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年代文裡的老實人(17)(1 / 2)
最後還是沒玩成。
陸逞神情莫名有些疲憊, 攬著他離開了歌舞廳。
車上,時玉擔心的看著他的臉色:「小叔,你怎麼了?」
車廂內光線昏暗, 男人半闔著眼,細碎的光亮劃過他的下頜,他聲音平靜低緩:「沒事,有點累。」
陸逞居然也會承認自己累。
來河北這兩年,男人不論做什麼都是一副氣定神閒、盡在掌握的從容, 給他提供最好的衣食住行,為他天南地北的搜羅精致的玉雕物件, 他一身病骨,氣血不足, 他就給他專門找中醫調養, 養了兩年,時玉明顯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在漸漸轉好。
不知不覺蹙起眉, 他有些心疼的趴到陸逞懷裡, 捧著他的臉上下看了看。
「小叔,要不明天請假休息一天?」
男人撩起眼皮,眸光淡淡,狹長漆黑的鳳眸看不出什麼情緒, 大掌落在他月要上,似乎笑了下, 聲音有些沉, 月匈膛隨之輕顫。
「休息一天拿什麼養你這個金疙瘩?」
這種時候了還在開玩笑。
時玉瞪他:「我說真的。」
他伸手點了點陸逞眼下的青黑, 「你看你的黑眼圈, 你年紀又不小了, 怎麼一點也不知道照顧自己。」
細白冰涼的指尖點在眼下, 陸逞眼睫倏地一垂,眸色在青年看不見的地方沉了沉,他喉結滾動一瞬,再抬頭時已經恢復自然,握著時玉的手道:「我多大年紀了?」
時玉眨眨眼:「正值男人最美好的年紀。」
陸逞似笑非笑的睨他,手掌不輕不重的拍了下他的後月要,帶著些不加掩飾的無奈與縱容:「剛剛不是還在嫌我老。」
「我可沒有,」時玉忍不住也笑了,挨著他親近道:「沒事,小叔,你要是老了那我給你養老。」
陸逞好像來了興趣,問他:「你怎麼給我養?」
「我先給你找七八個年老貌美的老太太。」
陸逞眼裡含著笑意:「就這麼給我養?」
「再給你找七八個乾兒子乾閨女。」
「嗯?」
「讓你也享受享受家庭的溫暖。」
脖頸被溫熱的大手捏了捏,陸逞抱著他,無奈的撩著他的發尾:「你啊,這麼操心我的人生大事?」
「當然了,」時玉歪頭盯著他的下巴看,雲淡風輕的說:「我這個身子骨還不一定陪你到什麼時候呢,小叔,你不能總是一個人。」
車廂驀地陷入寂靜。
駕駛座上麵上本來還掛著輕鬆笑意的司機一愣,眼皮一顫,頭也不敢回。
半晌,他才聽到後座上一道滿含警告的聲音,有些倦意和低啞:「胡說八道。」
年輕的小侄子趴在懷裡,輕的好像一隻手就能提起來,陸逞眸色沉沉,下頜抵著他柔軟的發頂,一字一頓說的平淡:「下次再讓我聽見這種話,斷你半年零花錢。」
「……」懷裡人沉默了,能屈能伸:「好的,小叔。」
氣氛很快恢復如常。
兩年的相依為命,他們對彼此都有很深的了解。
話題輕飄飄揭過,就著最近城裡發生的八卦消息,兩人又隨口聊了兩句,十幾分鍾後車子便到了家。
管家侯在門外。
時玉跟著陸逞進了屋,剛一進去就看見了兩個大紙箱。
大紙箱端端正正的放在客廳裡,鼓鼓囊囊的,看著就不輕。
「小叔,你買的東西?」
陸逞還沒說話,那頭匆匆進來的管家就連忙解釋:「小先生,這些是徐二公子送來的。」
「徐二?」
城裡有幾個家族關係親近,其中就有徐陸兩家。
陸逞離開陸家後獨自創業,靠著以前在軍中實打實結交的人脈,很快便成了這城裡的新貴,這些年伴隨著他事業越做越大,地位越來越高,不少家族的小輩都上趕著來結交時玉。
畢竟人人都知道,陸逞這位大老板,一不愛錢二不愛權,唯一的軟肋就是自己病怏怏的小侄子。
靠著給時玉每年送營養品、保健品,不少人也見過陸逞幾麵。
也正因此時玉平日裡也有不少飯局,他不想再給陸逞增添負擔,小輩們攢的局能去他也會去,這人情不能總讓陸逞給他還,去了飯局帶點東西,禮品債也就算還了。
徐二是城中為數不多和時玉交好的同輩。
身為徐家的二公子,卻毫無架子,終日就愛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天南地北的跑,名為歷練實為旅遊,胖乎乎的憨態可掬,見人麵上先帶兩分笑,哪怕是剛來河北那陣子,他見著時玉也從不拿喬,真心實意把時玉當朋友看。
陸逞也見過他幾麵,後來便默許了時玉和他來往。
看著兩個大紙箱子,時玉饒有興趣的走過去,「打開看看。」
管家應了聲,連忙去拿小刀。
割開膠帶,撲麵而來一股泥土的腥味,還帶著些晦澀的灰塵氣。
時玉狐疑地捂著鼻子,探頭一看,各色各樣奇形怪狀的石頭擠在一塊,有些甚至還沾著厚厚一層土。
他最近才在書上研究過什麼翡翠原石,這一看就明白了,徐二這小子不聲不響居然送了他一份大禮。
「原石?」他喜道:「徐二這是發財了啊,怎麼給我送這個?」
陸逞緩緩蹙眉,徐家兩個公子,他和徐老大也有生意上的往來,兩人算半個朋友,這兩大箱原石可不是徐貴一個小「紈絝」能拿出來的。
徐大也知道他的禁忌,更不會招呼也不打一聲私下給時玉送這些玩意。
莫名看這兩箱東西不順眼,他眸色有些冷,摁住準備直接上手去扌莫的時玉,瞥了眼管家,管家立刻識趣的帶人抬著箱子就走。
「誒?我還沒看呢!」
「不乾淨,」陸逞攬著他,自然道:「先讓下麵人處理。」
「可是……」
「沒有可是,」帶他朝樓上走,陸逞道:「明天再玩,先去洗澡,一會兒來書房。」
「不要,」立刻打個哈欠,時玉一臉困意的朝自己臥室走去:「我要睡覺。」
身後男人看著他的背影,無奈的笑了下,轉身獨自進了書房。
……
半夜身邊的床褥陷下去一塊,時玉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了陸逞的臉。
男人剛洗完澡,麵容俊美蒼白,有些淡淡的水汽,對上他眼睛的一瞬間柔和了輪廓,輕笑著把他帶進懷裡:「還沒睡?」
時玉嗯了聲,乖巧的趴在他月匈前,困倦道:「……你怎麼又忙這麼晚?」
陸逞嗓音有些啞,卻很溫和:「一點小事,行了,睡吧。」
被窩暖洋洋的,即將重新睡去時,時玉想起寫字桌上的請柬,忍著哈欠道:「……明天我要去個飯局。」
「誰的?」
「徐二的,他家貓過三歲生日。」
模糊中他聽到陸逞笑了下:「去吧,結束了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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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二是個人才。
整個河北圈子裡沒人不知道他,平日裡最愛熱鬧,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攢局,烏泱泱叫上一堆人,包個宴廳,一行人湊在一塊吃吃喝喝,侃天侃地。
時玉到的時候廳裡人都差不多齊了。
徐貴正抱著自家的小狸花,笑的憨態可掬,不知道對麵的人說了些什麼,臉上的小胖肉笑的顫個不停。
餘光一瞥,看見時玉後他一愣,三步並兩步跑了過來,連帶著帶來了一大片目光。
「時玉,你來啦。」
時玉今天特地穿了身簡單的襯衫長褲,他身材好,月要細腿長,白襯衫勾勒著細窄柔軟的月要線,肩背纖薄雪白。
細長的眉眼妖冶漂亮,帶著些不耐的抬眸看來,水光瀲灩,僅是安靜的站著便讓人移不開視線。
把手上的禮物遞給徐貴,他斂著眉,忽略周圍一遭又一遭的目光:「小狸花的三歲禮物。」
正窩在徐貴懷裡打哈欠的小狸花呆呆的歪著腦袋,「喵嗚」一聲,乖的可愛。
時玉伸手逗弄的揉揉它的小腦袋,小狸花由著他扌莫,對他喵喵叫。
徐貴笑著看著這一幕:「平常見你也挺喜歡貓貓狗狗的,怎麼不養一個?」
「養過,」隨著他往裡走,時玉自然道:「養一個就夠了。」
「也是,」徐貴識趣的沒有多問:「一個主子就夠了。」
帶著時玉坐上主桌,徐貴給他倒了杯水,嘆了口氣,開始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吐苦水:「你都不知道我這個月經歷了什麼。」
時玉瞥他:「不是跟你爸去了趟廣東嗎?」
「你以為隻是去趟廣東這麼簡單嗎!」
徐貴說:「我都快嚇死了,我本來以為我爸就是最近看我不順眼想給我找點事乾,結果去了廣東,他和廣東那片的一個富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聊的特別好,非讓我認人家當乾爹。」
時玉:「……」
徐貴瞪大了眼,焦慮的扌莫著小狸花的腦袋:「乾爹,你懂嗎?那富商看著就比我大了七八歲而已,我爸居然讓我認他當乾爹,那我就算願意我哥能願意嗎!」
時玉聽得也很是迷惑:「……認乾爹?」
徐家現階段的掌權人還是徐父,眼光獨到為人精明,陸逞曾評價他為一個能屈能伸的人才,那會兒他還不懂什麼意思,後來才聽前管家說,自從和陸逞一起參加個項目後徐父就非要和陸逞拜把子,陸逞比他小了近二十歲,怎麼可能同意。
想到這時玉忍不住抿了口茶水,看著徐貴。
……好兄弟,咱倆差點也要差輩份了。
徐貴還在碎碎念:「我爸真是瘋了,這些年盡天南地北的認親戚了,我真是不理解,他怎麼就這麼熱衷讓我認爹,幸好那富商也不樂意,沒答應。」
正常人應該都不會答應吧。
時玉聽得想笑,放下茶杯道:「你昨天給我送的那些原石是哪裡弄得?」
「哦,」徐貴說:「是我那差點成了的『乾爹』送給我的。」
時玉一愣:「他送的?」
「對,」徐貴也有點納悶:「他看的人挺冷的,也不愛說話,我爸在他麵前氣勢能都能壓一頭,我還挺害怕他的,他見我的時候也沒多熱情,結果我剛回來沒兩天他就給我寄了兩大紙箱子這玩意,說是遲到的見麵禮。」
時玉今天一天第二次迷惑:「……那兩箱子原石價值可不低,他就不怕你當普通石頭給扔了?」
何止不低,都能當一筆巨款了。
「要不是你上個月跟我說過有翡翠原石這事,我肯定當石頭扔庫房裡了。」
想不明白也懶得想,時玉點點頭:「他應該真的很有錢。」
徐貴悄悄湊近了他:「何止啊,這年頭誰不想往沿海跑,他非要回內地。」
時玉捧場的跟著壓低聲音:「回來乾嘛?」
「說是回來搞地產,前些天北京城那片的四合院不是被買了嗎,我聽我爸說他買了一大半,還有王府井那片,他也買了不少商鋪和地皮。這人怎麼想的,這年頭單位分住房,他這不是自討苦吃呢?」
說完這些話,徐貴忽然發現麵前的人不動了。
他有點懵,「時玉,你咋了?」
「我沒事,」被他杵了杵的青年平靜的放下茶杯,轉頭看著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就在徐貴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時候,他才開口,格外認真的道:「貴兒,其實我要是你,這個乾爹我就認了。」
徐貴:???
徐貴嚇得打了個嗝,恨不得上手去捂他的嘴:「你別害我!陸叔叔要知道你想認爹第一個打死我你信不信!」
「嘖,」時玉不爽道:「你怎麼說話呢,我小叔哪有那麼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