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不要嫁(1 / 2)
二零零二年農歷七月初一淩晨一點,萬古村一片漆黑,隻有問仙張婆子家僅靠著兩根紅色蠟燭照明大堂。兩燭中間擺著一堆貢品,在它們之上是一尊醜陋的大神像。約有一米之高,頭戴金色冕冠,身穿黑金長袍,麵容凶神惡剎,在昏暗的環境中十分嚇人。
「閻王爺,今天是七月初一鬼門大開的日子,老身給您上香了,請您保佑今晚所有事情順順利利。」
張婆子一邊小聲神叨叨,一邊點燃三根香對著神像拜了三拜。然後拿起放在神台上的桃木梳轉身走到坐在角落裡看著鏡子發呆的年輕女子身後。
年輕女子長得極美,身上穿著白色飄逸的長裙如同畫中的絕世美人,烏絲瓷膚盛世顏,黛眉朱唇百媚生。可惜了那雙勾人的狐狸眼沒有半絲神彩,甚至可以說有些呆滯,就好像一個大傻子呆呆看著鏡子。
「清娃兒,婆婆給你梳頭。」
張婆子笑眯眯地將桃木梳放到霍燕清的頭頂上往發尾梳去:「一梳梳到尾,長拜鬼王腳趾尾;二梳梳到尾,侍奉鬼王心誠又敬畏;三梳梳到尾,如影隨形,相伴不離,長命百歲。」
霍燕清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神逐漸清明,她喃喃說道:「張婆婆,我不要嫁。」
「傻孩子又在說傻話了,嫁給鬼王是你的福氣,你總不能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
張婆子放下梳子幫她把長發盤到後腦上,再插上幾朵大白花。
「嫁鬼王就是去死,嫁鬼王就是去死……」
陳春竹打斷她:「隻要大家閉口不淡這一件事情就不會有人知道村裡死了人,也不會有人發現我們村裡少了一個人。再說了,是霍燕清親口答應要獻祭的,怪得了誰呢?」
桌上的東西落了一地。
霍燕清翻下水中。
「啊——」
大魚和大剛找來繩子綁住霍燕清的手腳,再將人扛到肩膀上走出房外。
這一次,張婆子沒有阻攔,等差不多時才出聲:「大剛,差不多就行了。」
「好。」
阿裡哥是全村裡最俊朗的男人,可這個男人偏偏對一個傻子產生好感。
張婆子開壇作法,又是灑符紙,又是噴雞血。
那可是一條人命啊,怎麼能不理?
「我知道你不想她死,可是她要是不死,死的就是我們的,你也不想看到你的寶貝孫死於非命吧?」
大魚和大剛見霍燕清的身體往下沉,便轉身往岸上遊去。可還沒有遊出半米,突然一陣陰風吹過,緊接著,他們被人拽住了腳腕。並且感覺到一股陰冷從他們的腳腕攀上他們的身體。
霍燕清一臉害怕,身體不停地哆嗦:「我不要嫁,我不要死……」
大家是趁霍燕清發病的時候問她願不願意伺候鬼王的,當時的她剛好發病,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瘋子,當然說願意了。
包大嬸:「……」
水中不能呼吸,她本能產生了求生意識,奮力掙紮和往上遊。
張婆子對河裡的大魚他們喊道:「既然人死了,大魚,你們可以上來了。」
包大嬸也是不忍心。
大剛差點被踢到斷子絕孫,不甘心就這麼放過霍燕清,他疼痛過後,蹲到霍燕清的麵前,對她的背部和大腿部位是又掐又擰,手勁特別大:「不能打她,老子用力擰她可以吧?」
大魚和大剛莫名感到害怕,不由的地加快了腳步。
霍燕清一邊奮力反抗一邊大吼大叫:「是你們才該死,該死的是你們,哈哈……」
霍燕清看到幾張熟悉的麵容,人漸漸恢復神智,她趕緊求救:「黎嬸兒,你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可村裡的這些人為什麼還笑得出來?
身邊的人道:「人都不會動了,應該是死了。也沒有人能夠在水裡憋氣這麼長時間。」
小河是從萬古村穿過的,張婆子家離河邊不遠,所以他們很快來到河邊。
霍燕清不停地說著這一句話,神情也越來越癲狂。她站起身,掀翻前麵的桌子:「你們都去死,你們自己去死……」
大魚和大剛將霍燕清放到木伐上,並在她的身上掛上幾個裝滿石頭的大布袋。
黎嬸兒欲言又止,眼裡滿是不忍。
大魚也疼得跟著大叫一聲:「你個瘋婆子,你他媽的敢咬我,找打。」
把人活生生淹死,實在太殘忍了。
他們立刻將木伐掀翻。
背過身的人猶猶豫豫地轉過身,他們看到大魚他們還在摁著霍燕清。
近些年來,村裡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到外打工,甚至帶著家人遷出萬古村在外定居,以至於葬在村裡的人越來越少,管轄萬古村的鬼王沒有新小鬼使喚便牽怒於他們,所以需要村裡人以活人獻祭來取悅鬼王,鬼王才會饒他們一命。
「太好了,我們再也不怕會隨時橫死。」
她的孫子才三歲,她當然舍不得孫子死。
「你們會不得好死……唔……」
霍燕清大喊一聲後,人淹到了水下。
霍燕清瘋狂笑聲如同索命的厲鬼叫聲令人發悚。
大家為保命從村裡挑中無依無靠的霍燕清做為獻祭的人選。
生死關頭,人果然是自私的,哪還顧得上對方是他們喜歡的人。
張婆子倏地沉下臉,一改之前和藹可親的模樣變得陰森凶狠:「伱不嫁,我們全村都得死,你不嫁也得嫁。」
兩名大漢沖進大廳,捉住正在砸神台的霍燕清的手臂。
大剛慘叫,疼得他急忙捂著下方部位又跳又叫:「瘋婆娘,老子要殺了你。」
「鬼王,你在哪裡,你快出來收了他們,有這麼多人侍奉你才熱鬧,哈哈……」
已經發瘋的霍燕清早就沒有了理智,對大魚他們一頓猛踹,她有多大勁就使多大勁,也不管對方哪裡能踢,哪裡不能踢,在混亂中,其中一腳踢到了大剛跨下的重要部位。
她身後的小兒子壓低聲音道:「媽,你別理她。」
黎嬸兒不能救霍燕清,也就沒臉麵對她,尷尬的撇開臉假裝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
這一問不得了,居然是鬼王索命。
她們這一輩子都不能安心。
霍燕清從失望到絕望,這是她第二次見到人性自私和殘忍。而第一次是從她家人身上體會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