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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房間出來的川上遙讓傭人去買了一份晨報。
她揉了揉還有些不適的後頸,盯著報紙上占據了最大篇幅的兩條報道眯起眼睛。
一條是有關島崎家長子無故失蹤的尋人啟事,而另一條是昨晚千鑫街爆發的那場騷動,並且這兩則新聞都被配了圖。
川上遙仔細審視著後麵那張照片,雖然二十世紀初的相機還沒有現代那麼先進,但已經足夠清晰,她不能放過任何可能威脅到自己的線索。
當時事出太過突然,她還沒來得及善後姐弟倆就被那個白發男人給帶走了。
好在圖上沒有拍攝到人物,隻照了地麵殘留的血跡和屍體被拖動而產生的血痕,除此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輿論暫且落不到她頭上。
不過這張照片下麵還配了一行小字,寫的是「神秘失蹤的被害人」。
這則報道延續了那家報社一貫的風格,整體敘述非常懸疑,但由於目擊者的描述不太清楚,裡麵摻雜了不少撰寫者天馬行空的猜測,甚至連鬼怪傳說都扯了進來。
……某種程度上還真被他猜對了。
一想到島崎臨死前那張扭曲醜惡的臉,川上遙就由不住眉頭緊皺,那家夥的異變來得實在太快,要不是宇髄天元反應神速,她可能會被當場咬斷脖子。
島崎真一為什麼會二次異化這個問題她懶得去深入思考,畢竟在場的人裡有嫌疑的……也就剩下一個了。
追究凶手是誰沒有任何意義,最重要的是,她和島崎產生爭執時到底有多少人看到了,這些人的身份又是什麼?裡麵會不會有敵對家族的人?
然而這些信息都已經無從得知,從她被迫離開現場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主動權,隻能靠殘留的印象去判斷情況。
可那會兒她的注意力全都被突然躺屍的島崎真一吸引走了,哪裡還顧得上周圍?
川上遙敲了敲額頭,無法從記憶裡提取任何有效線索,她嘆了口氣,將報紙隨手丟到旁邊:「唉,希望沒人認出來吧。」
雖然認出來也沒事,反正島崎的屍體早就變成灰了,屬於是死無對證。
她瞥了眼客廳裡又在看書的男孩,支著頭指尖無意識地敲打桌麵。
川上夫妻一大早就跑去會場準備宴會的相關事宜,中午估計是回不來了,家裡隻剩她和弟弟。
該說的話昨晚已經說過了,該提的醒早上也提了,有些事情講的太多反而會引起惡感,川上遙不打算再和男孩進行交流,就乾脆讓人把早餐放到她房間,一個人窩在屋裡曬太陽去了。
所以那孩子到底聽沒聽進去,就看今晚了。
捧著一本奇聞怪誌的川上遙悠閒地晃了晃椅子。
……
…………
直至夜幕降臨,被晾了一天的鬼舞辻無慘終於又見到了他的「養姐」。
比起早上剛醒時那副睡眼朦朧的慵懶姿態,換了身振袖的川上遙看上去多了分莊重、少了分隨性,墨底紅紋的和服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平日裡披散著的黑發也被挽起,隻用一枚藍色鳶尾頭飾固定著。
雖未施粉黛,卻依舊姿容出眾。
同樣也換了身新衣的男孩沉默地看著她向自己走來,伸出略顯蒼白的指尖,示意他牽住。
鬼舞辻無慘微微一頓,盯著那雙紫眸看了一會兒,而後才垂下眼簾將手放了進去。
他跟著少女坐上車,一路無言地來到了會場。
川上直人將宴會訂在東京都規格最高的酒店內,直接將整座樓全部包場,足以表明他對養子的重視。
居然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做到這種地步,這在上流社會的圈子裡可是非常少見的,因此,川上俊國一出現就招來了許多人的暗中窺探。
——『那孩子就是川上家的養子?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的。』
——『氣質倒還算不錯,聽說是鶴見家的血脈?』
——『不會吧,鶴見和川上已經親密到能直接過繼個男孩給他們了?!』
諸如此類的竊竊私語正不斷傳入鬼舞辻無慘耳中。
他的臉色不甚明顯地陰沉下來,而周圍那些懷揣著各種惡意與猜度的話也被他一條不落地全部聽到,即使在近千年的時光裡他也沒被隻能作為食物的人類這麼評頭論足過,心高氣傲脾氣還差的惡鬼不由攥緊了手。
「淡定點,這才隻是開始呢。」
被他緊緊握住手指的川上遙輕笑一聲,帶著男孩目不斜視地向中間走去,路上凡是遇到認識的人一定會停下問候幾句,話裡還不時要提一下養弟,幾乎快把姐弟情深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鬼舞辻無慘看她和那些身份顯赫的人遊刃有餘地打著招呼,甚至還能騰出空來為他介紹,心情不由變得復雜起來。
川上俊國這個殼子年齡太小,出身也不是什麼嫡係,一個能隨便過繼給其他家族的小孩,想也知道肯定是鶴見家遠到八百裡外的旁支。
但凡有點身份地位的人都看不上這個男孩,盡管他們家人人都表現出很重視這個養子的模樣,可在這群人眼裡,他就是個用來進行利益交換的道具而已。
那種隱晦的輕蔑讓鬼王感到十分惱火,恨不得直接撕下麵具將這些低賤的人類全部殺光。
他是無限接近於完美的生物,無能的蟲豸都該跪伏!
然而話出口時卻變成了:「穀野叔叔,您好。」
黑發藍眼的乖巧男孩微微欠身,不僅氣質溫和儒雅,連禮節也是無可挑剔的周到。