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妖刀(1 / 2)
扶桑,京都,南家閣樓。
一道人影風風火火的沖到了閣樓前,兩名護衛夾起手裡的棍子:「不可通行!」
天色陰沉,此時已經是天空轟雷陣陣的陰天。
「讓我進去。」
少女站在閣樓前方,盯著兩名護衛,眼神不喜:「阿武,源二,你們敢攔我?」
「詩織小姐,請不要為難我們……」
兩名武家護衛表情微微難堪,不敢動手也不敢讓開。
「讓!我!進!去!」
南詩織重重的重復了一遍,她語氣焦急而憤恨:「姐姐已經四天多粒米未進,你們是真想把她活活餓死嗎!就算犯錯了也不能這樣!如果怕爺爺怪罪,你們把責任丟給我就行了!」
護衛神色無奈:「我們哪有這膽量……可是家主不允許通行。」
南氏輝寵愛南詩織是南家眾人皆知的事,這位二小姐注定將來成為南家家主,因為她天資卓越更是繼承了南氏祖上的英靈血脈,根本不可能外嫁,必須留在家族裡繼承家業。
所以南家兩位小姐的教育方式完全不是一回事,大小姐接受嚴苛的教育,卻會作為新娘和利益紐帶;而南詩織可以外出上學,自由自在,即便是南氏輝也不會多加約束,反而放任自由。
南詩織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她時常故意蠻橫擺出被寵壞的樣子捉弄家裡人,給姐姐爭取一些喘息空間。
她一直很同情真晝,也不理解為什麼家裡人要這麼苛待同為血親的姐姐。
護衛們不肯讓開,但南詩織還是闖入了閣樓裡,帶著她自己捏的飯團。
一路走到閣樓頂端,南詩織見到了神色憔悴的南真晝。
後者雖然憔悴而虛弱,但坐姿仍舊挺拔,雖然數日沒有洗漱枯坐在這裡,但安安靜靜的端莊坐姿讓冷清的禁閉室內也散發著沁人心脾的白梅香。
詩織平日裡故意表現的嬌蠻跋扈,卻唯獨在南真晝之前會收斂許多。
作為同父異母的姐妹,她同情真晝,也羨慕真晝……羨慕對方那股從容不迫的氣度以及不摧眉折月要的傲骨。
她在家裡人眼裡不過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丫頭,而姐姐才是南家的門麵,真正的大家閨秀。
真晝閉著眼睛,顯然也聽到了這動靜聲,她皺著眉低聲說:「你怎麼闖進來了……源二和阿武會被責罰的,我告訴過你很多次,做事要考慮後果,別隻顧著自己的喜好來。」
「姐姐,吃點東西吧,我帶了飯團來,你少吃一些恢復一下體力……」詩織跳過了話題,直接說出來意:「這是我自己捏的,雖然不太好看,裡麵放了三文魚和梅子餡的,這兒還有熱乎乎的味增湯和雞蛋卷。」
「謝謝……但我不能吃。」
「你怎麼這麼倔強,再餓下去,身體可就吃不消了!」
「吃不消,也得繼續。」真晝輕聲說:「我不情願做這個新娘,我不想嫁給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我不甘心自己沒有選擇權……這是我僅有的反抗能力。」
「我不明白這些。」詩織攥住了手指,大聲反駁道:「我隻是明白,如果抗爭是以傷害自己為前提的話,這就是不對的……要抗爭也該選擇更聰明更折中的方式,這樣除了折磨你自己之外,也未必能讓爺爺改變念頭。」
真晝並未被說服,但還是有些驚訝:「你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道理……終於有時間去看看書,而不是四處閒逛了?」
詩織嘆了口氣:「姐姐,我已經去明治高中讀了兩年多的書了,別把我當小孩子,我雖然貪玩,但基礎功課沒落下太多,隻是和你不一樣,不去上禮儀課和各種修行而已……閒暇時間我還是喜歡看書的。」
「高中麼……真好啊。」真晝喃喃道,語氣裡有羨慕和求不得:「那裡一定很熱鬧,也有很多同齡人吧,可以坐在桌子旁一起聊有趣的事,一起上課,一起放學,一起出門散步,你過的一定很好。」
詩織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內心有些酸澀的說:「也就一般般,其實沒有姐姐想的那麼好。」
「那也是我接觸不到的東西。」真晝說道:「我現在接觸不到,以後也接觸不到,這些體驗在我的人生中是注定缺席的,所以……詩織,我們是不同的,注定走上不同的路,你可以如你所願的活著,而我僅僅是生存下去就已經很艱難了。」
她說著話,語氣陡然變得清冷而果決,變得冷漠而遙遠:「我們是姐妹,但人生經歷差距太多了,你和我注定無法互相理解,你不理解我為何而抗拒,我也不理解你為何會認為抗爭很容易……」
「我不是…!」詩織很著急想解釋。
真晝平淡的打斷道:「我不是責怪你什麼,也不是抱怨什麼,因為人各有命,我已經看開了一些,剩下的,交給時間吧。」
詩織聽的一知半解:「姐姐,看開了,你好歹吃一口吧?」
真晝搖頭:「這是兩碼事,我可以看開一些,但這不意味著我要按照你的方式來……這是我的固執,也是我僅有的自尊心了,作為姐姐,我可不想被你施與同情憐憫。」
南詩織氣的站起身來:「你怎麼這麼倔強!」
真晝靜謐的微笑:「因為我看不見啊。」
「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比這片黑暗更可怕更深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