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藥方（1 / 2）
家裡有了汽車，父親勤勤懇懇跟著彎弓張外出張羅生意，他每天回來，都帶有糖果給那黑皮包變的小子和我弟弟吃。我幫忙照看八仙夢鄉，村裡人有什麼事，都來這裡，躺到竹床上，我冒充八仙指點他們。不過，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句話，村裡人聽得多了，就很少來八仙夢鄉了。這樣也好，他們不依賴八仙夢鄉，能夠自己思考問題了。
過了一個多月，我父親能夠自己開車出去招攬生意了，每天回來都笑得合不攏嘴，顯然收入頗豐，他和母親對那黑皮包變的小子格外好，相信他是招財油包。我在八仙夢鄉，也掛著招財油包的名來指點村裡人，因此，村裡人見了那小子，盡管他木頭木腦，說話不太順暢，也對他肅然起敬。
呂洞賓和藍采和終於來了，呂洞賓問了這裡的情況，我如實說了，呂洞賓說，「村裡人能夠自己思考問題，我們就放心了，他們敬重那個黑皮包變的小子，我們呆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途了，不如到別處去，照樣以八仙夢鄉指點人。到別處去，情況也大同小異，我們一副熱心腸，相信可以提高我們八仙的知名度。」我問，「你們去哪裡？我能跟去嗎？我自己一個人，實在太無聊。」呂洞賓說，「你認識天上會治病的人嗎？」我說認識華佗、孫思邈，還有希波克拉底。呂洞賓說，「何仙姑在東海邊為人治病，口碑很好。有一個人手掌一到冬天就要脫皮，不知是什麼病，他到處找醫生看，都治不好。探聽到何仙姑治好很多疑難病症，找上門，看了三次，何仙姑開的藥方都無效果。」我說，「我去找華佗、孫思邈問問。」呂洞賓說，「你快去快回，我們在何仙姑那裡等著。」
我快速飛上天，到貴園找華佗，不見。到蠟像館東邊找孫思邈，也不見。到大王嶺找到希波克拉底，他說，「很多人的皮膚到了冬天就脫皮，不是什麼病，可能是太乾燥，塗上一點油就行了。」就這麼簡單？我有點不相信，像何仙姑這樣經驗豐富的神醫都治不好的病，塗點油就能解決？但希波克拉底沒有親眼看過那病人，不好多說，我心存疑慮地走了。
我飛到東海邊，找到何仙姑看病的診所，已是傍晚，但看病的人仍很多。這家診所，開了很多年，何仙姑每隔十年就變一個樣子，招牌也要換過名稱，對外宣稱是接手別人的生意，以免人看出她是長生不老的神仙，她喜歡變成四十多歲的樣子。我變成一隻小鳥落到診所的屋頂上，呂洞賓與藍采和也是變成小鳥在等著。
晚上六點，何仙姑關門，工人走了，她拍拍手，我們都晃到屋裡，我是六歲的樣子，呂洞賓問我找到人嗎，我說不見華佗、孫思邈，希波克拉底說是乾燥引起的，塗點油就行。何仙姑說，「乾燥，我也想到過，我叫病人塗過甘油，沒有什麼用。他說夏天沒有脫皮，天冷了，才脫皮，可以看到手掌上有很多紅點，搓一搓，手掌就變紅，發熱，還有一點癢癢的，脫了一層又一層皮，可能是一種病菌引起的。我也給他吃過維生素，不管用。」我說，「沒想到連你也被難住了。」何仙姑說，「我請教過幾個本地的有名的醫生，他們都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病。」呂洞賓說，「搞不好，名聲受損。傳開來，我們八仙都很慚愧。」何仙姑說，「沒人知道是什麼病，有什麼辦法？」我說，「那個病人在什麼地方？我去叫他塗點油試試。」何仙姑說，「他家離這裡不是很遠，隻隔幾條街。這樣吧，我到街上賣化妝品的商鋪買一些塗手塗麵防止乾燥的油脂，給他送去。」我說，「你這麼敬業，讓人欽佩，難怪這麼多人找你看病。」隻洞賓說，「我們八仙，盡心盡力給人做了很多好事，可是沒有幾個人念著我們。我想在這裡設一個八仙夢鄉，指點人看病。」他把我家鄉的八仙夢鄉說給何仙姑聽，何仙姑說，「裝神弄鬼，人們就把我看成騙錢的巫婆，哪裡像治病救人的醫生？」呂洞賓說，「我們要提高知名度才行，否則人們就把我們遺忘了。」何仙姑說，「我現在治不好那人的怪病，心煩意亂。」她叫我跟她到街上，買到塗手塗麵的油脂，去送給那個病人。見到那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我有點驚訝，小夥子向何仙姑討苦：因為手掌脫皮，他感到十分自卑，不敢跟人握手，更加不敢在姑娘麵前亮出他的手掌，無法充滿自信地跟人談戀愛，很苦惱。何仙姑拿出兩盒油脂給他，他很失望。我對他說，「不要失望，這是我進入八仙夢鄉，神仙呂洞賓告訴我的。」何仙姑對他說，「洗乾淨手，塗上一點油，保持濕潤，就不脫皮了。」那人當下打開一盒油脂，塗一點上手，感覺好了一點，對何仙姑連說多謝。
回去路上，何仙姑對我說，「你說八仙夢鄉，人家漠不關心。單單塗點油就治好病，這就神了。」我說，「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何仙姑說，「我的診所，每天來看病的人很多，在我這裡設立八仙夢鄉，我無暇照顧。」我說，「叫呂洞賓和藍采和他們照顧，傳出一點好名聲，就換一個地方。」何仙姑說，「他們不懂醫道，隻能煩我，又要看病，又要教人做夢。」
回到診所，呂洞賓變出一張大椅，對何仙姑說，「來看病的人很多，有些人要等很久，你對他們說，坐到這張大椅上可以進入八仙夢鄉，我們幫打個瞌睡，在他夢裡說出他患的病，還有你何仙姑開出的藥方，把他的病好了，他就對我們八仙感激不盡。」何仙姑說，「我要使出分身法才行。來看病的人多，屋裡擠滿了人，外麵還排長隊，擋住隔離理發鋪皮鞋鋪的門口，人家頗有微詞。屋裡還能放下這張讓人打瞌睡的大椅？」我說，「遇到難治的病，叫人在這張大椅上坐一坐，我看可以。」何仙姑說，「經我的手，很少有治不好的病。」呂洞賓說，「我們的目的是提高八仙的知名度。」何仙姑說，「我要分身到人的夢裡看病說藥方，很費力的。」我說，「凡人患的病，很多是大同小異，最好你能將每一種常見病都開出藥方，讓呂洞賓他們在人的夢裡說一說，等人看到你開的藥方和他在夢裡聽到的一樣，就會說真是太神奇了。」何仙姑說，「同一種病，不同的醫生開不同的藥。就是我對同一種病，不同的病人開的藥方也稍有不同，因人而異。」呂洞賓說，「人在夢裡聽到我們八仙說的藥方，和你開的藥方一樣，就顯得神奇，我們就要這種效果。」何仙姑說，「我不知明天有誰來看病，看什麼病，怎能提前開出藥方？」呂洞賓說，「就選一種常見的病感冒吧，明天有人來找你治感冒，你就叫他到這張大椅上坐一坐，他坐上去打瞌睡我們就對他說出藥方，等你給他開出相同的藥方，他就覺得我們八仙說的很神奇。」何仙姑說，「就是治感冒，我給不同的人開的藥方也不盡相同。」呂洞賓說，「開相同的藥也是可以的，明天經你醫治的感冒都要開出相同的藥。」何仙姑說，「人的身體狀況不一樣，用藥怎能完全相同？」呂洞賓說，「完全相同也是可以的，怎麼這樣說，你都不開化？」我說，「我村裡有個人，身體不舒服，不論什麼病，他都吃穿心蓮，竟然也很有用，人稱他為穿心蓮醫生。別外有個人，有病都吃保濟丸，也能把病治好。他們根本不需要看醫生。」呂洞賓對何仙姑說，「就像這兩個人這樣，明天來說身體不舒服的人，你都叫他吃穿心蓮，用最簡單的藥去把病治好，這才顯得神奇。」何仙姑說，「來我這裡治感冒的人很少，來治皮膚病的多。」我說，「很多病都是身體燥熱引起的，我們可以熬製一種涼茶，能夠包治百病，這樣就顯得神奇。」呂洞賓說，「這個主意不錯，用多種草藥熬製涼茶，明天來看皮膚病的人，叫他到大椅上打個瞌睡，我們在他夢裡說，喝杯涼茶就行。」何仙姑說，「說到熬涼茶包治百病，還不如說我開的藥是仙丹。」我說，「那就用穿心蓮說成仙丹吧。」藍采和說，「不能存心騙人，我看還是去向經驗豐富的醫生收集靈驗的藥方為好。」我說，「何仙姑就是經驗豐富的醫生。」何仙姑說，「說來說去，還是叫我事先提供藥方。」在呂洞賓的要求下，她開始用八種草藥放到開水桶裡熬製涼茶，叫我幫她看著開水桶，水燒開了再熬一個小時就行。她一天到晚都很忙，雖是神仙，也覺得很累，她坐到呂洞賓分身變出來的大椅上很快就睡著了。熬好涼茶，我，呂洞賓和藍采和都變成蝴蝶飛到屋頂上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