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井底之蛙(蘇萍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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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你說我是不是不配活著?」

我有些疑惑的問懷千,她驚訝的看著我,連忙問我為什麼會這樣想。

「他們說了男人怎麼活,說了賢妻良母怎樣活,但是沒有說妾和青樓女子應該怎麼活呀!這麼說來我們就不該活著,那為什麼娘要把我生出來,又讓我當妾呢?」

懷千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所以然,她對經學不感興趣,隻說別人怎麼做,我就該怎麼做。

我長籲短嘆,又是淚流滿麵的一天。

過了兩日是宮中的賞花大典,楚承安帶著我們一同去。

如今正是盛春時節,洛邑的牡丹爭相開放,牡丹園中,萬株牡丹盡皆爭妍。

牡丹就好像國色天香的女子,可是這世間又有多少?那些普通的、作為陪襯的女子,活在世間又有什麼意義呢?

望著麵前相攜而行的兩人,我又覺得自己多餘。

其實他們已經很恩愛了,找我這樣的人過來延續子嗣,可是為什麼人要有那麼多的孩子呢?多少世家大族幾百幾千子弟,最終還不是熬不過幾代春秋,他們這樣執著,真的可以讓家族千代萬代綿延嗎?

況且古代時的聖賢從來都不認可家天下,那時權力的繼承是禪讓,直到後來因為人心的貪婪才變成了傳子。

我一直覺得經書裡有很多矛盾,按照他們的說法,堯舜之治不是最好的嗎?為什麼我們不能去除家天下回到那個時候呢?父親說是人心不古,可真正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做過努力嗎?

他們說舍生取義,可是到頭來又是如何流連在一個又一個溫柔鄉,忘記了最初的願望。

心裡就像揣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難以輕鬆,我說不出自己的感受,隻是覺得困在這些人中間實在不舒服。我就好像一個什麼物件被人掂量在手裡,別說成為聖賢了,連個人都算不上。

一直以來我最討厭的就是以色侍人,看不上那些爭寵的妾室,更討厭成為紅顏禍水禍國殃民,但當我自己到了這個位置,我才恍然大悟。

若是有機會,誰不願意一生安安穩穩不爭不搶,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有這樣的天資呢?

偷偷在心裡嘆了口氣,我隻是默默望著兩個人,從她們的笑容裡,我想到了很多過去的事,很多想見但沒有機會見到的場景。

記憶中爹娘從沒有靠的這樣近,也沒有這樣幸福的彼此相望。我一直都明白他們之間有嫌隙,父親嫌棄我是女孩子,母親又嫌棄他總是拿這件事做文章。

她們總說我年紀小不懂,可我又怎能看不出來父親始終隻想著自己的願望,對於母親那樣薄情寡義,從來不把她放在眼裡;怎能看不出母親作繭自縛,就算父親待她不好,也裝作幸福的女子向別人炫耀。

而且宅院中那些女人的命運,我又怎麼會看不清呢?她們和丈夫難道不是在這兩種狀態之間徘徊?

有時我寧肯自己是個傻子,這樣就不會知道父親的詭計、不會為母親傷心,我假裝自己隻想成為賢妻良母,以此來忘卻那些女人所麵臨的命運,可是我躲得過嗎?

賞花大典結束,又要回到那座很壓抑的宅院了,外麵的陽光這樣明媚,可是和我沒有關係。

我垂頭坐在馬車上,聽著身旁的兩個人聊著朝局。

楚承安四肢健壯思想淺薄,什麼事都要靠容落一指點,可即便她說的已經很詳細了,楚承恩還是疑惑的睜大眼,什麼也聽不懂。

容落一平日做事都很穩重,但不知是不是今日心情不錯,對著楚承安眨眼睛,這副樣子倒是很活潑,和平日那個端莊手裡的姑娘截然不同。

她為了賞花大典專門做了一件桃紅色的衣裳,更顯明媚靈動。

我覺得這件衣裳確實好看,便誠心實意的贊美:「容姐姐,你今日這身衣裳好美,和你正式相宜!」

聞言,她高興的勾起唇角,但或許覺得這樣露齒笑有失禮數,便用手掩住唇。

望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我莫名其妙想起她起曾和,父親駐守邊關,習得一身好武藝,可如今卻和我一樣被困在方寸之間,也不知會不會時常想起年少時的瀟灑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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