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風滿樓(1 / 2)
「宋知裊找到了。」
見白音步履匆匆地走到前廳,眾人原本憂心忡忡的臉上,忽得神態各異地盯著她。
俞南風直接彈起身上前追問:「裊裊在哪?!」
「在一樓偏廳廢棄的鋼琴裡。」
白音盡力保持著她語調一貫的平穩,「不過隻有一部分。」
哐當——
風雨實在是太大了,颶風鑽進來直接把一個燭台吹倒在地,夏鴻趕緊將窗子關上。
俞南風:「……什麼意思?有一部分是什麼意思?!」
白音:「你們要去看嗎?陳翊已經吐兩次了。」
程靈溪哆嗦著,難以置信脫口而出:「她被分屍了?!」
「大概率是。」
「啊——」
膽小的明旻最先崩潰叫喊,配合著屋外的雷雨交加,氣氛顯得更加瘮人。
「殺人分屍?!怎麼會這樣?!我要回家!我要回豐海!」
她歇斯底裡地拽起夏明徹走到夏鴻身邊,「老公我不要呆在這裡了,帶我回去,帶我和兒子回去!!!」
「你冷靜!」
「我怎麼冷靜夏鴻!」她瞬間擠出了眼淚,「你說這場宴請會萬無一失的!你說一切都會回到正軌!你怎麼沒……」
「閉嘴!」
夏鴻頭一次驚慌失措,立刻上手捂上妻子的嘴——
「明旻膽小經不住這些,我先帶她回房冷靜一下,待會兒再議。」
還沒等夏明徹上去阻攔,夏鴻幾乎是不容置喙地拖著明旻離開了前廳——
「我照顧你媽媽,你先跟著小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
可夏鴻夫婦的離場並沒有沖擊到俞南風和陳菁雲,對於這兩人來說,此時最重要的事情並不在這。
陳菁雲顫抖著聲線:「…小翊在哪?阿音,小翊在哪?!」
「他回房間休整了。」
陳菁雲的臉色早已發青,她第一次激動地握住了白音的手,「那他有沒有事?有沒有…碰屍體?」
她的手尤其冰涼,仿佛寒冬臘月裡的冰塊。
白音煞有介事地盯著她隨時預備湧出的淚眼,這裡麵到底包含了多少情緒?而到底哪一份是真實呢?
「他當然沒有碰,隻是看到了而已。」
白音回得不溫不火,陳菁雲瞬間放開了她,踉蹌地去了二樓……應該是想去看看兒子現在的狀態吧?不過陳翊可能不想見她。
他的確很難受,不僅是看到了駭人的「屍塊」,從昨晚的宴會到此刻的任何一個時刻,他應該都不想回憶——一場名為「回歸團圓」的酒宴,此刻已經被血腥的謀殺,攪和得支離破碎了。
而俞南風,早已驚詫得癱倒在地,淚如雨下,嘴裡不停嘟囔: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是誰要害裊裊……」
沒了適才打趣玩笑的高傲姿態,仿佛一件精美的藝術品,瞬間被摔得稀碎,正如宋知裊的狀態一般。
程靈溪趕緊將她攙扶起來,叫服務生先送她回房間休息。
適才還各懷心思、暗潮湧動的莊園大廳,因著白音帶來的消息,仿佛頃刻間化作恐怖閣樓,令人不寒而栗。
這糟糕的天氣真是越加不給麵子了,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程靈溪顫抖著手指,撥通了哥哥的電話……
***
今年夏天還真是說走就走,程靈溪他們剛出發沒多久,一場醞釀已久的暴雨便急不可耐地潑灑進了豐海市。
一連下了兩天,程家門口那處斜坡因年久未動,低窪處愣是積了兩天的水,他們家倒還好,就是苦了前麵那戶,老大爺罵罵咧咧地「掃」了兩天洪水。
昨晚,局長施煒再次朝程靈舟敲警鍾:
「靈舟,臨川鋼鐵現在可是坐實了給馮雙洲提供可引爆的原材料,你那邊要跟上進度,好好查查這些個企業背後的歪風邪氣,從哪冒出來的……」
從魏仲海、馮雙洲、鄧微、謝淩幾人的供詞中,了解到臨川鋼鐵因財務虧空,幾個大項目麵臨爛尾,所以不得不求助合作方鑫榮實業,而俞南風順勢介紹宋知裊給陳翊,明擺著是要拉著慕白集團一起下水。
程靈舟想不通,俞南風為何一定要拉攏宋家?要知道,臨川鋼鐵難關當前,鑫榮實業的實力如今也不容小覷,難道她是為了趁虛而入,架空臨川鋼鐵?不過有這個必要嗎?
畢竟慕白總裁陳翊是她的表弟,總裁母親是她姨媽,曾經豐海銀行熾手可熱的人物,手裡的資源也不少,就算她俞南風為了壯大自己,怎麼看也是朝慕白集團懷裡躺更容易吧?
不過,她為了防止夏鴻「一手遮天」,仿佛也是一個思路,夏鴻這些年在慕白的地位愈加穩固,甚至到了獨斷的地步,如果俞南風拉攏了宋家跟陳家,那豈不是很好地滲透進慕白,還悄悄削了夏鴻嗎?
不過之前搜尋到的這些蛛絲馬跡裡,有一條陳翊之前提供的線索,這個若隱若現的可能性悄然鑽進了他的思路導圖裡……
為了能驗證這個想法,程靈舟打算去一個地方,也許會有新的突破。
***
雨勢漸停,日光眼瞅著要被放出來,「談笑風聲」畫廊即將迎來本年暑期最後一波熱度。
鄒笑打開洋房院門,鐵門哐當一聲,拍打到了繁盛的藤蘿枝蔓,這幾天的積水簌簌滾落。她把院子裡的積水處理乾淨,剛將海報重新搬出去,就聽到敲門聲——
「已經營業了,直接進吧……」
可她發覺,這人有點不速之客的意味,還有點眼熟……
來人徑直走到鄒笑麵前,亮出警官證,鄒笑這才明了為何有點眼熟——他的五官細節幾乎和程靈溪如出一轍。
程靈舟開門見山道:「我不是來看展的,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鄒笑臉色一頓,「什麼事?」
兩人在角落的茶水區落座,鄒笑給他泡了杯茶水,用的還是TR的茶包。
「這間畫廊開在九年前,創辦人裡包含你和俞南風,對吧?」
「是,我們是大學舍友,畢業時一拍即合辦了這個以我們名字命名的畫廊,隻可惜後來迫於現實,各奔東西了,隻留下我一個人苟延殘喘……」
「這言重了吧?依我看『負重前行』才對。」程靈舟糾正道,
「我查過這畫廊在運行之初,曾一度麵臨倒閉,那時候的它才是真的『苟延殘喘』,多虧了豐海大學藝術學院的資助才得以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