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林箏沒能完全睡著,車內溫度適宜,要是以往運動後這麼一躺,沒幾分鍾就要跟周公會麵了,可這次也不知怎麼的,腦袋特別沉,四肢又很酸,疲憊無力,卻又無法完全放鬆下來。
窗外的雪越來越大,他閉著眼睛,在黑暗的世界想東想西,沒來由的,想起高三前的那個暑假。
那時,七夕節已經過了好多天。
表哥要跑去給發小過生日,當天家教一走,姑媽的家裡就剩下林箏一人。
他下午照常和那群孩子踢球,不料傍晚大變天,下了場暴雨,風極大,雨也很急,他把小孩們送回家時天已經黑了,自己再回去,盡管打了傘,身上也已經淋濕了大半。
表哥走前說晚上不一定回,他想著對方以往說話習慣,就當不回了。
林箏洗完澡隨便吃了些,又刷了會兒題,開始覺得困,回屋關燈上床睡覺。
那時候他還沒發現自己有什麼不對勁,直到在睡夢中身體逐漸發熱。
手機鈴響時,他正渴得在夢裡四處找水,醒後一激靈,眯眼看手機,來電人是表哥。
已經午夜十二點了,那邊是有些耳熟的少年聲音:「你哥喝得爛醉,到小區門口接他一把。
」是表哥的發小。
林箏應了聲,對麵應該還有別的男生,吵吵嚷嚷的自然也沒注意到他沙啞的嗓音。
下過雨後,夜裡很冷,林箏沒換睡衣,隻套了件衛衣就出去了。
腳踩在地上,輕飄飄的,身體越來越冷,縱然已經意識到自己可能病了,林箏也沒辦法不管朱小城,他有氣無力地往前走,路邊的夜燈很暗,有車在旁邊停下時,他本能地貼近過去。
隔著車窗,林箏看不到裡麵是誰,可那時候就認定這時候靠近他並停下的車子裡一定有表哥。
他幾乎喘不過氣了,彎月要湊過去,說話帶著鼻音:「表哥呢?我來接他了。
」這句話如蚊吶,在清涼的空氣裡一下散開。
車窗緩緩降下,與此同時,林箏身體裡那根弦終於繃到了極限……那天晚上究竟是怎麼回事,時隔這麼多年,他其實已經難以記清,唯一有印象的是被人抱上了車。
前麵的人好像低聲問了句:「少爺,他是誰?」很久的沉默,終於聽到回答。
那句話離他很近,又很遙遠:「我的……」我的什麼,也沒答出來。
他隻記得鼻息間總是縈繞著淡淡的冷香,陌生,又有一點點古怪的熟悉,像是山峰上一捧經久不化的雪。
再有較為清醒意識的時候,林箏已經躺在醫院了。
一睜眼,瞬間被湊近的五張臉嚇得幾乎心髒驟停。
爸爸媽媽,姑媽姑父,還有滿臉愧疚的表哥。
姑媽說,是個好心人把他送到醫院的,他們來之前就走了,也沒能好好感謝。
在一片關心慰問中,林箏仔細想了想:「我好像感謝了。
」昏迷前,身體雖無力,可腦子還是有一段時間意識的,那時候很怕陌生人會顧慮被訛而不管他,當時就用了最後一絲力氣,把手上戴的手鏈塞給了對方。
說是手鏈,其實隻是一個用手繩圈住的銀牌。
銀牌是灰灰的,林箏初一時用壓歲錢給它打的,是希望借此保佑灰灰健康平安,更主要的是防走丟。
銀牌上寫著一句話:飯量大,不宜留下飼養,家裡有錢,請聯係電話:139xxxxxxxx,你喜歡什麼我都給你。
留的手機號碼是他爸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