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 我會得到塵世間的幸福。(1 / 2)
這句話說完之後,呂斯思眼皮直跳,感覺自己在說一些連傻子都不信的鬼話。
可偏偏,喬棲神色狐疑。
呂斯思強撐著麵不改色心不跳:「這麼多年了,我以為你能讓他放下,看來是不行了。」
喬棲麵色越來越差,她分不清這話裡的真假,但無論如何,聽著都不舒服。
呂斯思大腦飛速運轉:「他的店叫s7,網名叫s,不是『樹』的意思,是『思』的意思。」
「你給我說乾嘛?」喬棲終於發話了,她靠在門框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我倆是假的,我不關心這些。」
呂斯思點頭:「我知道是假的,所以才敢和你說嘛。」
她嗲聲嗲氣:「以前我一直沒同意辭樹的表白,但他和你結婚之後,我才發現我挺介意的,所以……如果你們離婚,我們很有可能會在一起。」
不叫哥了,改叫辭樹了?
喬棲定定看著呂斯思。
幾秒後她一笑:「到時候請我去喝一杯喜酒。」
呂斯思心裡又有點慌——看她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難不成真沒動心?
呂斯思疑惑了。
卻也不願意再試探,謊話嘛,說多錯多。
她轉身走了。
喬棲獨自把溫辭樹扶進屋子裡。
溫辭樹這個人喝多了的表現就是睡覺,老老實實的什麼酒瘋也不耍,隻會呼呼大睡。
她把他弄到床上,沉默看了他兩眼,心裡亂的很。
出了他的臥室,她又找出孫安琪的日記本,把整個本子裡關於呂斯思的片段都挑出來重新看一遍。
201x年5月17日
「真羨慕那個呂斯思啊,s每天都等她、送她回家。」
201x年9月9日
「聽曉琳說,呂斯思和班裡女生鬧矛盾,s好像幫她出頭了。
天吶至於嗎,不就是女生之間那點破事,至於嗎?」
看到這喬棲停了下來。
孫安琪說,呂斯思是溫辭樹鄰居家的妹妹,甚至沾點親帶點故。
難道…………
有個腦洞大開的念頭在她心裡成形了——所以不是趙敏智,而是呂斯思嗎?
怪不得當初他這麼爽快就同意結婚,難不成……是因為他無法光明正大愛呂斯思,才用結婚來解決一切?
喬棲渾身一顫,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嚇到了。
而就在這時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把日記本合上,拿起了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刻,喬棲的心莫名變慌。
來電的人是喬育木。
喬棲深呼吸了一下才接聽。
「今天和你奶奶回平蕪,剛下高鐵,她突然快不行了,我們現在在去人民醫院的路上,你過來吧。」
喬育木這麼說。
喬棲眼淚唰一下砸下來。
就好像有預感一樣,她直覺告訴她,她好像要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然後她連睡衣都沒換就出了門,沒有驚動溫辭樹。
該來的總會到來。
人以生開始,以死結束,誰也不能例外。
奶奶從外地回來的路上其實就已經感到不適,是硬撐到下車之後才告訴喬育木的。
她已經是一個行將就木的人了,這次她沒有之前那麼能捱,喬棲趕到醫院的時候,奶奶隻一息尚存。
喬棲在她的病房裡守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的時候,奶奶忽然醒來。
她說:「天快亮了。」
喬棲說:「嗯,就要亮了。」
「太陽出來了?」
「還沒。」
她盯著窗外,緩緩說:「我想看看太陽。」
於是喬棲推她到天台上。
晨光將天空分為兩半,東方漸漸漂白,而西方還是暗藍的,有一顆星子遙遙掛在天際。
隨著霞光遍布天際,太陽也一點一點的露出了頭。
奶奶像個孩子似的,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錯過驕陽初升的每一秒。
喬棲看著她,知道她快要不行了。
最終,當清晨的霞光照在奶奶身上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
太陽升起。
西邊的那顆星星也滅了。
喬棲沒有哭。
她隻是有點不明白,奶奶最後走得安心嗎?是不是還在為喬橋的事情傷心難過?是不是仍然擔心她過得會不會幸福?是不是還有很多放不下的瞬間?
這些問題,喬棲想了好幾天。
直到葬禮結束,一隻黃色的如陽光般的蝴蝶,飛到了奶奶的墓碑上。
這本是無人在意的小事,可喬棲卻莫名動容,同時她豁然開朗——奶奶一定是安心離開的。
因為最後,奶奶什麼話也沒有交代。
她不再留下什麼,說明她已經不再糾結什麼。
她一定是放下所有離開的。
喬棲旋即對奶奶墓碑上的照片一笑,默念:放心吧,我會活的很好很好。
我會得到塵世間的幸福。
會得到糧食和蔬菜,也能餵馬,劈柴,周遊世界。
她這麼想著,溫辭樹在身後握住了她的手。
她轉身。
他還是那麼的淡然平和,對她說:「走吧。」
她卻笑了笑:「溫辭樹,當初結婚,我奶奶是我擺在明麵上的理由。」
溫辭樹呼吸一緊,感覺喉嚨像被人扼住。
喬棲看著他的眼睛,想到趙敏智也想到呂斯思,最後一笑:「現在我奶奶走了,是繼續,還是分開,我們都要好好考慮考慮。」
果然,喬棲留下了一句溫辭樹最不願意聽到的話。
然後她沒有等他,轉身走到了她家人們的身邊,對喬育木和羅怡玲深深鞠了一躬,又對喬橋和喬桑笑了笑。
然後她再也沒有其他表示,繼續往外走去。
這裡萬籟俱寂,悲戚籠罩,她隻身一人默默穿過重重墓碑,身影蕭條的像是在走向死亡。
向生而死者,亦是向死而生。
溫辭樹知道,她已經徹底脫離那個讓她感到沉重的家庭。
她是新的人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要用另一個家再把她束縛住。
-
從葬禮離開之後,喬棲拿了塊滑板,說是要出去追追風。
溫辭樹知道她需要獨處的時間,於是隻叮囑她「你注意安全」,其他什麼也沒說。
他不願意自己在家,因為越是孤獨就越是會想東想西,無聊坐了一會兒,他拿起車鑰匙去s7。
呂斯思一看他過來了,簡直如臨大敵,叫嚷著:「所有人!聽著!堅決不許給溫辭樹酒喝!」
短短一個月之內,他已經在她麵前喝醉了兩次,偏偏每次都是恰好隻有她能把他送回家,她怕再來一次她會抓狂。
溫辭樹聞言淡淡笑:「不喝酒,就是坐會兒。」
呂斯思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又和你家那位鬧矛盾了?」
溫辭樹頓了頓,似是不想說,但最後還是說了:「她奶奶今天舉行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