得很大,她穿著的繡鞋有著細長的跟,也不怕崴了腳。

「白珩煜丟的花呢?」她厲聲問管家。

「回公主殿下,應該是被……被下人收走了。」管家不安地擦了擦自己額上的汗。

「去找回來,誰允許他動我的東西?」裴華裳以極大的力道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現在的她,遠沒有方才在皇城司的冷靜漠然。

那門敞開,露出內裡的裝飾與物件,屬於白珩煜的東西,已經盡數被他收拾好。

他將自己的東西,都從公主府裡搬了出去。

於空盪盪的桌上,放著她給他的和離書。

其上,「白珩煜」與「裴華裳」二字,尤為醒目。

裴華裳坐在桌上,等著下人將那束紅色芍藥尋了回來。

乾枯的紅色花瓣落在她的掌上,她輕輕地將著枯枝重新放回了花瓶裡。

她起了身,問身邊的侍女:「薑然和薑也呢?」

她問的是薑然和她的妹妹。

「薑也姑娘還在機關師那裡,她雙腿上輔助行走的部件還需要調試,薑然姑娘,應該在您叫她去的地方。」一旁的侍女行禮說道。

裴華裳往那處原本隻有她知道的地方走了過去。

在公主府中央的一處密室之中,隻有上方的一方天窗引來一線天光。

於幽靜的密室裡,閃爍著瑩瑩光點,純白的、幾近透明的純潔花瓣在這處隱秘的花房之中盛放。

是月瑩花,當初白珩煜贈給裴華裳的域外之花,竟然在這裡開得燦爛。

西域清河的極北之處,一整年也見不到多少陽光,所以月瑩花的生長,幾乎不需要陽光。

相反,這些嬌嫩的花兒,更喜歡幽暗的環境。

異地種植,困難重重,也不知裴華裳是如何將它們培養起來的。

薑然在月瑩花中央穿梭著,她耐心地澆著水,仔細檢查著每一片花瓣,小心照顧著這些異鄉的花。

她在園藝上,確實極有天賦,前段時間,密室裡的月瑩花還蔫蔫的,似乎快要枯萎。

現在它們卻盛放在幽靜的角落。

這就是,裴華裳要薑然養的花。

在此之前,公主府裡,隻有她自己知曉這個秘密。

「公主殿下!」薑然見裴華裳來了,趕緊放下自己挽起的褲腳,將最後幾朵花澆完。

她小步跑了過來,對裴華裳行了一禮:「您怎麼來啦,是來看花的嗎?」

「嗯。」裴華裳站在這月瑩花的中央,平日裡淩厲的眸色都軟了下來。

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是,她還是站在城樓上欣喜等待心上人乘勝歸來的小姑娘。

「花養得很好,之前它們狀態不對,我也束手無策。」裴華裳道。

「咦?公主殿下,哪裡的話,這些花能好起來,可全是大公主您的功勞。」

薑然這話說得真誠,並無奉承之意。

裴華裳眸中露出些許疑惑之色。

「我大致推算出時間了,這花是六七月的時候,因為雲都天氣燥熱,開始出現毛病。」

「那時候大公主應該是給給它們用了藥吧,它們前段時間就開始好了,我隻是幫著照顧一下。」

「若沒有那救命的藥,這些漂亮的花兒,可就都死了。」

「啊……」裴華裳張了唇,恍惚地應了聲。

她今日穿著深紅的莊重宮裝,長長的、繡著金色鳳冠的裙擺展開,鋪陳在那月瑩花之上。

「好了,隨我出來吧,別再忙了。」許久,裴華裳開口說道。

她領著薑然走了出去。

此時,一直留在公主府裡照顧的老管家還是忍不住,走上前來,勸說裴華裳。

「公主殿下,現在白大將軍在雲衛那裡,小的剛好家裡有人認識雲衛,需要小的替你通知一下雲衛那邊,多少照顧一下將軍大人嗎。」老管家躬身說道。

「不用。」裴華裳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她的聲線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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